古钟园春色

南沙潮

<p>古钟园春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古钟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惠南镇好去处不少,唯有古钟园是我的最爱。闲暇时逛逛,感受苏州园林般的那份韵味,放松了身心,偶尔还能在毛坯石铺就的小路上,迸发出灵感的火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在林荫里蹓跶。随意观望,满目皆景。男女老少,跳舞的、划船的、打牌的、下棋的、吹拉弹唱的、闲聊静坐的,无不悠然自得,其乐融融,真个是人间福地,一派祥和。忽然,钟亭对面的水榭,隐隐传来越剧《红楼梦》选段一一黛玉葬花,哀婉凄切,九转回肠,呼应着萧瑟的秋风,召唤了飘零的落叶,与四周氛围形成强烈的反差。我叹道:歌者何以如此,不能来点别的?低头思索,捻断了几根胡须,终得小诗一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晨风送爽日光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树影轻拂满地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票友何须伤宝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良辰最好入诗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爱古钟园,爱她的可人,更爱她的那口古朴典雅的古钟。弥足珍贵的,后者本身就是一个值得传颂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四百三十年前的明代,南沙即今南汇一带海盗出没,倭寇猖獗。中国历史上第一支正规抗日部队——戚家军曾驻扎于此。其时,一场民间自发的抗倭募捐运动悄然进行。相传当时组织者是城内名刹福泉寺的圆净住持和他的两位小徒——明照和明然。圆净和尚一心想要筹资铸一口大铜钟,借以示警以庇护百姓。他们四处云游化缘,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筹集了足够的善款,并请江南有名的铸造专家梅家父子相助,终于在隆庆五年(1571年)铸成一口高1.62米、周长3.4米、重1.6吨、口呈喇叭瓣形的青铜大钟。铜钟上镌刻铭句“金声一震,虎啸龙吟;皇风清穆,海道安宁”,道出了这口铜钟世俗层面的含义。铜钟周身图文并茂,雕刻精细,1311名捐献者的名字清晰可见,让世人永远记得他们的功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铜钟铸成之后,尚未开音,圆净和尚又要外出云游,以普济芸芸众生,临走关照看家的小和尚们务必在三天之后才能敲钟。但他才走到离县城仅十公里的施家桥上时,小和尚们便耐不住时间的冗长,好奇地撞起钟来。钟声浑厚凝重,悠远绵长。老和尚听到钟声,一汪热泪洒在施家桥上,禁不住垂首顿足,暗叹钟声再不能传到更远的地方,只能局限于施家桥方圆以内,而无法庇护更多的父老乡亲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古钟,赋予公园爱国主义的历史积淀和人文景观,这正是我对其情有独钟的重要原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古钟园的最大特点是布局疏密有致,建筑内涵丰富,包容性很强,既适合休闲,也宜于举办各类大型活动。如孝亲敬老开园仪式、惠南镇金婚庆典,以及隔三差五的文艺团体的演出,都是在这里进行的。好几次,我主动担当起摄影师的角色,将美好的瞬间留下来。之所以乐此不彼,还在于是我亲眼见证了古钟园这块土地巨变后而产生的恍如隔世的复杂情感——怀旧与喜新的冲撞和纠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几十年前,这里是一览无遗的农田,透着几分荒凉的原生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春天,田埂两侧开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花。晚饭后,我领着幼小的儿子散步。小家伙乍到旷野,好像挣脱了樊笼的小鸟,兴奋无比,欢叫着飞奔而去,摘了一朵又一朵小花,塞到我手里……儿子的天真烂漫,就是在这里定格于我的记忆中。每每回想起来,心头总是暖暖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还有难以忘怀的,是那条河水清澈,两岸芦苇茂密,杂草丛生,东西向横贯田间的小河曾经的赐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深秋,寒意侵人,隔壁的徐叔在河边搭了个草棚。等到天黑,提着马灯,带上丝网,要我陪他去捕蟹。徐叔说,西风起,蟹脚痒,正是捕蟹的好时机。他点亮马灯,在网纲上每隔一段距离绑扎一朵棉花,然后把丝网慢慢放入水里,一端系于芦梗上。准备停当,我们卷缩在草棚里,借助昏黄的灯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浮在河面的棉花。大约一支烟的工夫,棉花微微动了下,又动了下。徐叔轻声说:“有了,”小心翼翼地拽起丝网。果然,丝网上缠着一只肥硕的大闸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这一晚,足足捕了十几只大闸蟹,我们别提多高兴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小河啊小河,真是慷慨,我怎能不感念你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时光荏苒,到了八十年代初,这里建起了古钟园。从此,惠南镇居民告别了没有公园的历史。当年捕蟹的那条河,也如村姑换装,成为园区内的景观河。农田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和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荒凉,早已淹没在人气沸腾的浪潮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站在小河边,直面欣欣向荣的景象,追寻远去的钟声与刀光剑影,不由感叹:沧海桑田,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还是现在好。&nbsp;</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nbsp;</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