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父亲

素心绿叶

文|素心绿叶

图片|来自网络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常常奔波在外面，一家子的支出全靠父亲一人，他用双手一砖一瓦撑起了整个家，而母亲只管照顾好我们几个就行。

我的童年，在白天几乎见不到父亲，陪伴我的是母亲和姐姐哥哥。在我还熟睡时，父亲就已经骑着那辆老旧自行车出发了。父亲是个木工，给人建房子，早上出去，晚上回来。

那时，父亲穿的衣服和裤腿上时常布满了泥点。我那时总愛在他回家坐下时，用小手抠他衣物上的泥点子，干干的泥点一抠就掉，然后留一个泥印。我看到那些泥印像极了天空中的星星，我喜愛那些不会发光的“星星”。

父亲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茧子，有许多细细的划痕。那双饱经岁月摧残的手，却支撑起了我们整个家，我们姊妹几个个没饿过一顿，没冻过一刻。

父亲总是踏着晨光出去，迎着落日归来。一年四季，有三季都是如此，每日在外面奔波着，风吹，日晒。而我却从未听父亲喊过累，只是偶尔他在心情不悦时，会对我们姊妹几个发发脾气，我们集体不做声，把头低下去默默听着，以此来体谅父亲的苦累。

父亲就这样喜欢上了“外面”。 他用挣来的辛苦钱给家里买油盐酱醋，给母亲和我们姊妹几个买新衣服、麻花、瓜子、糖果。父亲很少给自己买衣服，衣服破了就让母亲打个补丁，他又能继续穿着做工。买来的食物，父亲都会留给我们吃，他说自己不愛吃。年少的我们就真的以为他是不愛吃那些，其实他只是想让我们多吃些。

后来，父亲会把在外面挣来的钱一张一张叠好。他总是在数钱之前要在右手的食指上吐一点唾沫星子，食指和拇指对搓几下，就开始数那一叠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少数了一张似的。数好后，父亲会把钱锁在抽屉里，等攒够一小摞就骑着自行车去银行存上，看着那些钱变成一本存折，他的嘴角会轻轻上扬，该是踏实又安全的吧。

父亲在外面辛苦挣钱，自己从来舍不得花。唯独对我们姊妹几个却是非常大方。姐姐家盖房子时，父亲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存折，塞给姐姐:“不多，拿去应个急，在抽屉放着也是放着。”

平时，那本存折被父亲宝贝着，舍不得动一下。而此刻，那本存折就像不受待见似的，被父亲轻易就塞到了姐姐手上。

姐姐自然没有要那本存折，那上面不只是一串数字，而是父亲一砖一瓦的血汗，那里面有父亲流下的无数汗水，也有父亲手指破裂流出的血。那每一分钱姐姐不忍心去花，走时悄悄放在父亲的枕头下压着，坐上了车才告知父亲。我看到父亲从枕头下取出存折，又小心翼翼地锁回抽屉。

前些年，我给父亲买了辆电动摩托车，代替他那辆老旧自行车。父亲嘴上说着我乱花钱，其实他打心底还是高兴的。我想着电动摩托车相对自行车节省下的时间可以让父亲早上在家多睡一会，晚上也可以快些到家。他每日骑着我买给他的电动摩托车，很是春风得意。

父亲在“外面”操劳了大半辈子。他的脊背已被“外面”的木头压得弯曲，却仍旧是一根硬骨头，风里来，雨里去；他的头发也被“外面”的风霜染了白，没有了往日的年轻，却依是我心里的帅老爸；他那双眼睛也早已深陷进去，远远看去像两艘小船，就是这两艘小船，供我们一家子安坐；他那原本方正的脸早已塌陷，因流失了太多的营养，而出现了很多褶皱，我真想用我全部的愛在那褶皱里种一朵永生花，护他后半生无病无灾。

现在，父亲已经老了。这个在“外面”忙碌了大半生的人终于可以呆在家里面了，扫扫院子、养养花草，逗逗小狗，和母亲拌拌嘴，安享他的晚年。

作者简介：素心绿叶，甘肃庆阳人。美篇签约作者，简书官方专题编委。微信：1356414661。公众号：素心美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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