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br></p><p> 1972年冬天我初中毕业,到县上益店镇参加上高中考试。当时正直刘少奇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之际,考试组织非常严格,为了防止“串味”,把几个公社的学生搅在一起编号。许多人在考前根据考号拐弯抹角找到了同桌,建立了同盟关系。我也急切地希望早点认识这个同一“战壕”的战友,并且想象他是一个优等生。</p><p><br></p> <h3> 和电影里特务接头一样,我拿着准考证在教室周围转悠,但是,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目标一直没有出现。第二天入场点名时,答到的却是一个女的,声音小得像猫叫。我心里凉了一大半:完了,孤军奋战不说,还得搭救一个“伤兵”。<br></h3><h3><br></h3> <h3> 在教室坐定后,我仔细打量这位同桌,矮个儿,丹凤眼,圆脸蛋。她也在悄悄地看我,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内的对视中,我俩似乎说了千言万语,完成了彻底的沟通,都对考试恢复了信心。剩下几十秒钟,我又多瞟了她几眼,发现她用白纱布扎着辫子,袖子上还佩戴着黑纱,显然是不久前她失去了亲人。由于有了刚才的交流,这一次她也不再羞怯,大胆将目光迎上来,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掩盖下的忧伤,透过纯情的外表流露出来的无限悲痛,我开始同情起这位“林妹妹”,有了帮助她的责任感。<br></h3><h3><br></h3> <h3> </h3><h3> 考试的铃声响了,考生们集中精力答题,我的基础较好,试题也不难,只用了一个多少小时就完成了。同桌也在埋头书写,几乎一气呵成。我希望她能求助我,给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但一直没有动静,不免有些失望。直到下课前,她才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我以为她遇到了难处,转过头来,她示意对一下答案,我心领神会。她将卷子一角向我微微倾斜,我看到她的卷面工整,没有一道错题,我对这位弱女子由同情转为钦佩和感激:原来她也想帮助我。</h3> <h3> 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报名那天,我吃惊地看到,她又和我在一个班,成了真正的同窗,真是无巧不成书。上学后,我才知道她的实力很强,失去亲人的打击并没有影响她的学习成绩,相反,在女生中她一直是佼佼者。遗憾的是在两年同学期间,由于农村封建,我竟和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快毕业时,我隐约听到,她也在女同学中提到过那次考试的事, 而且对我的印象还很不错。</h3> <h3> 40多年过去了,我已步入老年,歌曲《同桌的你》勾起了我对校园生活的回忆,想起了同桌的她。前年回家碰见一位女同学,打听她的情况,得知她已经做了奶奶,日子活得很平淡。我想如果现在见了面,她还能认出我吗?她还记得那次考试吗?<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