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未来 怎敢老去

孙珀

　　飞机下午两点半到的三义机场，坐机场大巴到达丽江古城，第一感觉是丽江的市容出奇的干净，楼宇新锐现代但不浮华，马路两旁的花坛整齐明亮地延伸开来。路口处交警和创城志愿者们井井有条地用他们特有的微笑和手势梳理和守护着这座城市文化文明的脉络。丽江十二月的天，阳光不燥，清风微凉，路上南来北往的，当地人与游客很难区分，偶见几个穿民族服饰的本地人，倒略显得格格不入了。

网上订的客栈刚好在昭庆花鸟市场对面，一下车背着包就在花鸟市场溜达了一圈，里面大多是鲜花绿植类的商铺，少有的几家多肉店，小巧得很倒也蛮精致的。里面老桩很多但价格也贵，拍了下面几张照片就从古城的东门进去找那家叫屋顶上的瓦猫的客栈了。

　　客栈是在马蜂窝上看了那么多的好评才选他们家的，门前青石木板流水潺潺，院里绿植靠椅清静恬淡。一黄一黑两条大狗，阵势徒有些唬人罢了。老板娘跟评论上说的一样亲切，自己有需要的东西，要咨询的事情，都会给你耐心解决。一进门口便是一排的多肉老桩，再往里挂着当地特色的晾肉香肠，静静地看着靠近天际的瓦棱，两层楼的小小庭院上空，蓝色的苍穹一瞬间变得四四方方起来，像古城里历经沧桑，天然雕饰的一块蓝宝石，牢牢镶嵌在丽江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

　古城的白天，除了一两条主要商业街，木石小巷的烟火零零碎碎，冷冷清清，却也传递着古城人一脉的悠然自得的心境。古城里的大小店铺，商业化的开发程度成熟到可怕。招揽顾客的套路屡试不爽，且同类店铺手法惊人的一致，价格也统一的除了贵就是贵。

可天是澄蓝澄蓝的，云彩是大朵大朵的，不去理睬那些。只管肆意悠闲地漫步，心情舒畅到像是无意的穿堂风，整个世界都清爽到心透。

　　古城的夜是梦幻的，一串串彩灯赶在天黑前渐次闪烁，人挤人的巷子里，颇有点“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味道，一下子穿越千年，然后一声叫卖，又把你拽了回来。

天黑的那刻，就是人们涌进古城的信号。弯折错乱的巷子，把大量初入古城的游人困在其中，无意中大大增加了他们的停留时间，也间接给小商小贩们扩充了施展技能的舞台，尤其是各式的音乐餐厅和酒吧，几乎每家都有驻唱歌手，假装羞怯地弹唱着一首首情歌，拍几张酒吧照片全当来过，路过大冰的小屋，也只是往屋里多撇了几眼。我想，大致古城的“艳”都是在不动声色中，以每个人特有的表达与接受的方式，不断地发生着。

来在这里的人多是情侣夫妻或是组队的朋友同学，极少看见一个人荡来荡去的，甚者多半是谁家开店的老板。

　　赶往束河古镇的公交车缓缓地靠向玉龙雪山，越来越近，古镇在山脚下有些僻静的地方，游客着实稀少许多，抖音上说的来云南一定要做的几件事之一是牵手漫步在束河古镇的小巷子，然而并没有发现。古镇安静祥和，可能是游客少的缘故，店铺间更多了一份小桥流水人家的烟火气。

每户人家门前，多肉或多或少是必不可少的，一些无人打理的宅子里，多肉散漫的生长着，不知道它们的主人去到了哪里。大概在以后的许多天里，许多个星空的点缀陪伴下，它们都是在安静地找寻着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一如每一个装满心事的游子，到此努力地找回真正的自己。

　　束河古镇的小，也凸显了它的静。从古镇出来，离中午尚早，之前在高德地图上查到的丽江多肉市场，问了好几个当地店铺的老板都不知道，跟着导航，坐上了去往多肉市场的公交，一路上穿行在刚割完玉米的田野庄稼地，村头上妇女背着竹篓正懒散出门，在离市场最近的站点下车，徒步走了大半小时的乡间小路，一路走着心也忐忑着，真害怕地图上标注的地方并不存在。

柳暗花明又一村，可能惊喜都是在一转弯的地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片苗圃园，一家一片大棚，里面有人在换盆修剪装车。再往前走，看见很是显眼的牌子上画满了多肉，心这才放下，大棚的主人正在给多肉换盆，老板给了我一个篮子让我自己随便拿。进到里面，视线里除了多肉还是多肉，多到恐怖，这哪是大棚啊，简直就是一个多肉采摘的超级市场。多肉老桩三四块一颗，七八个头的乙女心老桩十几厘米才十块钱，盆栽群生的十几个头各种多肉老桩也不过二十块。更可气的是大棚靠近路边的土坡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多肉，真正地野外生长。

看见喜欢的多肉拿起来又放下，真的是不怕带不回去，就怕带回去没有多余的花盆，也没合适的屋放。最后买了九十一块钱的，老板负责脱土晾晒打包快递，走时留了老板的微信，以后再想买就直接快递了，比淘宝上骗人的商家实惠太多。快到一点的时候，自己又徒步走了好久，路过一家面馆简单吃了午饭，坐公交回到古城，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啊。

　　第三天一早跟团去的泸沽湖，走盘山公路需要四个小时，一路上司机师傅开的有些彪悍，一直在超车。路一边是随时会发生的泥石流，另一边或是沟壑或是山崖，左转右转这车坐的都有点刺激过头。司机师傅是摩梭族土著，老婆是藏族，据师傅讲，摩梭族是中国仅存的母系民族，崇尚婚姻自由，有明婚和暗婚，有一夫一妻和一夫多妻。走婚桥上的掏手心，半夜里的爬窗户，种种美好的习俗，展现了一个爱情至上的纯粹民族。

　　很不走运，下午刚到泸沽湖，就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天空有些灰沉。不过这并不妨碍泸沽湖的大美，此时的泸沽湖畔，青山隐隐绿水悠悠，候鸟野鸭成群畅游其中，朦胧烟雨中的泸沽湖，凭添了一份亦动亦静的柔情。

车首先停在了草海旁，冬日的网红草海已经由金黄变为枯黄，岸边停靠的几条小破木船，死气沉沉地平躺着，除了供游客拍照收费，已没了力气再穿梭草海了。草海的中间，长长的木头走婚桥挤满了人，很难想象旅游旺季这里还能不能下脚，我起先了解的走婚桥是在李念的一部电视剧里。

走婚桥上摆满了当地摩梭人自家采的各种野山菌，价格基本上给钱就卖，老婆婆也都是上了年纪，一些说话都没多少力气了。满满的地摊，不知怎的，非但没有厌恶，一丝心酸在打着转，我给了照片上的阿婆十块钱，没要东西，只是跟她拍了照片留念，阿婆有意避开，后来我后悔地有些自责，觉得这样不够尊重，应该善待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是在后来，跟同团的朋友说起，朋友说她印象最深的是在走婚桥上看见的阿婆样子，沧桑的脸颊显得有些沉重。

离开走婚桥时，我们同团买了些当地的特产，苹果干最受欢迎，还有甘草果、蜂蜜、苦荞糖。一个摊位的老板还给我们展示了用弹弓打鸟，田地里也发现过一只大到离谱的老鼠。总之，泸沽湖镇子，依旧保留着最原始的万物生长。

　　人在船上，船在雨里，我们在湖中央。抖音上见识了大理洱海举着面包揽候鸟的视频，在泸沽湖的船上，在水波荡漾木桨游弋中，随手扔几条小鱼干，候鸟成群的往头顶上觅食，举着小鱼生怕被啄到手指头。中途我们上了王妃岛，开始慢慢了解到泸沽湖祖先们对守卫爱情的忠诚勇敢与担当。期间还喝了几捧湖里的水，没有任何异味，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之水了，像一条广告说的自然纯粹，循循不息。划船师傅还开玩笑地说“喝了女儿国的水，第二天会怀孕的。”经过亲爱的客栈拍摄地，一晚上最便宜小两千，客栈也无特别，作为几个网红地之一，远观不亵玩，也算到此一游吧。

　　晚上住宿在一家湖景房客栈，隔了条马路就是泸沽湖，雨下了整整一天，晚饭后参加了一场徒有形式的篝火晚会，大家都盼着明早雨后天晴的日出，导游说会很美，天气预报明天是晴，我们也都期待满满，越好早点起来。

天公不作美，七点多的泸沽湖镇，雨还未停，天依旧灰蒙蒙的很是低沉。且没有任何好转的趋势。已经穿好衣服，带上伞硬是出门了，沿着湖边穿过村落，有人家已生起烟火，回来的路上雨停了。泸沽湖的天竟也像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不知不觉中云开雾散，早饭后已是晴空万里，远处的雪山依稀可见。

　　雨过天晴的泸沽湖，神奇地变成了大自然涂绘调色的染缸，湖水色彩巧妙分层，先是从岸边的透亮，向里依次变黄再变为天蓝，最后变为天空一样的深蓝色。湖顶一尘不染，阳光顺着湖口倾泻下来，倒有些刺眼了。

　　这里完全是摄影爱好者的天堂，可惜被自己拙劣的技术多少有些浪费。这里的湖滩找不出一粒沙子，都是大大小小光滑的鹅卵石，垃圾在这里更是难觅踪迹。这里是我所认知的任何海滩难以比拟也无法复制的，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与当地人温柔以待融合造就的精灵。湖的一角有个情人滩，滩上的几棵大树都起好了名字:家庭树、情人树、光棍树，这大致就是爱情从无到有从开花到结果的时光历程，是摩梭人对爱情自由的最好诠释。

　　中午导游带我们吃了当地最纯正的蒸汽石锅鱼，透白浓香的鱼汤最是鲜美不过了，现杀的湖鱼，后院自种的青菜。饭桌上穿窗的湖景山色尽收，美景美味心情也美美的了。

　　回古城的晚上，朋友推荐我去看了千古情，推荐的微信昵称叫“女朋友”的卖票中介很给力，给了我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以至开场就被舞台瀑布的水淋着了。丽江千古情讲述的是纳西族一段段传奇故事，泸沽湖女儿国姑娘们的不期不望不悔不恨；摩梭儿女花前月下摸上窗台，你侬我侬的怯怯情话；茶马古道阿哥阿妹的生离死别和蜀道之难，气人的是舞台上阿哥离别阿妹时，姑娘咬了情郎一口，道“今日留下印记今生就是你的人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旁边的小情侣，姑娘拽过男友的手就是一口，可把我气的，尴尬要死啊！

他们说看丽江千古情会一直感动的哭，我是在姑娘在小伙头上表演时失误硬生生地摔下来，心里有一瞬间触动了，爱情真如现实般，不是你想努力就可以的，世事无常，再深的感情，不经意的一个犯错，就能彻底摧垮。

看完千古情的晚上，我隐约明白了丽江被称为艳都，成为一众年轻人找寻爱情、孕育爱情、巩固爱情的艳遇之地的原因。也许纳西人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一直引领着最先进的爱情观，也作为一种优秀的文化被族人传承至今。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局部环境下，金钱所驱利益使然，噱头炒作把部分年轻人慢慢带偏对丽江文化的认知，也是荒唐至极。

不止丽江的纳西族，任何一种好的文化，都是时间慢慢积淀浓缩的精华，时间不快不慢，强求不得，文化也是。几千年的文化可能需要两三代人的努力，用制度和教育一直传承下去；同样也可能只需要两三代人彻底毁掉，时间不会倒退，而失去了就永远在记忆里抹掉了。

　　原本计划最后一天去的玉龙雪山，赶上大索道检修，就遗憾地错过了。之后错进错出地跟朋友去了丽江象山综合市场，象山市场正对着玉龙雪山，应该是丽江最大的肉菜农贸市场，早饭吃了据说是象山市场最好吃的土鸡米线，鸡汤味道确实一绝，又加了一份肠。我还跟朋友说，要是我们那有这家店，肯定能火，像黑猪面一样吃了上瘾。

　　市场里我第一次见到之前在《天天向上》知道的难吃的鱼腥草和折耳根，也见识到一个大妈跟摊主买二十三斤的一整个猪腿的腊肉讨价还价。奇怪的是市场卖的蒸包皮比陷好吃，包子皮跟面包一样甜软，跟煮的鸡蛋清一样嫩滑，真想买几个大馒头带回去啊。

里面的水果相当便宜，很多都是一大包的卖，糖炒栗子也不到十块钱一斤，还有卖那么粗的蒲公英根，各种青菜水灵灵的特新鲜。市场里很多东西都是农家自己产的，卖相不行，却还挺受欢。逛遍市场才发现卖的鸡蛋全是山鸡蛋，普通鸡蛋愣是没见着。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方便袋用的少很多，称还有不少用杆子称的，每家店不等你问都会主动让你尝～

　　

　　从象山市场回来又去了忠义市场，不同的是忠义市场多卖干货和五金日化的，小吃店也多。各种口味的黑糖便宜到不敢买，照片里的阿婆说她家做的东西上过报纸还拿给我们看，于是我就没忍住买了一袋海棠果，各种油炸的没见过的垃圾食品我都没敢吃，古城里十元一盒的咖啡豆，一样包装的市场里竟五元两盒，价格实惠的不敢相信。快到吃午饭时，我们才赶着回古城里。

在丽江的几天，逛遍四大市场：昭庆花鸟市场、丽江花卉市场、象山综合市场、忠义市场。人们都说要想了解一座城市，就去逛逛那里的集市，我想，对于这座城市，我应该了解到一些了。

　　古城客栈里，我也算晒过暖阳发过呆的人了，去往三义机场的公交车上，再去用心观察这片土地的神奇与独特，我该会是带着一种敬畏之心离开。谢谢一路上遇见了温暖的人，感动的事，和揭开的我不曾领略的一张张神秘面纱。

那些冠以的“艳遇之都”，或许只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你想，那可能就是；你若不想，那只不过一个陌生的城市而已。不止丽江，一个人一座城市，了无牵绊，我们终会不断地遇见，不断地分离。

旅行的意义，不是走出去，而是把自己找回来。我们一路上会有很多次心动的感觉，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百转千回以后，心定才是答案。

像歌词里说的：卑微的我，喜欢遥远的你。偶尔记起，想想便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