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b> 茶余故事(一)</b><h3> </h3><h3></h3><h3> 我要说的是小人物“茶痴”的故事,我没有接触过大人物,无法看到大人物的茶余饭后,因为自己也是小人物,喜欢喝茶,况且是地道的潮汕人,喝茶或许是潮汕人的专利。耳濡目染,熏陶渗透,自然也就成了爱喝茶的人,自然的就听到许多茶余故事。</h3><h3> 所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唯有“茶”不围锅台转,是潮汕文化最有特色的一项。在潮汕地区,喝茶时有很多话题,边聊边喝茶时自然就会听到很多故事或自己见过的小人物与茶的故事,姑且信手录下。</h3><h3> </h3><h3> 第一个是“茶痴”的真人真事:解放前,老家有一爱茶人,姑且把他称陈三,有文化,算盘顶呱呱,常于乡里做“中人”(裁决的职业)。喜喝茶,善喝茶,家中余钱全部用来买茶叶,没钱时便卖地,几年下来,家中二十多亩地都往喝茶而去,子女时有怨言,但也无奈。解放后,乡里定家庭成分,因无田无地被定为贫农,没有祸及子孙。喝茶喝出了逃避命运的结局。听说此茶痴活到九十多岁,无疾而终,盖棺定论时是此人福荫子孙。</h3><h3> 原来喝茶在特定的时代成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一项美事。</h3><h3></h3><h3> 我要说的第二个“茶人”是我的亲戚。他应该还不算“茶痴”的份。我的这个亲戚清清白白的活了一世,即使在他风光之时也待人一丝不苟的,就说他与茶相关的吧。</h3><h3> 亲戚退休后没有与任何人交往,日常生活是夫人打理,每天的嗜好只是喝茶看报看小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h3><h3>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到他家时发现他每天都用一个很小的壶泡茶,只见亲戚用一茶匙小心翼翼舀出茶叶,放入小壶中,一套工夫茶的程序之后,便喝上了纯正的潮汕工夫茶。聊着聊着便知此壶的年龄比我多了几十倍,而且是紫砂壶,应该算是古董,是他的祖上留下的,不管是什么茶叶,即使是廉价的茶叶,只要一用此壶来泡,茶味必不一般。我喝过此壶泡的茶,的确滋味很不一般,不管是什么茶叶,有悠长的余味,据说是养了几百年的茶味,茶壶的里层,已经几百年没有刷洗过,几百年的养壶滋味是不同的。于是,每次我去拜访,就带上什么安溪铁观音、凤凰单枞等等类型的好茶,去的次数多了,我才发现他只泡潮汕当地的绿茶,其他的茶种一概束之高阁。</h3><h3> 有一次我发现茶壶用铁丝线缠了几圈,一问,才知亲戚的姐姐过九十大寿,亲戚就让夫人去,夫人觉得应该两人一起去,于是把茶壶藏起来逼着他出门,不小心弄得茶壶破损,只能用铁丝网补救了。子孙们都想给他重新买一把壶,可是他一概拒绝。我也曾表示买一把正宗的宜兴紫砂壶给他,也遭到拒绝,理由是没有任何的茶壶能泡出那种岁月的味道。于是大家只好作罢。</h3><h3> 前几年亲戚过世了,也是九十高龄,据说他的那把裂了的紫砂壶成了传家宝。</h3><h3></h3><h3> 第三个“茶痴”是我姨妈的婆婆,世间“茶痴女子”较少,我没有见过,她的故事是听姨妈说的。</h3><h3> 姨妈的婆婆上一代是大户人家,她自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后来家道中落,日子是紧巴巴的。可是她留存了一项爱好便是喝茶。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擦洗茶具,把茶具洗得一尘不染之后就冲泡茶喝,雷打不动的习惯,出嫁后亦如此,后来生了姨父也如此,孩子早晨哭得震天响她是不会去抱孩子的,必须等她的晨间那泡茶之后才开始一天的生活。</h3><h3> 后来当了婆婆,姨妈生了三个孩子,她的习惯一如既往,不管姨妈如何抱怨,孙子哭得多吵人,她的习惯依旧。</h3><h3> 文化大革命时她的这个“习惯”被说成是“资本主义情调”,茶具也被没收,没茶喝了,她曾经想寻死,后来是她的丈夫偷偷的用廉价的茶具偷偷让她泡茶喝,才打消这一念头的。</h3><h3> 也许骨子里的东西是一种烙印。有人说“三代才能出贵族”,或许姨妈的家婆是在坚守着永远的“大户气质”。</h3><h3> 小人物的故事是那昨天的事,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像一朵朵小小的浪花,时而跳跃,时而转瞬即逝,仅此而已。</h3><h3></h3><h3></h3><h3></h3><h3> ——写于2015年7月</h3><h3><br></h3></h3> <h3>拍摄:兰子 自拍</h3><h3>写作:兰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