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有女初长成（2021版） 熊盛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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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叫作九峰的禅寺，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八年前，一位朋友告诉我，这里收养了十多个小孩。因此我随朋友来到这里，不想一拍就是八年。女孩的监护人希望我能拍到女孩大学毕业，而且是要在太洋彼岸去拍，因为她想送这个优秀的孩子去美国深造。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但一会努力。

八年的拍摄，人员一直在变动。但有一位当时5岁的女孩，一直在庙里，我用镜头记录了她八年的成长。

顽皮的她，挡在门口，不让同伴进入教室。

她出生28天就来到寺庙，从小习惯了寺庙生活。庙里的出家人对她关爱有加，小伙伴们都叫她“大师兄”。

这是她到寺庙后不久的一张照片，或许是她人生的第一张照片。从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中，看到的是对美好生活和美好未来的想往。

当时为了教育这些收养的孩子，寺庙特意请了老师，给孩子们讲国学，教佛教经典，她一直是小伙伴中的佼佼者。

五岁的她，不仅认识不少字，经书也背得滚瓜烂熟，当然懂不懂意思就不太清楚。

她在小伙伴中，从来就是一个乖乖女，上课认真，平时听话，加上长相俊俏，不仅庙里的出家人喜欢她，到庙里看望孩子的，也都喜欢她。

在庙里，她们每天要打坐一小时。别看她年纪小，坐起来真像模像样。

在小伙伴中，她样样都是名列前茅。

有一次，我请老师给她们提问，要求她们回答衣食住行的一些问题，看看寺庙生活对她们有多大影响。她总是抢先发言，而且选项都是偏好佛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她这样在寺庙长大的孩子，同样爱美。每到户外，她总是“沾花惹草”，拿一枝树叶在手中，也表现出她亲近自然的感情。

有一天寺庙组织孩子们春游，她和其他孩子一样，可高兴了。向菩萨告假之后，一溜烟地往庙外跑。

一花在手，别无所求。与花共影，是孩子们共同的心声。

我请她站在树下，为她拍下了这张六岁的标准照，看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芭蕉叶成了孩子们的标准配备，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是热爱生态，还是无力攀折，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旅游回来饿了，她还是一碗蔬菜。

这是孩子们的寝室，夏天没事，同样爱看聪明的一休。

带着斗笠出门，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夏日的太阳，把她的小脸烤得发红，不合身的海青让她浑身冒汗，但文静的她，跟在师父后面，一声不响，乖乖地走着。

暑去寒来，寺庙面貌依旧，孩子们却又长大了一岁。

依旧在寺庙里上课，依旧是枯燥的佛学。她在其中游弋，并没有厌倦的情绪。

寺庙里基本的武功和学校的体育课一样，文静的她，在这方面不算出众，但也能来几下。

佛教礼仪是她的强项，每次礼佛她总是做得最标准。

素食对她恰似美味，有一次我与孩子们一起外出时，看到一群鸡，我脱口说出，可以炖一锅好菜，她当即反击，那不是杀生吗？

有一段时间，为了让孩子们受到更好的教育，庙里把孩子们送到北京学习了半年多。暑假她们回到庙里，高兴地在水溪边嬉水。

玩到兴处，她禁不住打起拳来。

庙里还把孩子们带到南昌，参观博物馆，了解江西的红色历史，接受传统教育。

看到当年红军用过的枪支，眼睛好像都直了。

当然，还有绿色教育。

茶禅一味，接受了不少佛教教育的她们，对茶文化同样感兴趣。

茶前焚香，让她们感受到禅茶一味的底蕴。

暑假里，武功也不能荒废，在刚刚建好的大殿前，她们表演新学的武功，她的矮子功还真有点像。

休息时，她们品尝我们带去的“跳跳糖”，感到非常新奇，让她们的“班长”也过过嘴瘾。

庙里的新殿修好了，孩子们又长大了一岁，她已经是一位八岁的小姑娘。

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庙里终于把孩子们送进了学校。

虽然进了学校，但仍然是出家人的打扮。老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当她们走进女厕所，同学们纷纷跑出来，说怎么男生进到女厕所。

庙里也作出改进，让孩子们蓄发，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课间与老师、同学交流

课间和同学一起玩耍

上课时大胆发言

体育课比起单独练功要好玩得多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让她兴奋不已。

学期结束时，她被评为三好学生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她学习的自觉性、积极性都更高。

在学校自习课上认真做作业

课间认真做眼保操

个子本来就高的她，又比同班同学晚上学一年，在班级队伍里有点鹤立鸡群。

庙里的师父看到奖状心里也很欣慰

庙里还特意在县城租了一套房子，便于减少孩子们来回奔跑，安心学习。

在她九岁的那一年，我又出版一本摄影集《慧缘》。为孩子们拍摄的照片，也收入在摄影集里，送给孩子们时，她在专心地阅读。

孩子们在寺庙的住宿条件也大大改善。

每个周末她们都会回到寺庙，热情的狗也来欢迎久违的她。

孩子们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作业。

小妹妹不懂，她还会帮助辅导。

当然，也有开小差的时候，孩子们在一起说说学习之外的话。

不知是谁的话，引起大家哄堂大笑。

暑假了，庙里会给她们再剃光头，重温昔日的感觉。

还是昔日的小溪，还是过去的玩伴，玩水的日子真好。

坐轿子的游戏她们也乐此不彼。

自己下地采摘的黄瓜，高兴地举着，仿佛庆祝伟大的胜利。

把路边的小草摘来，看看在水瓶里能不能养活。

曾经住过的小木屋

在县城，寺庙先是为女孩们租了几间旧房

后来又专门买了两套新房，为她们改善生活条件。

冬天来了，天气冷了，当雪花飘起、冰溜挂上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刻。

叶片上的冰凌，就是她们最美味的冰棒。

雪地上写字，也是女孩喜爱的事情。

当然，在温暖的室内，也是雪天的一种选择。

冬去春来，百花盛开，她们又长大了一岁。十岁的她，出落得更加漂亮。

在土地庙里，她虔诚地焚香礼拜。

花儿还是她的最爱，人面桃花相映红，让人怎么不留恋春天。

大师兄还是有待遇的，姐姐也得背上她。

仍然天真的她，在姐妹倒立时，不忘用树枝轻轻地擦姐妹露出的肚皮。

用毛笔在纸上练字。

一个留守儿童的故事，让她激动不已。

在寺庙的大殿里，欣赏佛教的故事。

那个与她相对的泥娃娃，现在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爱花的她，当然不会放过冬日里盛开的鲜花。

吸引她们的，不仅有鲜花，还有智能手机。

读书永远是她们的爱好。

就要离开寺庙去县城，她不忘给爷爷奶奶告别。

一年转眼就过去了，又到了夏天的季节。她迎来了三年级最后一次考试。

交卷的时候，她信心满满，因为她的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

考试结束，她又回到庙里，开始自己的暑假生活。

和小伙伴捉迷藏是她喜爱的游戏，躲在衣柜里，还是被发现，脸上却是满满的快乐。

参加课外兴趣班也是暑假的必修课。

酷热的夏季，没有空调，汗珠不断掉下，一袭折扇带来清凉，也装点了美丽。

是呀，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女孩，十一岁的小姑娘已经知道爱美。一袭长裙让漂亮的她显得更加美丽。

六月的天气是学生们最艰难的时刻，南方天气热，期末考试又恰恰在最热的时候。 她却好像胸有成竹，卷子早早答完，坐在那里检查了半个多小时。 期末考试顺利通过，成绩又是名列前茅。秋天她升到了四年级，个子越来越高，体育老师还比她矮了几分。 周末了，她们回到寺庙，师父要孩子们讲讲对未来生活的展望。原来曾经想到美国去留学的她，却改变了主意，希望初中毕业就去日本，因为她渴望看到樱花盛开的景像。樱花成为她心中最美好的鲜花。师父问她到日本去学什么，她的回答是研究佛学。当然这个学习方向，日本肯定比美国更方便。她的师父希望我能跟拍她去国外留学，她改变了主意，我也降低了成本。 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也改变了她的生活。几个月她们也禁足在庙，每天上网课，开始了新的学习方式。我问她网课好还是上学好，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上学。已经习惯与同学和睦相处的她，肯定挂念着玩得好的同学。 我随她们来到寺庙外的田野里，盛开的油菜花让孩子们欢欣雀跃。好久没有呼吸田野里自然的空气，好久没有看到百花齐放。 在油菜地旁的小塘边，她们用手撩起水花，飞溅的水花就像她们的梦想，随风飘扬。 转眼又到了冬天，我去看望她们，她们正在学做香皂，用买来的天然原料，配制成做香皂。 她还兴奋地用手机记录更小孩子做香皂的过程。 八年前我开始拍摄这些女孩。当时她们都小，不懂得什么叫害羞，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喜怒哀乐。她们会直率地回答你的提问，会拉着你的袖子，说一点悄悄话。而今她们已经成了腼腆的小姑娘，不再听你随意指派，更不会向你吐露心扉。她们像大人一样，对你客客气气，把率真的表情和心底的秘密藏得严严实实。这就是时间带给人生的变化，这就是长期跟拍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