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后的彩虹和传说

Li景华

文/李景华【原创】

暴风雨后的彩虹和传说

作者：李景华

题记：

暴风雨后的山坳

梦回曾经的秀美

深壑腾起的彩虹

尽染葱茏的妩媚

1.

午后时分，山间里终于刮起了带有凉意感的清风，一阵阵的凉爽吹散了连续多日的闷热，我顿时感到舒服了很多。

这时乌云密布，风逐渐的大了起来，“呼呼呼”的声音越来越响，摇曳着我家那土砖瓦平房的门和窗户“吱呀、吱呀”的乱声作响，吃饭房间四方木桌上盖饭菜用的竹编罩子被吹得满地乱滚，东西洒了一地，我赶紧去把门窗关上。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门前路旁大树的一些树枝被大风刮了下来，掉在地上的树枝、树叶被吹得满天飞扬，大风卷起的尘土吹得路上行人睁不开眼，大家赶紧跑到有房子的地方去躲避。

天色很快就昏暗了下来，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天空中划过，紧接着又是一道更刺眼的闪电强光。“劈啪、劈啪、劈啪……”，雷声响彻整个画眉坳陈也那片山谷。这雷声好像是要发泄一下它久违的怒吼，一声比一声大，一个雷比一个雷持续的时间要长，那场面犹如神话故事中的天兵天将要降临一般。

“滴哒、滴哒……”，硕大的雨珠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溅在地面上扬起一阵阵的滚滚尘土。又是一个霹雳、又是一阵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瓢泼大雨如约而至，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藤蔓鞭子，狠命地往我家门上、墙上、玻璃窗上抽。我站在窗户边，隔着玻璃，看那空中倾盆而倒的雨水就像一大片瀑布，很是壮观。

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整个画眉坳陈也矿部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花花的全是水，雨点斜打在路面的积水上激起了朵朵水花。家属区的房子和树木都是模模糊糊的，像蒙住了一层薄薄的素纱，从平房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汇集成一条条小溪，这小溪很快就汇聚成漫过膝盖深的大水，向下方的溪河冲去。

陈也矿部的两条溪河，瞬间就被冲下来的山洪所呑噬。山洪像一头巨兽，漫过公路、田野，夹带着树木杂物和泥浆横冲直撞、咆哮而下。

2.

老天爷闹腾了好半天，也许是觉得累了，雨点渐渐地小了，风儿慢慢的停了。天际边开始露出一丝丝阳光，随着云消雾散，那透过云层的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很快就是满天的云霞，红彤彤的、金灿灿的，五彩斑斓。

暴风骤雨过后的画眉坳陈也，地面路边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山林树丛雨后愈发翠绿葱茏。我打开门窗，一股泥土的清香迎面扑来，空气像滤过似的，格外清新。

房子周边的杨树、柳树、桃树、樟树，像经过梳妆打扮似的，舒枝展叶，绿得发亮。陈也矿部办公室前的十几棵参天大树，更是像经过刻意的修饰，威风凛凛。

画眉坳的雨就像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情此景，让人联想起苏轼的诗句“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从乌云翻滚到暴雨骤降，从烟消云散到雨过天晴，这跌宕起伏、变化神速的大自然景象，让人目不暇接。

大雨过后的画眉坳，天空更蓝、云朵更白，阳光更灿烂。这时，整个陈也矿部像披上了红红的丝绸，犹如童话世界一般，到处飘逸着轻松浪漫的色彩。

我走出家门，站在陈也山前片一排排的家属平房前，遥看山坳里群山风雨之后的景象，心情格外惬意；忽然，山间里有一道七彩缤纷的彩虹从深壑中跃出，只见它在天际间画了一个弧线，又堕入另一个深壑，如同一座雄伟的彩色桥梁，架在蔚蓝的天空中，尤其是在画眉坳最高峰鸡公山的群山翠绿衬托下，显得更加美丽壮观。

那时我还年少，看到彩虹特别好奇：为什么凭空它会突然出现这么美的彩虹桥，它实实在在展现在我的眼前，这也不是梦幻；而我想去追逐它，看个究竟时，它却是虚无缥缈，什么也没有。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彩虹形成的过程和原理。原来是阳光在空气的小水珠中进行了两次折射和一次全反射，被分解成七种单色光；当空气中的小水珠数量很多的时候，阳光通过这些小水珠，经过反射和折射的作用，射出来的光集中在一起，天空中美丽的彩虹也就形成了。现在想来，我那时真的很幼稚。

画眉坳的雨后彩虹特别漂亮，而且非常清晰，“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经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瞬间就把它凝聚调和成极为艳丽的彩虹桥。那时的画眉坳山清水秀，森林植被茂密，原生态环境自然清新，有山有水，又没有污染，画眉坳优美的环境造就了自然的优美图画，所以我们能够经常看到那极为靓丽的彩虹了。

3.

 

画眉坳关于彩虹的故事、传说很多。有人说，那是寂寞的嫦娥在云端歌舞挥起的彩绸；也有人说，那是仙女为窥视人间在云中搭起的彩桥。而每次出现彩虹，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会给孩子们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那是一个美丽、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多少年以来一直是民间广泛流传，孩子们都很喜欢听。每当有老人讲起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的时候，画眉坳的孩子们就会搬着自家的小木板凳、小竹椅围坐在老人身边，屏住呼吸静听老人滔滔不绝讲述的故事。
 

画眉坳钨矿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它的地方风俗仍以赣南客家文化为主，很多老一辈的矿山职工都是来自赣南各县，有兴国的、有南康的、有宁都的、有于都的、有赣州的……这些老人们用客家的方言土话讲述梁祝的传奇故事，还真的别有一番风趣。

当孩子们围坐在一起的时候，一位老伯开始用他厚重的客家音腔，绘声绘色地给孩子们讲那遥远的故事：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叫祝英台，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于是女扮男装到私塾上学。在私塾的第一天，英台便遇到了她的新同学，一个俊秀斯文又充满正义感的帅气男孩，他叫梁山伯。英台不由对他心生好感，两人很快成了好朋友。从此，两人在学校里一起刻苦读书，下课后也经常结伴出游，每日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英台对山伯的心意也越来越浓厚和坚定。
 

时光飞逝，转眼三年过去了，两人都由少不更事的孩童成长为翩翩少年，英台的家人不断催促她返家，挂念家人的英台在临行前晚对山伯表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感情，两个人私下互许终身，然而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纨绔子弟马文才偷看到了……
 

回到家中，当英台得知自己已经被父母许配给了马文才时，如临晴天霹雳。但是马文才的父亲是一个势高权重的太守，马太守却硬是逼着祝家交出女儿，为了父亲与母亲，英台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山伯的到来。
 

憨直的山伯提早结束学业前往英台家中拜访。谁知刚到祝家就获悉英台已经许配给了马文才，他黯然憔悴地离开了祝家，不久后便因积郁成疾、不堪悲伤而死去。
 

山伯的死讯传来，英台痛不欲生，她打扮成美丽的新娘，偷偷离家，来到了山伯的墓前。就在此时，风雨雷电大作，墓碑突然裂开，山伯微笑着向她伸出双手，英台跟随爱人缓缓走入墓中，两人瞬间化身为翩翩彩蝶，双宿双飞。顺着两只蝴蝶飞舞的轨迹，花儿也满天开放，天空出现一条彩虹，整个世界都成了彩色的天地。”

 老伯讲到兴奋时，会哼上几句《梁祝》曲子“……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  

有的时候，老人们余犹未尽，还会兴趣十足地跟我们讲述民间口口相传的“白蛇传”、“孟姜女哭长城”、“牛郎织女”等故事。听得我们是一楞一楞的，心情跟着故事情节的起伏而起伏，充满着年少天真浪漫之幻想。

 

那时像我这个年龄的，当时也还都是个孩子。与画眉坳所有的孩子们一样，我们对大千世界充满着想像，对任何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对遥远的未来更是充满着憧憬。梁山伯与祝英台化成翩翩彩蝶，双双飞向天际的凄美爱情故事，在我们年少的心灵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们那时虽然还懵懵懂懂，但对老人们讲的那些传说故事却听得津津有味。随着我们的逐渐长大和懂事，随着我们知识阅历的积累，对梁祝传说才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感悟。
 

梁祝传说是中华文化的瑰宝，它不仅写出了悲剧，而且展示了理想。千百年来，梁祝传说以提倡求知、崇尚爱情、歌颂生命生生不息的鲜明主题深深打动着人们的心灵，以曲折动人的情节、鲜明的人物性格、奇巧的故事结构而受到民众的广泛喜爱。梁祝传说和以梁祝传说为内容的其他艺术形式所展现的艺术魅力，使其成为中国民间文学艺术之林中的一朵奇葩。

是画眉坳的老人们，用他们朴实厚道的客家乡土气息和地道浓郁的客家语言，通过这些一代代传承的历史传说故事，让我们从年少启蒙时就受到了中国延续几千年传统“真、善、美”的熏陶和洗礼，让我们在耳濡目染和潜移默化中培养出真诚善良、追求美好的优良品质。

4.

多少年过去了，正是岁月如梭，时空的变幻冲淡了很多童年、青春时的记忆；但画眉坳春夏的暴风雨，群峰山间里的彩虹，我却时时回荡在心中。

当年画眉坳的发小同伴、同龄同学，以及在我们之后的兄弟姊妹、同学朋友，随着画眉坳钨矿兴衰和矿产资源的逐渐枯竭，先后开启了自己不同的人生征程。

走出了画眉坳，走出了原生态的那片绿色环境；我们走进了城市，走进了喧嚣杂闹的水泥森林。为了家庭和事业，为了孩子和未来，我们在尘世中辛勤耕耘、奋力拼搏了那么多年，很少有空余闲暇去回眸曾经的画眉坳。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有些疲倦了，耕耘、拼搏起来有些吃力了。偶尔拿起多年未曾拿起过的镜子照照自己，蓦然回首，才发现岁月的痕迹早已爬上了额头，满脸都写下了年轮的沧桑。

　　

人生的旅途我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膝下的儿女都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孙辈们正在茁壮成长。此时，我才觉得自己是应该歇一歇了。于是乎，过往的经历不知不觉浮现在眼前，尤其是那些难忘的故事。

　　

虽然我们现在的生活基本富足了，日子也都奔向了小康，但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思前想后，原来是在怀旧，是在怀念曾经的画眉坳，怀念那原生态绿色环境，怀念那空气清新、山美水秀的大山，更怀念那暴风雨过后的彩虹及彩虹的美丽经典传说。

画眉坳曾经养育了我们，在那里有我们年少的梦想和青春的芳华，在那里有我们刻骨铭心的酸甜苦辣。画眉坳还是有很多美好值得我们去回望。

我走出画眉坳，走出大山，再很少有机会经历大山坳里摧枯拉朽般的暴风雨，更难得看到暴风雨过后山间里美丽的彩虹。但它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伴随着梁祝的凄美故事，犹如彩虹一样的多彩人生话剧，在我脑海里时时回放。

图：李景华手机拍摄

彩虹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