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和梦，让人欢喜让人忧

陈学文

沈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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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沈灿，是十几年前的2002年3月。当时，我在驻守于甘肃祁连山下、庄浪河畔的兰州军区某部队一个炮营任文书。一天，在翻阅3月25日的《兰州晨报》时，由本报记者范琰采写的一篇题为《“绿荫”帮助她找回了自己》的消息映入了我的眼帘。文章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在大学校门外顽强拼搏还没有最终的结果，重病缠身的母亲又撒手而去，就连身世也成了谜团……接踵而至的打击全部砸在了17岁的沈灿（化名）肩上。不得已，她放弃了上学的机会，决心打工供姐姐和弟弟上学，而众多的好心人又把她“拉”回了学校。
2002年3月9日一大早，沈灿又回到了位于兰州七里河区龚家湾的兰州绿荫高考辅导学习。沈灿自小生活在永登县一个普通的农民家中，因母亲身患重病，家里的担子落在父亲一人身上……
2002年1月，母亲心脏病突发，生命垂危的母亲告诉了她一个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沈灿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失去慈母的悲痛和身世的迷离交织在一起，顿时把沈灿击垮了。但是不久，对父母的感恩之情很快就超越了对身世的猜疑。为报答养育之恩，一个念头在她心底萌发了，她要靠自己的能力供姐姐和弟弟上学。回到兰州后，她没有去学校，而是在一老师家中当起了保姆。后到省城某家新闻媒体应招编采人员，但因条件不成熟未被录用。3月初，她又来到兰州某家政公司应聘，因对方需要证明身份，沈灿便想到了“绿荫”的老师们，为了争取到这份工作，她告诉了这家公司学校的电话。而正是这个电话使她的命运发生了转机。
当学校接到家政公司打来的电话，并得知她放弃求学的原因后，向校领导做了汇报。校领导当即决定免去她近7000远的学费，食宿全部由学校负担。电话那头的沈灿感动地哭了，但她面对学校的资助，她又犹豫了。她在给该校韩军校长的信中写道：“我十分感激学校能为我想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但我无法说出‘再来上学’四个字。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抱负和理想，我把自己的梦和理想全都寄托给了姐姐和弟弟，只要他们成功就是我最大的希望……”听到这，韩校长把她叫到学校，和她长时间的谈心，用自己的曲折经历感染她，希望她能振作起来，不要辜负了家人和老师、同学们的期望。沈灿的语文老师、政教处主任陈学义也表示以后每月从工资里拿出150元，寄到沈灿家里。
众多老师、同学的好意，终于使她思想转过弯来。沈灿又回到了学校……而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刻苦学习，考上理想的学府，以回报所有的好心人。

　　看完此文，我心头不仅为之一颤。我的老家在陕西丹凤农村，艰苦的生活条件我深有体会，因各种因素导致中断学业的我，总想找机会弥补一下自己所留下的遗憾。到部队后，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我曾经帮助过甘肃省静宁县某某村的三名失学儿童重返校园。这会儿，一种强烈的同情心与责任感又一次涌上心头，我决定再次伸出友谊之手，帮助沈灿度过暂时的难关。情急之中，匆匆地书写了一封很长的鼓励信，并按照报道上所提到的地址，随信寄去了100元钱。

时隔不久，我收到了沈灿的回信，信中除表示对我的感激之外，还把我亲切的称为哥哥，并简单地阐述了一些她的情况。我随即又写了更长的第二封鼓励信。她的第二封、第三封信也随之而来。从来信中，我慢慢地知道了她是一位很有志气、有抱负的农村女孩，只是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生活状况更差……她在信中说：

　　“我不是一个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女孩，虽然我经历了许多不幸，可我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埋怨生活。因为我明白，虽然生命对我是曲折的，但生活对我是幸运的；生活的美丽并不在于困难重重，而在于人生追求的过程……”

“这么多年来，我总是渴望着浪漫与新奇，但生命的追求却有种种遗憾。因此，我把精力全部投入了书中，因为一个人只有当他借助书籍进入精神世界，洞察万物时，他才算跳出了现实的局限，才会有时代和历史的意义……”

“我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我所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此时，我只想让浮躁的心情得以平静，让心灵在星空下沉淀下来，让自己的脚步踏踏实实地迈起来，走向面前的第一座高山——高考。因为我一心想考上大学，也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父母，对得起现在这所学校、老师和同学，以及所有关心、帮助过我的好人。但目前，凭自身条件是无法尽快实现这一愿望的，即使考上了大学，也无法支付起昂贵的学习费用……”

“当我得到众人的帮助和祝福后，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回报他们，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关爱我的人失望，我要用我的真心去酝酿生活，给生活以满意的答案……”

“虽然我目前的生活正处于困境之中，但是我会坚持下去的。我很感谢你对我的鼓励和支持，你的每一分钱也都是来之不易的，留着你将来用吧，或者给你的父母买点衣物和营养品，尽一份做儿女的孝心。真的很谢谢你，谢谢！……”

　　看着看着，我不仅对她的家庭及生活表示关心和同情，心灵深处更被她坚毅和倔强的性格所深深地打动。

5月中旬左右，我因家中有点急事，便请了半个月的事假回了一趟老家。途中，我专门抽出一天时间找到了她所在的学校，想借此机会对她的情况作个进一步的了解，但却事与愿违，她因家庭的变故及身体原因而早已离开了学校，去向全无，非常遗憾。休完假归队后的一天，我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我处理完了家务事后，去看了一段时间的病，随之又转了另一所学校，现正在加紧时间复习，准备迎接高考，因而没时间和你联系。另外，你寄给我的100元钱我已原封未动地退了回去，请查收……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获得一切。总之，对你的一片真情实意表示衷心的感谢……如果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后会有期！”听完她说话，我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她转学的原因还没来得及问，而她早已挂断了电话，只听见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声响……

同年的11月9日晚上10点左右，我正在办公室加班，突然接到沈灿打来的电话，许久的沉寂不觉又激起了我心中的涟漪。她对我说：“找你实在是困难，一会儿让打这个电话，一会儿又让打那个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将你找到！”我一听是她，急忙向她表示谦意，说我现借调在政治机关帮助工作，参加部队历史的编撰任务，时间已快半年之久……并随之询问了她的一些近况。她回答完之后，对我说：“我很想见你一面，一则是对你的帮助表示感谢；二来见个面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另外就是说说我最近的一些情况，别无它意。”听到这，我对她说：“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但是你却并没有接受……”她听后说：“如果不想见的话就算了，我也不勉强……”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第二天上午10时，入冬的天气还不算很冷，我约了一位战友，准时出现在了部队驻地永登县旅游景点“青龙山公园”门口。正向里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你就是陈学文吧？”我转过身朝她点了点头，只见她个头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皮肤略显黑黝的脸上充满兴奋之情。随后，我们漫步登上了青龙山，在此山的最高处“卧龙桥”上，沈灿向我讲述了她的故事：

　　许久以来，一直觉得有什么沉寂在心里，充盈在脑海中，想把它写出来，一则可以发泄自己，二则可以给现实生活中的人们一点启示。可是，真实人生中的我，是那么的难以下笔。我的过去，堆积着很多的汗水和泪水、痛苦和欢乐、相聚和别离、寂寞和挣扎、错误和抉择，还有为理想而拼搏的辛酸；以及许多的“故事”和“传奇”。细细一想，前程如梦……

在一个平淡的日子里，窗外细雨蒙蒙，伴随着孕妇的喊叫声，一个小小的生命诞生了，她就是我，沈灿。小小的我微闭着双眼，不停地哭着，无人知道我的哭是喜是悲。由于我是个女孩，刚来这个世上就不受欢迎，母亲也因此而遭受冷落……后来为生弟弟，父母亲也成了“超生游击队”中的成员，整天东躲西藏，把不满一岁的我送到了外婆家，这一去就整整生活了九年。在这九年的时间里，童年的天真活泼不多，挨过的风霜雨露却不少；幸福的感觉不多，离别的经验却不少；欢乐的气氛不多，痛苦的滋味却不少；安定的日子不多，流浪的岁月却不少。当时还没上学，我便能说会道，能歌善舞，爱写爱画，渐渐受到家人及乡里乡亲的喜爱。上学以后，我的成绩很出色，在各方面都是班里的姣姣者，多次参加学校和上级组织的知识竞赛并获奖。童年的我，虽然成长在寄人篱下的生活中，受过许多苦楚。但我仍能在苦中作乐，总是为自己编织一些梦想，尽管很孤独，但还是在孤独中自得其乐。

　　她提示我，童年的这些事情都是听父母说的，并不是她自己在夸夸其谈。至于真实与否，她也搞不清楚。我听后笑了，她也笑了，笑的是那样的意味深长……

　　小学毕业后，我以优异的成绩升入初中，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不论是生活和学习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新的起点。由于我们姐弟三人上学，父母早出晚归拼命赚钱供我们，因而显得十分辛苦。而我们也很争气，每次考试都数一数二，因为我们知道，对父母最好的回报就把学习搞好，做个让他们骄傲的孩子。我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种充实、平淡的生活带给我无限的幸福。然而，好景不长，父母亲不知因为什么而开始出现争吵，父亲常常彻夜不归，有时还动手打母亲。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便屡次弃家而走，可又回来。因为她实在舍不得我们几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但母亲的离去并没使父亲有所悔改。

上了初二后，借学习之余，我开始学习写作，把自己内心的痛苦全发泄在自己的作品中。然而那些“幼稚的作品”只有我是唯一的读者，也只有我自己才能读懂其中的苦楚，同时，我开始借阅各种文学、名著作品。我觉得，书看多了，思想也就丰富起来，对人生的爱恨别离感觉也就特别敏锐了。我常想，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在书中，我没有找到；在教室里，也没有找到，在家中，还是没有找到，但我一直在寻找……

那年夏天，正值姐姐中考前夕，由于老师在众多的同学面前说了我家的“隐私”，我为维护自己和家庭的自尊，找老师说理时与其发生口角，又加上家里父亲闹得天翻地覆，生活给我带来了沉重的压力。为了释怀，为了摆脱这不该发生的一切，为了改变父亲，拯救这个即将支离破碎的家，也为了自己所寻求的生命的真正意义，我离家出走了。至今我都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勇气离开，而我唯一最牵挂的是母亲。我的失踪，使母亲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差点失去知觉。也就在我出走后的几天寻觅生活中，我终于体会到自己应该真正去追求什么，而每当我想到大学，想到母亲泪水涟涟的双眼时，我的心在痛苦中挣扎，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对于一个人来说，失去理想又是多么可怕啊！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后，我毅然回到了家中，因为我有责任、有理由去面对这一切。当我看到母亲披着散乱的头发，满脸憔悴的样子时，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夹淌了下来，我给母亲发誓从今以后努力学习，绝不有负于他们。此刻，父亲的眼神中也有了几分自责和不安。从此，家里的气氛好了，父母亲的吵闹声少了，一家人又开始了以前那种幸福的生活。倔强的性格使我在任何时候都不愿给生活低头，我想把所有的爱圆成一个梦，把所有的心愿化成彩虹。我对未来充满着希望，抒写着自己的日历和佳节。我深深地知道，在生活的温度计之外，还有另外的刻度和水银。

上了初三后，学习逐渐紧张起来，可“马有拴缰之灾，人有福祸旦夕”，在一次放学回家的途中，由于不小心遇上车祸，经医生检查左腿为粉碎性骨折。这对我的打击很大，自认为坚强的我，却深深地畏惧了病魔的力量，在思想和药物的“摧残”下，我觉得自己的梦和理想又显得十分遥远……

在医院里找、在音乐声中找、在众多的病友之中找。同病房一位得了肝癌的阿姨是一位中学教师，看到我整日满脸忧愁、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经常凑过来和我聊天，给我讲了许多关于她的故事。这位阿姨说：“坎坷的生活中，自己首先要正视自己，这是关键所在……”从她灿烂的微笑中，根本看不出她身体不适，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因为她一直在为再次踏上三尺讲台而努力。也许她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努力着。我从这位阿姨的言词中学到了自己在课本和以前的生活中从未学到的东西。有位哲人说：6“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每个人的书中都有自己的‘哲学’”。我想，这也许就是这位阿姨的“哲学”。

出院后，我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左右，便拄着双拐去上学，老师和同学们都被我不屈的精神所感动，纷纷向我递来爱的双手。在众人的帮助下，我又开始努力拼搏，心中只为那个七彩的梦和理想。由于学校离家较远，村上路不好走，早出晚归，来回颠簸，腿不但没有好转，而且更加的严重了，于是我不得不停学在家治疗。但是，面对即将到来的中考，我毅然没有自暴自弃，我对命运大声喊到“我永远不会放弃！”慢慢地，我在生活中找到了重新振作起来勇气。这勇气，使我在心理上可以承受生活的挫折；这勇气，使我在激烈的竞争中愿意不屈不挠的开拓；这勇气，促使我在挫折中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勇气，使我在人生中获得了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说到这里，她脸带微笑，双目凝视着远方。顺着她的方向，我看见一大群白色的和平鸽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着，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想必也是沈灿所想拥有的。在心底里，我默默地祝愿这种生活能时时在沈灿的梦中浮现！

　　1999年6月3日，那个令我终生难忘的日子。我拄着双拐，在姐姐的陪同下参加了中考，那一刻我不曾想自己是否成功，只为圆梦。因为数年以来，我一直是在托梦追寻，我相信自己的梦一定能成为现实。“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美丽的缪斯女神只垂青那些苦苦追求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彻夜的努力没有白费，然而却不是理想的高中。但能上高中，比起村里其他的同龄人，我感到已经很满足了。

那个金色的秋天，我背起行囊，踏上了开往理想征程的末班车。上高中后，我渐渐明白，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要想在今后的社会竞争中有一席之地，在学好科学文化的同时，还要培养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于是，“校园之声广播”里有我催人奋进的话语，《蜗牛》文学刊物上有我一篇篇流畅的佳作，文化活动舞台上有我款款的身影，各种辩论会上有我入情入理、抑扬顿挫的分辩之词。此时的我，在生活、学习上也成了同学们的“榜样”。

2001年夏天，姐姐考上了大学，全家人悲喜交加，因为偌大的学费对于我们这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实在是个天文数字。虽然父母数年来含辛茹苦地供她们三人上学，就是希望他们能考上大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然而现在，面对一大笔费用，父亲的眼中着实有几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呀！随后，父母变卖了家里的三头大猪、几百斤大豆、胡麻和十几只羊，又转借了一些，使姐姐如愿以偿地走进了天津医科大学的校门。

就在我准备上高三时，从同学那里看到了兰州绿荫高考辅导学校的招生简章，该校是一所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学校，老师都是教育强省河南和兰州教育界的知名老师。看完招生简章，我心里痒痒的：如果自己能上这样的学校多好啊！准能考上大学。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贵校韩军校长写了一封信，说明了自己的生活现状和对理想的追求等情况。不久，我接到学校的回信。2001年8月13日，我带着自己的成绩单、学生证、所发表的文学作品及获奖证书来到了该校，和校长谈了许多许多。学校决定让我在该校读书，并免去了一部分学费。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喜讯，我当时高兴的绝非用语言能表达出来。

9月1日，父亲送我来到学校，当他得知一切如我所说时，两眼含着热泪，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紧握着韩校长的手深深地鞠了一躬，并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负众望。我懂事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执著和自信，一切仿佛是在梦中一样又开始了，让我欢喜让我忧。欢喜的是自己进入了一所好学校，忧虑的是如何搞好学习，同时也对自己的生活顾前虑后。因为十几年来，我一直生活在农村，童年的我，没有过过城里孩子春花烂漫的生活，也没有受过任何学前的正规教育，只有家乡的乡土气息伴着我长大。说实话，在来这儿上学之前，我从来没有来过兰州。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可出乎预料的是，我和同学们相处的很融洽，我常向同学们讲述山村里的故事，而大家也给我讲了许多新鲜的事儿，还带我去兰州旅游景点游玩，去最有名的餐厅吃饭……就这样，在新的环境中，我快乐的生活、努力的拼搏着，心中只为那个梦和理想。

2001年底，当我带着满心喜悦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已住院数日。当医生告诉我们准备好后事的时候，我像失去了灵魂一样猛坐在地上，头脑中一片空白。不敢面对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不敢相信，人的来去竟然如此匆匆，而且令我最不能相信的是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相信，数年来对我恩重如山的父母竟然不是我的亲生……但是理智战胜了我的感情，我相信父母和姐姐、弟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此时，面对家、面对姐姐、弟弟的学业、面对母亲数年以来生病和供我们上学所欠的费用、面对父母的一片恩情，我决定放弃求学这条路，纵然有太多的舍不得，可我有自己的难言之苦。因为这两年以来，我一直隐瞒了一件事情，自上高中以来，我身上长出了一种发亮的水泡，刚开始，只是略痒。但日子久了，越来越严重，有时痛得要命。可我只是靠省吃俭用、稿费和寒假打工挣来的钱买药控制病情。多少次我想告诉父母，但看到父母如此辛苦，实在无法开口。想到这些，我终于下定了离校的决心。因为我是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现实需要我面对。从学校带走行李的那天，天空下着鹅毛大雪，仿佛老天也在为我的不幸而“感动”。我走着哭着，路上的行人不时地看我，然而谁又知道我心中的痛苦。是啊，欢乐和幸福属于大街上每一个微笑的人们，然而却怎么也不属于我。天空依然是昨日的天空，然而云彩却已不是昨日的云彩。从此，我也成了打工妹中的一员。

　　此刻，无奈之中的沈灿将脸转向永登县城，透过薄薄的镜片，我似乎看见她眼眶里含满了泪水。停顿片刻后，她继续说到：

　　离开学校后，我依然在努力学习，我要参加2002年7月的高考，因为这是我数年来的梦想，也是父母最大的愿望。由于我没有身份证和学历，想在偌大的兰州城找一份工作，竟然是如此之难。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份保姆的工作，我要用自己这微薄的工资来支付姐姐弟弟的生活费。但是因为我经常看书，最终被辞退了。最后在一家家政公司找了一份工作，可要证明身份，为了争取到这份工作，我说出了“绿荫”学校的电话号码。当学校得知情况后，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定要让我去上学，于是，韩军校长把我叫回了学校，并与老师们先后和我谈心，给我讲自己的亲身经历，希望能感染我继续学习，学校也免去了我的所有费用，家政公司也答应赞助我。当我的“故事”在《兰州晨报》报道后，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件、一个个装满浓浓爱意的包裹踏至而来，关心我生活的电话也络绎不绝。我深深地被感动着，心中充满了温暖，眼眶中满是感激的泪水。感谢老师、同学以及社会上每一位陌生的朋友对我的关心和支持。而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做一个有用的人，把自己的爱和知识献给社会、献给国家。

可是，由于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每次病情发作时，浑身发疼、发痒，无法学习，药物使我觉得脑子好大、好沉。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就去咨询了医生，医生告诉我，这种病要采用干针治疗法。于是我经常请假外出，但病魔还是将我折磨倒了。为了不再给学校增添麻烦，以回原学校为由，我离开了绿荫。离校后，我和一个好友去了白银，在这里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病情得到了控制，并有了明显的好转。也许生活对我的确有几分无奈，但我还是在不停地挣扎，心中只为那梦寐以求的理想。我不奢望别人会理解，或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我只想考上大学。因为一切都可以改变，却又是无法改变我的初衷和向往，虽然我走在满是荆棘的路上，但我仍是满心喜悦，执著追求。

　　听完她的讲述，我突然对她肃然起敬，心头也产生了共鸣。我们每个人的一生，总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沈灿的故事有许多无奈，也有许多感动。如果让沈灿这个爱梦的女孩失去梦，那将是多么的遗憾啊！也许她不能成为伟大的人，但是她可以做一个高尚的人。对于人生，不论是她还是古今中外的许多文人墨客都曾作过诠释。但是人生真正的含义，只有深处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才能理解。而梦想是每个人的最高追求，实现这个梦，无疑是件最大的乐事。因为年轻的幸福是敢于展示自己的锐利，敢于做那些可能无法实现的梦。在人生与梦的交织处，像沈灿这样没有走向社会的追梦者，该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值得社会和我们每个人深思。

……

写完这篇文章，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所以将这篇文章推荐给读者，是因为这是一个真实而感人的故事。我不知道她是否能给现实中的读者有点启示，但我希望，作为身处幸福漩涡中的人们，尤其是正处于接受教育阶段的学子们，应该学会珍惜生活中的每一部分，带一份“浪漫主义”，正视自己的工作、生活、学习，关爱父母和长辈，努力追求、改造和完善自己的人生观。二十一世纪可谓中国的飞速发展时代，而祖国的发展重担需要我们来承担，我们有责任面对人生和生活，更有义务担当这项重任。请同龄的朋友要倍加珍惜来自不易的美好前景，努力为国家和社会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朋友们，让我们一起为实现自己的梦和理想而奋斗，让我们一起扬起生命的风帆，把自己的知识和青春无私地奉献给祖国的国防和现代化建设。同时也真心地祝福沈灿：在人生的旅途上，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