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瑞典

燕子呢喃

有人曾说过：“瑞典是遥远而神秘的国度，奇异的风土人情，宁静的山川河流，似乎都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当我踏上那片绿色安静土地，走进他们的生活，亲眼目睹了发生在那里的故事之后，不禁由衷赞美那片神秘土地，那里就是我们一直向往的人间乐土，世外桃源啊！” 曾在瑞典生活过的我也感同身受。

一

冬天，冰天雪地，白雪皑皑。瑞典的气温虽然是在零下的，但室内保暖设备一应俱全，而且是恒温。又因为在户外时间短，所以外出添加一件羊绒大衣外套就行。昼短夜长明显，通常下午3～4点天黑，早上8点天亮。瑞典交通便利，汽车、火车的发车和到站很准时，只要按时到车站，还没感受到寒冷，立马即可上车，而且车里有暖气 （我出国时，国内的汽车里没有暖气设备）。

瑞典的夏天气候宜人，温度在十几到二十几度之间，早晚出门要带个小外套。雨水不是很多，即使下雨，也是和风细雨，一般很快就停了，所以人们很少带雨伞。因冬天日照短，所以阳光明媚的夏天，瑞典人在海边，都尽情享受日光浴。

蒸桑拿是北欧人的生活传统，也是我到瑞典后见到的新鲜事之一。蒸桑拿和中国过去北方澡堂子差不多。一群陌生人赤身裸体坐在雾气蒸腾的小房间里，感受着毛孔大开的快感。尽管享受沉默，不必和陌生人搭讪，当汗出透后再去冲洗。他们对桑拿的坚持与执着，让我大开眼界。当然我想桑拿时，都会预约好时间，这就避免了会撞上陌生人的尴尬。健身房也是让我眼前一亮的设施，当时国内还没有。

特别有趣的一点是我们的学校，厕所门上的男女头像示意是男女共用的。一间小房子包含所有设施，因此不会出现女厕所大排长龙，而男厕所无人问津的状况。这对90年代初，刚出国的我也是不小的视觉冲击呢！

来到瑞典后，我才知道爆米花是咸的，自来水是可以直接喝的，鼻屎、眼屎是白色的，骑自行车是要戴头盔的，垃圾还是要分类的。

每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瑞典的各组织都会出来庆祝。马、恩、列、斯、毛的挂像也会出现在队伍中，让我印象深刻。

二

瑞典注重环保，有一流的自然环境，空气清新，水源纯净，森林覆盖率居世界首位，各种野生动物随处可见。1814年以来，一直无战事，是中国人眼中第二大安全国家。瑞典人勤劳努力，人均工业产值占世界第三位。瑞典的国民年收入为世界上个人高收入的国家之一，拥有非常优越的社会福利，幸福指数最高。因是日耳曼人后裔，所以瑞典人都是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皮肤白皙。

瑞典是一个最清廉，十分讲究开明和公民平等的国度。政府提供高福利的背后是由政府去强行地控制差异达到平均主义，这就有了较小的贫富差距，白领与蓝领的工资收入没有什么差异。每天下午大家坐在一起喝咖啡，从CEO到清洁工，不分贵贱。记得有一年圣诞节的庆祝宴上，大老板曾邀请我跳舞，有人还为我们拍了照，让我受宠若惊。

只要居住在瑞典，不论什么身份，每个家庭的孩子都有月津贴，工资低的还有房屋津贴。教育和医疗都是免费的，可以合法打工。工作人员每年都有5周以上的假期，生活节奏不快。当年，利用五周的假期，我们去过9个不同的欧洲国家。一个国家的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我在瑞典时，生活中时刻可以感受到的一句话。

瑞典女性个性突出，女性议员数量多，而男性略显腼腆。男女平等，性别差异和社会分工被缩小到一个极致。比如，宝妈和宝爸有400多天的带薪产假。帅哥奶爸现象是被社会认可和鼓励的，不会被认为是丢面子或者无能，我想，有父亲全程参与照顾孩子的成长过程，更能造就其健全的人格吧！

当时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听说，领导正开会的会议室里常会有好几个奔走玩耍的男女儿童，他们还时不时地穿梭在几位领导之间，甚至钻到大办公桌子的底下玩「捉迷藏」……。那以后我才注意到：在瑞典，不管是课堂、实验室或会议室，你到处都有可能遇到一些奔走玩耍的男女儿童。不难看出，儿童是这个社会的宠儿。

瑞典的教育注重动手能力与创造性。我儿子当年在小学时就学做了黄油刀和枕套等，后来他又学会打篮球、乒乓球、国际象棋、弹钢琴和绘画等琴棋书画，带给我的惊喜是不言而喻的。

三

我的一个很突出的感受是瑞典人很温文尔雅。他们对中国很好奇，也因为在乎你的感受，他们总是彬彬有礼。当然这也造成了很多人觉得瑞典人较为冷漠、木纳，比较难以接近。

事实上，他们是非常乐于助人的。比如：我丈夫刚到瑞典时，提着行李在雨天找旅馆时迷了路。当时街上没有行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瑞典人也不认路。可是对方没有对我丈夫就此不理，而是在那个漆黑的雨夜一直陪着我丈夫，直到找到旅馆才离开，这对一个孤身刚到国外的人来说无疑是刻骨铭心的感动吧！

后来又遇到在同一个楼住的邀请我们到他们家聚会的陌生教授夫妇和停下一车人在车站等我的司机，虽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对陌生人之间能信任和热情到如此程度还是感慨万千。还有只为我儿子前途着想的乒乓球教练，因我们要去美国，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

如果你对我说的上述事例不满意，更有个奇葩又震撼的事实会让你心服口服。Firas 是瑞典隆德大学的一名博士生，伊拉克人。事情发生在2014年，那个时候他还在攻读博士学位，一天他回到老家，准备和自己的妻子、孩子一起参加一个婚礼。 没想到，遇到了ISIS的一场闪电突袭，死伤无数，他和家人躲进了一家废弃的漂白工厂的仓库中……。绝望中的他给自己的博士生导师发了一条短信，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很难过的表示：“老师，可能我以后都没机会再继续研究和完成论文了。眼看请假的时间要到了，如果我一周后还没回来，老师，请把我的名字划去吧，再见了老师。”

任何一位女老师看到学生这封短信肯定会痛哭难受吧。Firas 的这位化学女老师没有伤心或者哭泣，她愤怒无比。  “竟然有人敢阻止我的学生继续研究？不，你别想逃掉你的论文。”她去找了学校的安保主管说：“我非常愤怒！完全无法接受！这群小样的竟然敢影响我的学生和家庭，竟敢打扰我的研究！”    安保主管曾经部队退役，他找到了老战友开的一家安保公司。安保公司也被吓了一大跳。但是既然是正式委托，他们也高度重视起来。  唯一的优势是她知道学生大概在什么位置，而对方武装势力不知道。
   
 最后决定从距离比较远的相对安全的伊拉克埃尔比勒机场入手。找了两部经过全面改造的兰德酷路泽越野车，每辆车上配备2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共四人。最终，奇迹般的把Firas 和他的妻儿救了出来！

雇佣兵看到Firas 确认身份后，他都还在云里雾里，不知到底怎么回事。雇佣兵对他说：“你的老师派我们来救你回去完成作业。”最终，他在老师的监督下完成了毕业论文。
    
时隔四年，一直等到他完全毕业，并已在瑞典就业后，这件事情才曝光。他们的事迹这几天传遍了全世界，上了头版头条。他至今都无法忘记老师看到他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你的论文什么时候交？” 这件事堪称全世界奇闻，前所未有的震撼。试问，谁可以做到？

我见证了中国留学生们的学习和生活。他们的刻苦与勤奋，他们的自律与节俭，他们的聪明与才华，在当时的斯德哥尔摩各大学都有目共睹，交口称赞。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们一拨拨的毕业，而瑞典学生要10年左右才能毕业的大有人在。因为博士毕业，必须在国际杂志上发表过5篇文章（包括被杂志社接受的文章）才合格，这并非易事。当然，最后的博士论文答辩委员会需要5人，包括主席和自己的导师在内，更是对他们各方面水平的重要考核。我也见证了当年的博士戴帽仪式和庆祝晚宴在市政厅举行的盛况，与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相比，毫不逊色。我非常以他们为傲！

瑞典因不是移民国家，毕业后，留学生们一般都转到美加去工作。记得当时瑞典移民局打电话，诚意挽留我们。他们明白，培养了人才又都走了是很大的损失。他们要调整移民政策。而我们已在美国加州找到工作，只好与瑞典分手了。现在很多留学生都有幸留在瑞典了。

瑞典名扬世界的有沃尔沃汽车、有宜家，爱立信，ABB等，瑞典军工业、制药和高科技等方面很厉害，奶制品也很好。比如国内现在很火的潮牌Acne，还有平价品牌H&M，都来自瑞典。心脏起搏器，三点式安全带和拉链等发明，也都是来自瑞典的。国家不大，却能有如此多的世界名牌，怎能不让人佩服呢？

四

当然，瑞典的福利制度也不尽完美，其中主要的矛盾来自于政府平均主义与地方自治主义的对抗。政府的平均主义要求在瑞典的任何地方，公民该享受相同的福利，而相对富裕的地区则希望提供更好的福利服务，甚至收费标准也有天壤之别。最终的解决办法是由一个财政系统将各地方的差异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允许一定程度的地方福利差异。瑞典的很多社会问题都是在这个思路下解决的。另外因气候原因，每年因抑郁症自杀的人数大于被他人杀害的人数。

对于瑞典的食物，不敢恭维。印象中当时都是冷冻食品，新鲜蔬果很少。食物比较匮乏，有白煮土豆，奶酪，素丸子，肉丸子，土耳其烤肉等，只有肉丸子是那里的著名食品。去北京的宜家，还吃到了肉丸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有时在超市能买到油菜，是很高兴的事。要是有个中国胃，就要在家多练习烹饪，才不会委屈自己。有时，我们会在夏天钓鱼改善生活。当年我丈夫拿到博士学位后，他请客为卡罗林斯卡医院的老板和同事，到为数不多的一家中餐馆打了一顿牙祭，让瑞典人兴奋不已。我不知道，现在的食物应丰富了很多吧？！

瑞典为承担国际主义的责任，引进了很多难民。现在的一个主要社会矛盾就是当地人与中东难民移民（来自联合国难民署）间的紧张关系，由于难民普遍缺乏技能和语言，基本很难在当地找到工作，因此生很多孩子拿补贴或者犯罪就是他们的主要选择，因此当地人对难民移民就有诸多不满。而移民则觉得受到了很大的歧视，前段时间还发生过暴乱。如何解决这棘手的问题，是对此国家的挑战。希望他们能度过难关。

在瑞典生活的我，体会着那里的人文价值观、科技创新 以及简约环保的美好理念，了解了瑞典的经济模式和人文历史，融入到世界性的平台学习和工作，体验了诺贝尔文化，拓展了眼界，是一段脱胎换骨的经历。

回忆最美。人生因为有了回忆而丰富了光阴，多彩了生活，懂得了珍惜。

今天，我对在瑞典的一些漫不经心的片段满怀无尽的留恋，为不枉那一段美好时光，我把它记录下来，并在细细回想时暗自发笑或湿润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