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冰火秘境，一一 野性堪察加之旅

若泠

你可曾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

原始 蛮荒 粗犷

如亿万年前未经雕琢的地球

在千余公里的狭长半岛上

矗立着数百座火山

白雪皑皑 云雾缭绕

热泉喷涌 岩浆流淌

地狱与天堂在此交接

它是现实版的“冰与火之歌”

每当短暂夏季来临

无数鲑鱼洄游至此溯流而上

为的是将种群基因抛撒在产卵场

成群的棕熊在水边享受盛宴

它们才是这片洪荒之地的主人

每当想起这地球上最后的秘境

我就抑制不住远行的冲动

人生苦短 时不我待

2018 终于可以大喊一声

我来了 堪察加！

　　堪察加半岛位于俄罗斯远东地区，面积与日本接近但人口仅30余万。在俄语中堪察加意为“极遥远之地”，每年除夏季三个月外，均为冰雪所覆盖。由于毗邻美国阿拉斯加和日本，这里是俄罗斯东北联合军队集团所在地及太平洋舰队重要基地，直至2011年开始才向国外游客开放。

军人之城-彼得罗巴甫洛夫夫斯克

　　2018.7.28 我们乘坐西伯利亚航空公司飞机，抵达堪察加首府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一下飞机，就看到荚状云笼罩着科里亚克火山。

　　建于1740年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是堪察加半岛最大的港口城市，克里米亚战争期间曾被英法联军围城，但并未失陷。

　　我们来到东正教大教堂（圣三一大教堂），金碧辉煌的教堂内神父正在主持仪式，不允许拍摄。正点时分有神职人员敲击编组铜钟，他神情肃穆手法娴熟，钟声此起彼伏扣人心弦。

▼、东正教堂前敲击铜钟视频

　　离开教堂前往城市制高点米申山，眺望彼得罗巴普洛夫斯克市区，可见山坡上的滑雪道。

　　米申山濒临阿瓦恰海湾，山脚下是海港码头区，对面海拔2173米的维柳钦斯基火山也清晰可见。海上停泊着多艘舰艇。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是天然的良港，受日本海暖流影响可全年通航，在对岸的维柳钦斯基湾有核潜艇基地。

　　俄罗斯还拨巨款新建码头基地，将在此部署多艘航空母舰。堪察加北部有著名的库拉靶场，为“布拉瓦”“萨尔马特”陆基和潜射战略导弹试验落区，堪察加的确是俄罗斯极重要的军事重镇。

　　来到超市采购食品，各种酒类琳琅满目。伏特加消受不了，还是先来几瓶精酿黑啤。本地产的鲜啤品种繁多，1.5升/瓶才合人民币10多元，于是每样灌一瓶。这里商品价格普遍比国内便宜，各种果汁约10多元/盒，买上几盒当茶水喝。酸黄瓜约10元/瓶，买两瓶当下酒菜。

　　华人饭店老板推销上等鲑鱼籽，300元/公斤，说是一粒鱼籽顶三个鸡蛋，于是买了600克。还好旅馆都有冰箱便于保存，后来才发现这里的鲑鱼籽价格比海参崴便宜一半。

　　旅馆邻近列宁广场，列宁雕像前摩托车手在切磋技艺，广场上旗帜飘扬弥漫着节日气氛。

　　人们凝视着海中舰艇编队，打头的应该是阿库拉级攻击核潜艇，后面的是光荣级巡洋舰？

市政府大楼前有军人指挥军车装备停放，那不是S300防空导弹吗？

　　没想到还有“棱堡”海岸导弹系统，每车装有两个超音速反舰巡航导弹发射箱，2至3枚导弹就足以击沉护卫舰级军舰，5枚则可击沉航母。

　　在晚间新闻中，看见普京在列宁格勒检阅舰队，这才明白是遇上“俄罗斯海军节”了。

　　一大清早广场上就响起了雄壮的进行曲，儿童们在广场上的坦克装甲车上攀爬嬉戏，海军节是这座军人之城的盛大节日。

野性的呼唤-库页湖观熊

　　库页湖（Kurile Lake）是堪察加第二大淡水湖，每年7-9月间，逆流而上来此产卵的千万条鲑鱼会引来众多棕熊，使得这里成为欧亚大陆上最大的红鲑鱼繁衍地与观熊天堂。堪察加半岛栖息着三万头棕熊，是名副其实的“棕熊王国”。

　　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到库页湖不通公路，除搭乘全地形越野车外，最便捷的就是乘坐米8直升机了，飞行1.5小时即可抵达。直升机飞行受天气影响较大，此前连日阴雨航班全停，但我们一来即天气转晴，不得不说这是个“人品”问题。直升机飞临库页湖上空，营地遥遥在望。

　　跟随持枪的警卫人员进入营地，营地四周被高压脉冲电网环绕以防熊进入。

　　在持枪警卫带领下我们前往河边观熊。一头棕熊旁若无人地趴在河边，警卫警惕地观注着熊的动向（听说后几日有一警卫命丧熊口）

棕熊已经将栈道视为它们的领地

　　每年夏季成千上万的红鲑鱼向库页湖进发，经过数百公里的长途跋涉，进入通往库页湖的奥焦尔纳瓦河。红鲑鱼在浅滩上寻找产卵地，成功受精的鱼卵孵化出鱼苗。经过一年时光，幼鱼开始顺流而下进入浩瀚的太平洋。三年后长大成年的红鲑鱼洄游到它们的出生地，开始了又一个生命的轮回。

营地有供游客住宿的帐篷和进食的餐厅

　　我们正围坐在餐厅屋外吃午餐，背后突然一阵骚动，原来是熊妈妈带着宝宝从10米开外的小径路过，大家操起长枪短炮一阵拍摄。

　　在码头与营地之间拉起了电子围栏，湖边是棕熊往来通行的熊道，它们随时就会出现在那里，人类才是外来的过客。

　　才坐下来吃饭骚动又起，这次是一头熊路过码头下水游玩，等它玩够了才摇摇晃晃地离开。

　　我们乘坐快艇前往库页湖北岸观熊，远远看见沙滩上、湖水里有十多头熊出没其间。

　　沙滩上有一头母熊正带着两头小熊觅食，此时从密林中走出来一头魁梧的大公熊。

　　

在动物世界里存在着“杀幼”现象，通常发生在母熊带着幼仔遇到公熊的场景下。公熊识别出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有可能发动攻击。母熊警惕地盯着公熊，小熊则蜷缩在一旁。

　　对峙几分钟后公熊终于转身离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一家迅速地躲进了密林中。公熊的手下留情是否与我们的接近有关？

刚返回码头，又有一大家子从湖边经过。

　　我们登上了直升机，离开库页湖前往下一个景点-科苏达奇（Ksudach）破火山口。

　　科苏达奇火山高1079公尺，曾经在1907年喷发过。在壅塞的破火山口上有漂亮的湖泊，直升机环绕火山口湖泊飞行，欣赏大自然的奇观。

　　直升机在火山口松软的地上降落，草地鲜花盛开，苔原植被生态较脆弱受损后不易恢复。

▼、库页湖观熊及科苏达奇破火山口视频

　　直升机离开科苏达奇破火山口继续飞行，在堪察加半岛最大的克杜塔河（Khodutka River）温泉降落，克杜塔火山周边绿草如茵遍地鲜花。

　　此处的水温约有60多度，感觉有点烫手，要想泡温泉还得继续往下游走几百米。

　　同机的俄罗斯游客都是有备而来，他们在小木屋换上泳衣后，就沿白桦林中小路走向下游。虽然河水不深，但泡温泉应该没什么问题。

　　野温泉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在天地之间泡野温泉的感觉一定很棒。

　　

海上巡游-从阿瓦恰湾到白令海

　　阿瓦恰湾是世界上第二大海湾，可容纳下世界上所有的舰队，俄罗斯计划在此部署三艘航母。经过阿瓦恰湾的狭窄入口可进入白令海。白令海是太平洋北端的边海，有32种鱼类生活在这里，还有多种海鸟、海豹、海狮、虎鲸、座头鲸、逆戟鲸、海豚......这里的海洋生命是如此丰富，能有幸巡游海上是难得的人生体验。

　　早餐后前往港口码头，我们分乘两艘乘游艇沿着阿瓦恰海湾进入太平洋（白令海）。

　　后甲板塑料桶里全是活的帝王蟹，这里海温适宜帝王蟹繁殖生长且品质上乘。帝王蟹又名石蟹，因体型巨大得名，素有“蟹中之王”美誉。

　　天气似乎不太理想，云遮雾障能见度很差。游艇飞驰颠簸严重，不少人出现晕船症状。

　　海湾入口矗立着天然而成的石碑状巨石“三兄弟”岩，也是阿瓦恰湾和堪察加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市的象征。

　　海面上可见成群的簇海鹦，这是一种擅长游泳捕鱼的鸟类，有一张橘红色三角形大嘴。

　　游艇启航，女厨师开始烹制俄式鲑鱼汤，游艇里还有面包香肠红茶点心，可惜旅友多已晕船没胃口。我喝了一大碗，感觉味道还不错。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航程，游艇接近了鸟岛，这里是海鸟（海鹦，潜鸟，鸬鹚）的筑巢之地，岩壁上石缝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鸟巢。

　　在小岛浅滩上除了有海鸥安营扎寨，还栖息着成群圆滚滚的斑海豹。

　　两艘游艇相连抛锚，就在这里开始海钓，鱼饵就用鲑鱼肉和火腿肠。堪察加的大比目鱼又叫牙鲆鱼（鸦片鱼），为硬骨鱼纲鲽科。比目鱼体侧扁，两眼都在左侧，有眼的一侧皮肤呈暗灰色或有斑块纹，无眼的一侧皮肤为白色。

　　鸦片鱼(牙鲆)肉质鲜美，鳍边和皮下含有丰富的胶质，鸦片鱼的鱼身多出口日本了，国内超市常见鸦片鱼头。

　　船员就用才钓上的比目鱼做生鱼片和油煎鱼排，鱼肉洁白晶莹，蘸上芥末特别新鲜刺激，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分钟”海鲜。

　　帝王蟹煮熟后盛两大盆冷却，再端到后甲板上开吃。没有剪刀还真不行，蟹腿肉棒有股鲜甜味。这帝王蟹吃得过瘾，国内不知得花多少钱。

吃饱喝足继续海钓，这里游艇还真不少。

　　这片海湾水深4-5米，钓上的比目鱼体型明显偏小，花纹也完全不同，但上钩的不少。几位从未海钓过的小伙子，也忙得不亦乐乎。

满载而归，带回饭店慢慢吃。

　　一艘“阿库拉”核潜艇（第四代多用途攻击核潜艇）正在出港。堪察加半岛是天然的潜艇藏身地，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在这片海面下多国潜艇就曾不断斗法，演绎了一个个传奇故事。

　　晚餐是俄式烤猪肉串，钢钎粗长分量十足，我买了酸黄瓜和黑啤。烤馕焦香可口黑啤泡沫持久，最受欢迎的还是比目鱼，自己钓的味最美！

▼、阿瓦恰湾白令海巡游视频

火山徒步-没有道路，只有方向

　　堪察加半岛处在太平洋火山带之上，拥有三百多座火山，其中29座活动频繁，堪察加火山群于1996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阿瓦恰火山有逾16次的爆发记录，2013年索契冬奥会火炬传递经过该火山。阿瓦恰火山位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以北30公里，它与科里亚克火山组成了一个壮观的火山群，是吸引游客攀登的主要目的地。

　　由卫星地图可见，公路离火山营地尚有一段距离，越野车将从这里离开公路进入河道驶往上游的火山。“没有道路，只有方向”，这话用来形容堪察加，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由于只能在崎岖河道及冰雪地上行驶，为提高越野性能，必须将轮胎放气，以减低胎压增大附着力。这些从日本进口的右舵二手越野车，经过重度改装以适应堪察加极端复杂的路况。

　　崎岖泥泞且满是石块断木的河道。前几天阴雨连绵冲坏了河床，越野车剧烈地颠簸人们也随之剧烈晃动。路遇徒步的背包客，来自全球的背包客齐聚堪察加，这里是户外徒步运动的圣地。

　　随着海拔升高，河道逐渐被冰雪覆盖，车轮打滑在雪地上缓慢蠕动。

　　遇到冰雪泥泞地，车轮打滑无法前行，司机只得下车再次给轮胎放气以增大轮胎附着力。

互相指引缓慢爬行，终于开出冰雪泥泞地。

直开到河道上游尽头处下车，这里海拔800多米。

　　四周云雾茫茫能见度极差，导游调整目标放弃2751米的阿瓦恰火山，改攀1220米的骆驼山。

我出发前遵嘱购买了两根登山杖，此时才体会到它的重要性。在爬冰雪长坡时如果没有登山杖前后支撑，肯定会摔得狼狈不堪。

　　终于攀上了1220米的骆驼山。骆驼山是位于阿瓦恰火山与科里亚克火山之间的一座石山，因为它有两个尖锐的山岭，形似骆驼故而得名。

无限风光在险峰！留此存照，不枉此行。

　　云雾重起遮蔽火山，于是开始下山前往营地，在此体会到了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

乘坐卡玛兹六驱越野车而来的游客在午餐

　　可爱的土拨鼠（北极地松鼠）。可能是经常接触人类，这些土拨鼠会主动接近前来讨食。我们准备了葵花子、花生米。土拨鼠的冬眠期约为9个月，它们在夏季就会努力地积累脂肪储藏食物，以免在冬季找不到食物而饿死。

　　午餐虽简单但营养丰富，有大肉丸、酸黄瓜、蔬菜色拉、荞麦米、热红茶，面包片管够。

回到起点，在上公路前需恢复正常胎压。

▼、阿瓦恰火山徒步视频

漂流飞钓胜地-贝斯特亚河

　　勘察加半岛除了火山众多还有十四万条河流，贝斯特拉亚河（Bystraya River 快河）总长275公里，是堪察加第二大河，河水来自于山上融化的积雪，适中的流速和宽度使它成为最著名的天然漂流垂钓之地。贝斯特拉亚河盛产虹鳟鱼、太平洋鲑鱼、大王鲑鱼、银鲑鱼和北极红点鲑鱼，我们将乘坐橡皮筏在河上漂流二十公里，一路领略天然美景，并在中途岸边营地野餐飞钓。

　　我们乘车前往80公里外的加纳雷附近，那里距贝斯特拉亚河床较近。下车后离开公路沿林间小溪前行，一路上小咬飞蚊肆虐，幸好行前网购的防蚊剂功效显著才得以幸免。

　　无动力橡皮筏已运抵河边，我们分乘两艘橡皮筏漂流。由于筏两端会进水，我只好将单反相机等放入防水袋垫在脚下，手机挂在脖子上摄像机放在裤兜里，用以拍摄可能会出现的熊。

　　河床平缓水深1米多，河底卵石清晰可见。正兀自陶醉之际，裤兜里的摄像机突然滑落水中，虽然水浅但决无可能停船打捞。可惜了！我用了多年的CCD机子......单反在防水袋中，如果此时有熊出没，我用什么去拍呢？

　　正懊丧痛悔之际，船长突然用英语大声喊叫“Bear！Bear！”（熊！熊！）转身远望，确有一头熊现身小河汊中，接着在岸边林中又出现了带着熊崽的母熊。借用旅友的照片展示一下。

　　漂流至营地登岸，这是大河与支流交汇处。营地旁可见新鲜熊迹，熊可能就在附近窥视我们。船长朝林中射出空包弹，熊将会就此远去。

　　营地中有桌椅和篝火架，可供游客野餐。船长用斧头劈斫带来的木柴并点燃火堆，其他人则将带来的食材取出准备野餐。

　　煮鱼汤需要划船去对岸汲取清纯洁净的山泉水，那是无污染的天然水源，最清纯的山泉水才能够煮出最鲜美的鲑鱼汤。

　　船长亲自切土豆块并投入锅内，还有胡萝卜块、洋葱头。奇怪的是洋葱是完整的未切块，这样能使鱼汤入味吗？

再切青葱、香菜和茴香苗备用

　　黑面包是俄餐主食，还有营养丰富的香肠乳酪，加糖红茶也是必备的热饮料。

　　空地狭小林木茂密，但我还是尝试放飞无人机，俯瞰贝斯特拉亚河畔的营地。

　　飞钓（flying fishing）使用拟饵（金属羽毛等仿制的昆虫小鱼），将线和拟饵远远抛出，然后慢慢收线吸引鱼儿发起攻击咬钩。从没摸过钓竿的朋友，也逐渐掌握了诀窍。

好漂亮的北极红点鲑鱼！

　　大锅水烧开了，先撇去浮沫再投入鲑鱼块，在堪察加鲑鱼就是寻常物，可以顿顿吃到腻。

汤色清澈香气四溢，船长亲自掌勺分发鱼汤。

　　鲑鱼汤浮起细小油花，土豆、胡萝卜色彩鲜艳，再撒上香菜、葱花、茴香更是妙不可言。

在大河畔密林间，我们品尝了野趣盎然的俄餐。

我们再次登筏，向着前方的终点漂流而去。

▼、贝斯特亚河漂流飞钓野餐视频

记得在上小学时，爸爸给我买了一套苏联著名的动物文学经典-《森林报(春夏秋冬)》，这是一部比故事书更有趣的科普读物，丰富多彩的图文揭示了自然界的无穷奥秘，我仿佛来到了西伯利亚大森林里，体验春的欢乐、夏的蓬勃、秋的浓郁、冬的忧伤………没想到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我来到堪察加登山下海、漂流徒步、观熊钓鱼，亲身体验了野性大自然的魅力，可以说是得偿夙愿，这才是我最爱的风景。

堪察加一游，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