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沁园春·雪》的故事</h3><h3><br></h3><h3>1945年11月11日,中国共产党在重庆的报纸《新华日报》发表了一首柳亚子对毛泽东所作《沁园春·雪》的和词,引起社会广泛关注。</h3><h3><br></h3><h3>报上有“和词”,却见不到所和对象,有兴趣者便急于找到未发表的原词欣赏。不少人向《新华日报》询问索要,答复均是未经作者同意不便公开,而毛泽东已于10月11日返回了延安,如请示则往返费时。</h3><h3><br></h3><h3>这种委婉的拒绝,反倒更助长了众人的好奇感。</h3><h3><br></h3><h3>毛泽东的这首《沁园春·雪》,是1936年2月率红军东征渡黄河前夕在清涧县袁家沟所写。在重庆谈判期间,“阔别羊城十九秋”的老友柳亚子向毛泽东索诗,毛泽东便以此词书赠,并附信说:“初到陕北看见大雪时,填过一首词,似与先生诗格略近,录呈审正。”</h3><h3><br></h3><h3>书赠柳亚子的这首词,毛泽东共写了两份,其中有一件写在“十八集团军驻重庆办事处”的信笺上,笔锋雄劲,堪称一幅上乘的书法作品。</h3><h3><br></h3><h3>毛泽东这首《沁园春·雪》气势博大恢宏,与古往今来中国文学史上众多的咏雪诗词相比较,无论是在构思立意上,还是在气魄力度上都有天壤之别。精于诗词的柳亚子看到这首词后,连呼“大作,大作”!</h3><h3><br></h3><h3>10月11日送别毛泽东之后,柳亚子又反复吟诵这首词章,情不能抑,诗兴激扬,在10月22日以“次韵润之之咏雪作”为题,填词《沁园春》一首为和:</h3><h3><br></h3><h3>廿载重逢,一阕新词,意共云飘。叹青梅酒滞,余怀惘惘;黄河流浊,举世滔滔。邻笛山阳,伯仁由我,拔剑难平块垒高。伤心甚,哭无双国土,绝代妖娆。</h3><h3><br></h3><h3>才华信美多娇,看千古词人共折腰。算黄州太守,犹输气慨;稼轩居士,只解牢骚。更笑胡儿,纳兰容若,艳想浓情着意雕。君与我,要上下天地,把握今朝。</h3><h3><br></h3><h3>柳亚子做出这首和词后,连同毛泽东原词一同送到《新华日报》要求发表。此时,周恩来在重庆领导中共代表团,出于某些考虑,他和其他一些同志不同意发表毛泽东的词稿,只安排发表了柳的和词。对此,柳亚子在随后为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所写的跋文中说明了其中原委:</h3><h3><br></h3><h3>毛润之《沁园春》一阕,余推为千古绝唱,虽东坡、幼安,犹瞠乎其后,更无论南唐小令,南宋慢词矣!中共诸子,禁余流传,讳莫如深,殆以词中类似帝王口吻,虑为意者攻讦之资;实则小节出入,何伤日月之明。固哉高叟①,暇当与润之详论之。余意润之豁达大度,决不以此自歉,否则又何必写与余哉。情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恩来殆犹不免自郐下之讥欤?②余词坛跋扈,不自讳其狂,技痒效颦,以视润之,始逊一筹,殊自愧汗耳!</h3> <h3>吴祖光看到这首词后,马上认为:“从风格上的涵浑奔放来看,颇近苏辛词派,但是找遍苏辛词亦找不出任何一首这样大气磅礴的词作;真可谓睥睨六合,气雄万古,一空倚傍,自铸伟词。”他认为:“这样的稿件是可遇难求的稿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稿件啊!”
在蒋介石独裁统治下,一家民营报刊公开发表毛泽东的词稿并附加赞语,毕竟需要些勇气,吴祖光却全无畏惧。此时,也有人从另一种角度劝吴祖光,说毛泽东本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写旧体诗词,《新华日报》正是为此只发表柳亚子的和词而不刊登原词。吴祖光却表示,《新华日报》是中共党报,当然要受党的主席约束,而自己编的是一家民营报纸,发表这首词又有何妨?
1945年11月14日,吴祖光以《毛词·沁园春》为题,率先在陪都重庆《新民报》副刊显著地位,向社会公开发表此词,并加“按语”云:
“毛润之氏能诗词似尠③有人知。客有抄得其《沁园春·咏雪》词者,风调独绝,文情并茂,而气魄之大乃不可及。据氏④自称则游戏之作,殊不足为青年法⑤,尤不足为外人道也。”<br></h3> <h3>当时首次披露的“毛词·沁园春”</h3><h3><br></h3><h3>《新民报晚刊》上登载出毛泽东的词,立刻轰动山城。尤其11月28日《大公报》转载了毛唱柳和的两首咏雪词后,全国各大城市许多民营报纸也争相转载,广为流传。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和词、论文、乃至其他样式的文章纷至沓来,涌现于不同性质的各种报刊,衷心赞颂与恶意中伤相交,笔枪舌剑针锋相对。</h3> <h3>此词传到蒋介石的侍从室,据说立即引起蒋的震怒。</h3><h3><br></h3><h3>蒋介石找来同乡心腹、国民党中央执委、中央政治局会议秘书长、总统府国策顾问、被称为“国民党内一支笔”的陈布雷。</h3><h3><br></h3><h3>蒋介石问:“布雷先生,你看毛泽东这首《沁园春》词,是他作的?”</h3><h3><br></h3><h3>陈布雷点头回答道:“是的。”</h3><h3><br></h3><h3>蒋介石又问:“你觉得此词写得如何?”</h3><h3><br></h3><h3>陈布雷回答说:“气度不凡,真有气吞山河如虎之感,应该说是当今诗词中难得的精品。”</h3><h3><br></h3><h3>蒋介石再追问:“难道就没有不尽如人意处?譬如在音韵方面,对历史人物评价等方面。”</h3><h3><br></h3><h3>不料,陈布雷从诗学角度如实对蒋介石说:“我细细看了看,没有什么毛病。至于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因为是诗词,也只好这样说了。据我所知,毛泽东对中国古代文学和古代历史是非常精通的,填词作诗,算不得什么难事。”</h3><h3><br></h3><h3>蒋介石听了非常生气,他说:“我看他的词有帝王思想,他想复古,想效法唐宗宋祖,称王称霸。”</h3><h3><br></h3><h3>陈布雷回答说:“这个嘛,倒是有的。”</h3><h3><br></h3><h3>蒋介石:“那好,你赶紧组织一批人,写文章以评论毛泽东诗词的名义,批判他的“帝王思想。要让全国人民知道,毛泽东来重庆不是来和谈的,而是为称帝而来的。”</h3><h3><br></h3><h3>一时间,重庆的媒体开始向毛泽东发起“口水攻击”。</h3><h3><br></h3><h3>当时,国民党中宣部还曾通知各地各级党组织,要求会咏诗作词的国民党党员,每人写一首或数首《沁园春》,并告之,中央将在写得好的词作中选择几首意境、气势和文笔超过毛泽东的,以国民党主要领导人的名义发表,将毛词比下去。</h3><h3><br></h3><h3>据不完全统计,毛泽东的词刊发后不长时间里,国民党控制的《中央日报》、《和平日报》、《文化先锋》、《益世报》等报刊登出了此类词近三十首。</h3><h3><br></h3><h3>没想到,当陈布雷捧着一叠征集来的词稿请蒋介石过目时,蒋介石不屑一顾地说:“你们的词,带有一股从棺材里发出来的腐臭味,怎么能和毛泽东比?”</h3><h3><br></h3><h3>以《沁园春》词牌为唱和形式进行的这场文坛大战,堪称中国近现代政治史和文学史上一大奇观。</h3><h3><br></h3><h3>当年国共之间的军事、政治斗争,还扩展到文坛之上。当时共产党方面的军事实力比国民党逊色一筹,在心理上却取得了巨大优势。</h3><h3><br></h3><h3>由于当时全国的媒体掌握在国民党手中,共产党一直被宣传成土匪、草寇。毛泽东诗词的突然发表,引得全国几百家媒体竞相转载,极大地改变了共产党的政治形象和文化形象,从心理上瓦解了国民党高层。他们发现毛泽东竟然是位大文化人,蒋介石显然不是对手。按今天的话讲,作为引发这场文坛大战的吴祖光,为共产党做了一次最具影响力的成功包装,为改善共产党的文化形象贡献巨大。</h3> <h3>毛主席柳亚子书写的第二件《沁园春·雪》</h3> <h3>重庆谈判 毛泽东始得诗名</h3><h3><br></h3><h3>毛泽东能诗吗?能!但是,这起初并不广为世知——尽管1937年、1941年个别书刊上曾刊布了他的《七律·长征》、《清平乐·六盘山》。1945年秋,一个重大事件之中,未曾料想地改变了这一情况。</h3><h3><br></h3><h3>到了重庆遭柳亚子索诗</h3><h3><br></h3><h3>1945年8月28日下午3时许,毛同周恩来、王若飞等抵重庆〔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毛泽东先生,五十二岁,灰色通草帽,灰蓝色的中山服,蓄发,似乎与惯常见的肖像相似……”《大公报》记者彭子冈如是报道。国共两党历史上著名的“重庆谈判”开始了。</h3><h3><br></h3><h3>8月30日,毛在下榻的张治中官邸“桂园”与柳亚子(1887-1958年)、沈钧儒、黄炎培、王昆仑等各界人士晤谈,柳因为是与毛共同出席1926年在广州举行的国民党中央三届二中全会的旧识(毛1949年《七律·和柳亚子先生》诗“饮茶粤海未能忘”句指此),遂向毛赠诗一首,并循传统文人的好尚向毛索诗(毛同上诗“索句渝州叶正黄”句指此)。毛答应了。</h3><h3><br></h3><h3>9月6日,毛在沙坪坝南开中学再见柳亚子,把一首写在“第十八集团军重庆办事处”八线朱丝栏笺纸上的“沁园春”交与对方。这手迹竖写,八行,全词114字,有标点,远超出朱丝格外,左下角加括弧写了词牌“沁园春”三字。毛附信说,这是“初到陕北看见大雪时”所填的一首词,“录呈审正”。翻查《毛泽东年谱》,确是有1936年2月上旬毛在陕西清涧县准备东渡黄河时遇大雪的记录。</h3><h3><br></h3><h3>私下传抄 被报人吴祖光看到</h3><h3><br></h3><h3>柳氏得此至宝,何等欣幸;但他浸染文人旧 巴望毛在手迹上能题“上款”(赠与方)和“落款”(书写方),并且钤上印章。于是他做了两样准备,一是专寻了一本纪念册,二是请篆刻家治了白文“毛泽东印”,朱文“润之”两方章,得机向毛表达了自己的愿望。</h3><h3><br></h3><h3>毛主席够交情!他果然在柳的纪念册上从右往左竖写了十三行原词,未加标点,再题上“沁园春一首”,“亚子先生教正”、“毛泽东”这三行,整整占了四个页码。10月7日,这一纪念册送达柳处,柳大喜过望,认真地在毛落款下钤上了前述两方印章。10月11日,毛结束了为期四十三天的重庆谈判返延安。同一天,柳与毛唱和的一首“沁园春”在《新华日报》上发表了,之后他把和词录写在纪念册毛作次页,并在跋语中由衷地赞道:“……得其初到陕北看大雪沁园春一阕,展读之馀,叹为中国有词以来第一作手,虽苏、辛犹未能抗耳,况馀子乎!”</h3><h3><br></h3><h3>手中一下子持有毛两幅墨宝,柳自然是得意扬扬,可着劲地在社交圈里一通“显摆”。时在重庆经营《新民报晚刊》副刊的吴祖光(1917-2003年)得到友人中传抄的毛词件,在10月14日的报上慨然刊出,并加附论:“毛润之氏能诗似眇为人知。客有抄得其沁园春咏雪一词者,风调独绝,文情并茂,而气魄之大乃不可及。”</h3><h3><br></h3><h3>全国转载 正反两方争相唱和</h3><h3><br></h3><h3>而定于10月下旬开幕的柳和他的忘年交、青年画家尹瘦石(1919-1998年)的《柳书尹画联展》正在加紧筹备:毛离重庆前应邀为联展题名;尹画了毛的肖像;柳把自己的唱和词抄在一幅立轴上;他们还要让毛的两件手迹亮相展区中央!尹对柳独家享有毛词两幅墨宝艳羡不已,开口央求柳“转让”自己一幅。柳倒也爽快大方,真的将毛词的第一件送给尹了:“……瘦石既为润之绘像,以志崇拜英雄之慨;更爱此词,欲乞其无路以去,余忍痛诺之……瘦石其永宝之!”这是10月21日柳为将送尹毛手迹题的跋语。</h3><h3><br></h3><h3>毛词先在吴祖光的报上披载,继而又在《柳书尹画联展》中登场,一下子轰动了整个山城,并且影响到全国。《大公报》、《客观》杂志、《新华日报》、《人民日报》先后转载了毛词。各种媒体上与毛词唱和的词作一时蜂起:国民党反动派竭力攻击毛的立场,扭曲毛的词意;民主进步人士则多方为毛辨诬,阐扬毛的主旨……反面的、正面的“和词”,数十、上百首的数量,延续几个月的搅动,舆论上形成环环不懈的焦点,吸引了广泛关注的目光……哈,毛泽东,绝不是某些人素所认定的“山大王”式的草莽英雄,而是武能挥旗打胜仗、文可走笔著华章的一代英才!毛氏“能诗”,于此为世所知。</h3><h3><br></h3><h3>《沁园春·雪》也是毛主席所珍重的诗词</h3><h3><br></h3><h3>毛主席本人也很喜爱和珍重这首词。何以见得?1996年,当毛逝世二十周年之际,中共中央有关机构认定并结集出版的毛诗词作品67首,其中47首留有他自己书写的手迹,累计约130件;而他书写的这首《沁园春·雪》,至少有八件以上,唯有《清平乐·六盘山》一词,书写件数堪可相匹。北京出版社为纪念毛泽东诞辰120周年大举推出的《毛泽东手迹·自作诗词》卷把这八件手迹都收入了,相信广大爱好者一定会欢迎的。这首词尽管很长,但诗人把它牢牢地铭记在脑海中了,拿起笔来,词句便如不绝的流水汩汩而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