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纳木措位于当雄县城西北方约60公里的山区,是西藏最大的咸水湖。</h3><h3><br></h3><h3>拉萨距离纳木措240公里,在藏区,公里数只是一个参考,路况和车况有太多不可测,很有可能10公里花掉你一个小时甚至更多。</h3> <h3>出发很顺利。车子沿着金珠西路驶出拉萨城区,进入青藏公路以后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柏油路两旁山势起伏,浅浅的绿草爬满了坡。盛夏的树正是最青葱的时候,立在草地里,偶尔和格桑花打成一片。</h3> <h3>这条青藏线西至拉萨,东至西宁,是进藏的公路里路况最好的一条,一路空旷坦荡。正前方念青唐古拉山脉的雪峰若隐若现,像沐浴后的少女侧躺在天边,偶尔掀起一角浴衣。</h3><h3><br></h3><h3>因为在境外以及国内的东北、云南、甘肃、新疆、青海等地和雪山有过N次正面交锋的经历,眼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雪峰并不足以令我激动。此前,最令我讶异的雪山是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和新疆的喀纳斯,然而在逛完西藏以后,对雪山的追求可能就止于此了,就像黄山归来不看岳。这是后话。</h3> <h3>阿轩显然要激动一些。他从滇藏线到芒康再到318国道,其实一路也没少看雪山,但用他自己的话讲:西藏的云和雪,百看不厌!</h3><h3><br></h3><h3>可惜藏区的天气喜怒无常,出发前还艳阳高照,此刻湛蓝的穹宇却被灰灰的云层完全遮住。高原的云,晴天确实非常养眼!</h3><h3><br></h3><h3>乐乐在阿里待了一个月,余温尚存,估计正处于雪山视觉疲劳期,眼前的货色一点兴奋不起来。</h3><h3><br></h3><h3>弄不好在心里嘀咕:木头,真是不解风情。不透过后视镜看本宫,看遥不可及的雪山?</h3><h3><br></h3><h3>乐乐一个人坐在后排,沉默寡言。我始终觉得她有一些高冷,任性,还有一丝慵懒和倦怠。</h3><h3>“轩哥,有王菲的歌么?”</h3><h3><br></h3><h3>阿轩“哦”了一声,切换掉杜德伟的《脱掉》,换了王菲的《人间》。</h3><h3><br></h3><h3>然后她就一个人跟着旋律轻轻地哼:</h3><h3><br></h3><h3>“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h3><h3>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h3><h3>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h3><h3><br></h3><h3>凭良心说,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细腻但不刻意造作,如果捏着嗓子发出来的音叫奶油味道,她的声音更像奶油慕斯,多了些许凝固剂带来的浓稠果冻味。因为她的语调不拖泥带水,咬字脆,收音快,和慵懒随性的个性形成鲜明对比。</h3><h3><br></h3><h3>“你的声音真好听!”</h3><h3><br></h3><h3>“想撩我?”</h3><h3><br></h3><h3>哦,个性里还有一点残酷的率真。</h3> <h3>眼下的路面车辆较少,路势也平坦,但限速60码。藏区绝大部分的公路都是限速60以内,连林拉高速公路都限速80,真是最委屈的高速公路之一。</h3><h3><br></h3><h3>还有些路段是限速30的。区间测速,哪怕途中可以无压力开到80码,接近测速终点时也得乖乖将车停下来,等到耗时差不多了再过。</h3><h3><br></h3><h3>所以在西藏常见这一幕:路上空旷无比,忽然在某个节点就堵成了长龙。司机都蹲在路边抽烟聊天,甚至打扑克牌,若是夜里还可以开个篝火晚会。</h3><h3><br></h3><h3>既没有监督到途中超速违规情况(出发点本来就是为了安全而控速),还人为制造了拥堵,搞不懂意义在哪里。</h3> <h3>车子经过一道拐弯时,乐乐突然大叫一声:“停车!”</h3><h3><br></h3><h3>难道意识到我们是坏人了?嘿嘿嘿,我本想回头告诉她“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的时候,结果一扭头看到了窗外大片的格桑花。</h3><h3><br></h3><h3>好美!</h3><h3><br></h3><h3>阿轩一踩刹车,三个人兔子撒欢似的奔下去了。</h3> <h3>红的白的格桑花,开满了道边的干涸沟渠。一路看到的都是零零星星,而这里连成了一大片,似双色海洋。</h3><h3><br></h3><h3>这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小花,在高天阔土尽兴生长,其他花儿只有艳羡的份。</h3> <h3>乐乐情不自禁蹲在花丛中,风一吹,数不清的八瓣儿花朵清新摇曳,人的身形变得朦朦胧胧。格桑,如同它的藏语意思一样,这是美好时光与幸福的瞬间。</h3> <h3>本是无意抓拍,发现这个视角拍出的照片太漂亮了,于是自告奋勇也来一张。</h3><h3><br></h3><h3>阿轩代劳,拍完后瞅着照片犯起嘀咕:“奇了怪了,怎么乐乐往花里一站挺好看,你往那一站就像田伯光呢?”</h3> <h3>“错,我不是田伯光。”</h3><h3><br></h3><h3>我嘿嘿一笑:“我是杨过。”说完望向乐乐,“不觉得这里很适合练玉女剑法么?”</h3><h3><br></h3><h3>少年时读金庸的小说,真是件无比快意的事情。一支笔撑起一个江湖,五花八门的派别,林林总总的功夫路数,其中最神往古墓派的玉女剑法。光看那些招式:或「抚琴按萧」、或「扫雪烹茶」、或「松下对弈」、或「池边调鹤」……看完就想牵起一只手,从此不问烟火世事,执子奔走天涯。</h3><h3><br></h3><h3>那是根植于心谷深处对另一半最美好的遐想。</h3><h3>所以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发誓我的内心是纯净的小美好。</h3><h3><br></h3><h3>但或许是因为面相比较猥琐,话一出口就变味了。就好像尹志平一脸深情望着懵逼的小龙女:姑姑,我是过儿啊。</h3><h3><br></h3><h3>就差一个巴掌了!</h3><h3><br></h3><h3>乐乐完全不把我的表现当成是幽默,直接向阿轩抱怨:“你这兄弟开滴滴专车都没有女生敢坐。”</h3><h3><br></h3><h3>阿轩用深沉的嗓音说:“没事。还有我。”</h3><h3><br></h3><h3>我勒个擦?</h3><h3><br></h3><h3>她都完全忘了我和阿轩是一个窝里的蛇和鼠了?这就是嘴里浪和心底浪的天壤之别的待遇!</h3> <h3>车子继续往前开。</h3><h3><br></h3><h3>从头至尾,我在她心中都没有留下一个好印象。车里氛围好的时候,她数落起我的N宗罪:</h3><h3><br></h3><h3>①、雨夜冒着脑子进水的风险邀请一个陌生女孩出去漫步;</h3><h3><br></h3><h3>②、才认识没多久就打着夸赞人家声音好听的幌子去撩对方;</h3><h3><br></h3><h3>③、借着武侠小说里不穿衣服的流氓情节来轻薄挑逗对方……</h3><h3><br></h3><h3>④、总之一无是处。</h3><h3><br></h3><h3>其实万恶之源是我长得不够帅。假如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就算不是一表子人才,至少达到阿轩这种低保程度,我有信心N宗罪逐一翻身为N宗醉:</h3><h3><br></h3><h3>①、雨夜漫步是因为浪漫;</h3><h3><br></h3><h3>②、发现对方的声音之美是因为慧眼识珠;</h3><h3><br></h3><h3>③、联想到神雕侠侣的场景是因为敢笑杨过不痴情……</h3><h3><br></h3><h3>④、总之十全十美。</h3><h3><br></h3><h3>但我不想整容。一费钱二怕痛,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遂放弃抵抗。</h3><h3><br></h3><h3>不过问题也来了。沿途拍照记录是我旅途一贯的作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一看到我举起手机就示威抗议。乐乐瞬间切换为闷闷不乐。</h3><h3>连拍照都不许了哇!</h3><h3><br></h3><h3>阿轩用深沉的拱着喉咙才能发出的磁性嗓音劝她: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兄弟拍几张吧。</h3><h3><br></h3><h3>这感觉,就好像是他们认识了很多年,然后暂时性地过户给我……</h3> <h3>但是乐乐确实不喜欢拍自己。</h3><h3><br></h3><h3>翻开她的朋友圈就知道,发的动态都是以风景居多。偶尔转发几张网络图片,或者寂寞都市风,或者素心淡雅风。还有一些链接,都是我不感冒的经济学文章之类,未细看。</h3><h3><br></h3><h3>后来问了她的工作,只知道是金融方面,未详细展开。</h3><h3><br></h3><h3>在我看来,有经济头脑的女生都不简单,甚至比男人更具有爆发力;敢于自力更生独自行走天地的,往往深不可测。</h3><h3><br></h3><h3>想起去年在印度结识的两个女生。</h3><h3><br></h3><h3>一个很漂亮,单身主义。看起来三十出头,但从谈吐、见识和阅历来看,怎么也得四十岁上下。这年头无论男女,都很难一眼看出实际年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同行时并没有觉察其惊人的财富实力,回国以后,去北京她招待,才知道人家是开法拉利的,在望京SOHO有自己的小公司,比特币疯涨阶段赚得盆满钵满,身价绝非我之前想象。</h3><h3><br></h3><h3>一个很亲切,“骗”我是单身主义,其实有过一段婚姻。一身装扮格外朴素,从头到脚只能用“亲切”来形容。不过这方面我一点不惊讶,在浙江待的五年告诉我:一眼能看出非常有钱的人基本不是有钱人。话说回来,人家有没有钱与我何干呢?我只知道她在北京有两套房子,平时都在北京。后来她来上海,我请她去田子坊喝茶,发现对方比我还熟……侧面了解到,人家在徐汇和静安买了三套房子!怎一个囧字了得……</h3><h3><br></h3><h3>不过眼前的乐乐,应该没有那么复杂的背景。因为她说自己只有十八岁。</h3><h3><br></h3><h3>永远的十八岁!</h3> <h3>原本三个小时就能到达的当雄县城,我们花了半天也没到。</h3><h3><br></h3><h3>主要是我们一路停下来的时间太多了,踩油门和踩刹车完全看心情。</h3><h3><br></h3><h3>看到牦牛想停;</h3><h3><br></h3><h3>看到草原想停;</h3><h3><br></h3><h3>看到山丘想停;</h3><h3><br></h3><h3>看到花花草草想停;</h3><h3><br></h3><h3>看到一棵电杆树也想停。</h3><h3><br></h3><h3>我们把小白车开成了一辆公交车。</h3> <h3>青藏公路的路况很好,但是只途经当雄县城。一个从纳木措打道回府的重庆大哥告诉我们,当雄县至纳木措路段正在修路,异常难走。</h3><h3><br></h3><h3>天色向晚,我们决定在前方的县城住宿一夜,翌日再出发。</h3><h3><br></h3><h3>这样一来,车速更加悠哉悠哉了。</h3><h3><br></h3><h3>正开着,乐乐又一声大叫:“停车!”</h3><h3><br></h3><h3>我眯着眼睛往窗外一看,以为又是格桑花海。</h3><h3>“看到没?大盘鸡!”</h3><h3><br></h3><h3>我:“……”</h3><h3><br></h3><h3>这是一家门店招牌为「正宗新疆大盘鸡」但玻璃橱窗上贴着「手抓羊肉」的路边餐厅。</h3><h3><br></h3><h3>大盘鸡持矛曰:我应该是青藏公路边最美味的鸡吧?</h3><h3><br></h3><h3>手抓羊肉持盾曰:我应该是百里当雄最风骚的羊肉吧?</h3><h3><br></h3><h3>正迷惑,老板娘说,“手抓羊肉”太畅销已经卖完了,推荐本店最好的招牌菜“大盘鸡”。</h3><h3><br></h3><h3>怎么都觉得这话又是个自相矛盾的句子。</h3><h3><br></h3><h3>老板娘意识到口误,忙不迭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可以送你们手套,你们可以用手抓大盘鸡吃。</h3><h3><br></h3><h3>越描越黑。仿佛“手抓羊肉”畅销的不是味道,是烫手的感觉。</h3> <h3>这是我在西藏吃过的有史以来上菜速度最慢的一家店。</h3><h3><br></h3><h3>店里客人并不多,除了我们仨,只有一个魁梧大汉,正一口小酒伴一口凉菜。不时眯着眼睛朝我们扫来一眼,红红的眼圈衬着浑浊的小眼神颇有杀伤力。</h3><h3><br></h3><h3>店里嗑瓜子的伙计有四个人,厨房至少还有一个,多过客人的数量。</h3><h3><br></h3><h3>而那盘鸡却千呼万唤始不出来。</h3><h3><br></h3><h3>我们想把“大盘鸡”正式更名为“那盘鸡”,以表达我们的挂念、惦记、遥思之情。</h3><h3><br></h3><h3>乐乐说:要饿过头了。</h3><h3><br></h3><h3>数杯热茶之后,“那盘鸡”终于端上来了。</h3><h3><br></h3><h3>每一块肉都相当紧致,仿佛看到了它生前绷紧鸡肉、羽毛竖立誓死和厨子作顽抗斗争的最后画面。</h3> <h3>我对乐乐说:这只鸡来之不易,要不要合影一张?</h3><h3><br></h3><h3>乐乐:我不要。</h3> <h3>我遗憾地摇摇头,起身到外面去倒烫过碗筷的废水,边走边叹息:这年头连高晓松都敢自拍了,这么好的底子居然不喜欢拍照。</h3><h3><br></h3><h3>结果一回来,无意撞见阿轩正在给她拍用筷子夹着一块鸡翅的特写。</h3> <h3>我终于领悟了张柏芝唱那句“心痛到无法呼吸”是什么感觉,此情此景,盘里的鸡若泉下有知也会可怜我假惺惺挤两滴泪。</h3><h3><br></h3><h3>还好“那盘鸡”的味道中规中矩,汤汁香浓适合下饭,我化悲愤为食量默默扒了三碗饭。</h3><h3><br></h3><h3>吃饱了好上路。</h3> <h3>其实饭店离县城已经不远了。当雄县是拉萨前往纳木措的必经之地,经济主要靠旅游带动(原始经济为牧业)。一般主要依赖旅游收入的地方有个共同点:穷。譬如人气格外火爆的张家界,天子山所在的桑植县到目前为止仍是国家级贫困县。</h3><h3><br></h3><h3>而整个西藏也是中国贫困县最多的地区。</h3><h3><br></h3><h3>但,我绝对无法接受用与内地同一的尺度标准去衡量藏区的发展。</h3><h3><br></h3><h3>相反,我从心底真心觉得西藏是中国打造的奇迹。</h3><h3><br></h3><h3>这种感受只有在客观比较过以后,才会来得更真实和强烈。</h3><h3><br></h3><h3>来西藏之前我先到过尼泊尔。二者无论是从地缘、环境、意识形态等方面都有相近之处。曾写过一篇《尼泊尔之行路难》的文章,引用里边的一段对话:</h3><h3><br></h3><h3>「我问:“这是加德满都?首都?”</h3><h3><br></h3><h3>司机说:“是的,这儿已经很好了。更多的地方,是没有路的。人们只能靠双脚行走在山脉上。” 」</h3><h3><br></h3><h3>整个国家只有一条像样的水泥路,从首都机场(砖头垒砌的平房)到一个类似小镇的地带。</h3><h3><br></h3><h3>这恐怕也是世界上唯一没有红绿灯的国家,在繁忙街道和路口,交警通过举小红牌和小绿牌的人工方式指挥交通,而脚下的街道,很可能就是泥巴路面。</h3> <h3>而喜马拉雅山脉的另一端,中国西藏的国道、省道、桥梁等现代化设施逐一修建,连青藏铁路开通距今一转眼都十二年了。如此残酷的地理条件,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使得天堑变通途。</h3><h3><br></h3><h3>西藏能发展到目前的样子,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h3><h3><br></h3><h3>所以我拒绝收听“拉萨还不如俺那旮旯小县城高楼密集”的论调。</h3><h3><br></h3><h3>车子驶入县城——其实是一个小镇,坦白说就一条街道。</h3> <h3>西藏很多地方都是镇级规模,眼前的当曲卡镇即当雄政府驻地,所以对习惯了以“城”为行政辖区范围的我们来说,当雄是个很模糊的概念。</h3><h3><br></h3><h3>就像林芝是个地级市,但因为政府驻地在八一镇,所以到了小镇就等同到了林芝市。</h3><h3><br></h3><h3>我几乎没拍过藏区的夜景,天一入夜,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劈头盖脸罩下来,确实黑咕隆咚没有什么夜景可谈。</h3> <h3>镇上的门店以饭馆、宾馆和汽修店居多。饭馆和宾馆很好理解,但是那么多的汽车修理店……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h3><h3><br></h3><h3>果然,第二天上路就发现那位重庆大哥没有骗我们,偏离舒坦的青藏公路之后,从县城前往纳木措的山道举步维艰。</h3> <h3>许多地段都在修路,坑坑洼洼,再配上阴沉沉的天气和乐乐点播的那首忧郁励志的《蓝莲花》,全世界一片风萧萧兮。</h3><h3><br></h3><h3>当许巍唱到那句“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的时候,车子应声熄火了。</h3> <h3>“咋回事啊?阿轩?”</h3><h3><br></h3><h3>我不懂车的性能和原理。只知道车子正在爬坡时,为了避免和前方一辆大卡车跟得太紧,阿轩貌似切了一下档,然后,然后车子就忽然熄火了。</h3><h3><br></h3><h3>车子不受控制地慢慢往后退,一下子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h3><h3><br></h3><h3>后面至少有五六辆车,一辆跟一辆,而且正处于一个大拐弯的连续坡路。</h3><h3><br></h3><h3>我们就像隔山打牛,凭一车之力,将五六辆车逼得同时连连倒退。</h3><h3><br></h3><h3>可惜当时没有心思拍照或录视频,可以见证这半坡上的多米若骨牌。</h3><h3><br></h3><h3>阿轩拼命踩刹车,就像我小时候看到我妈脚踏缝纫机的一幕。</h3><h3><br></h3><h3>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万一一直这么滑下去,受害的无辜车辆岂不是会像贪吃蛇一样越来越长?</h3><h3><br></h3><h3>若是其中有任何一辆车和其他车辆发生碰撞,退势骤停,所有车会砰砰砰砰撞成一堆,衔接成一列火车,那就麻烦大了。</h3><h3><br></h3><h3>还好只是滑了一小会,小白车悬崖勒马,终归是虚惊一场。</h3><h3><br></h3><h3>不过尴尬的是,另一道正在修路,我们的车停在那儿,旁边就是拱起的土堆,一车当关万车莫开,后面的车都过不去。</h3><h3><br></h3><h3>阿轩尝试着不停猛加油门,一边喃喃自语:“高原气候,发动机动力不足……”</h3><h3><br></h3><h3>乐乐把头探到前座,安慰说:“不急,多试几次。”</h3><h3><br></h3><h3>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真香。</h3><h3><br></h3><h3>小白车一次次卯足了劲猛晃一下,又立马偃旗息鼓,像我家邻居养的大狗面对彪形大汉想咬不敢上的情形,只会原地虚头巴脑地“呜呜”低沉咆哮。</h3><h3><br></h3><h3>我可以想象后面道上堵着的一长串司机翻白眼没脾气的样子,每一秒钟都是漫长的煎熬,良心被戴着铁皮面具的紧身皮裤女王握着一根长鞭“啪啪”猛抽。</h3><h3><br></h3><h3>终于“咯噔咯噔”几声,燃了,小白车起死回生了。憋了半天,仿佛原地下了一个蛋,这才肯满意起身。</h3> <h3>我们都不敢把头探出窗外看后面司机的表情,等车缓缓爬到坡顶,赶紧加速灰溜溜地跑了。</h3><h3>六十公里路程,导航显示一个半小时,实际上我们花了将近四个小时才抵达纳木措。</h3><h3><br></h3><h3>景区的大门设置得很远,而且不止一道关卡。我们一次次以为到了目的地,却又是一段遥遥无期的路程。</h3><h3><br></h3><h3>还在山头的时候,我们就远远瞧见了天边的一抹蓝,实际离湖还远。何止望山跑死马,望湖能跑死车。</h3> <h3>直到路面忽然变得无比平坦起来,进入到湖边的一块平原地带,我们知道,这回可以拥抱纳木措了。</h3> <h3>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零六年去青海湖散心,远远望去便是这番景象:平整“寸头”的大片草原,天与湖平分蓝色,如一道深浅对峙的平行线横拉于世界尽头。</h3> <h3>阿轩靠边停车,我第一个迫不及待跳下车,然后又瞬间弹了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关紧车门——外面太冷了!</h3><h3><br></h3><h3>打开地图app一看,海拔4718米。</h3><h3><br></h3><h3>理论上,海拔每升高100米,气温则下降0.6摄氏度。</h3><h3><br></h3><h3>时值八月盛夏,内陆人民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重庆、福州、南京的高校男生们正穿个小裤衩浸泡在宿舍洗手池的水龙头下迟迟不肯出来;女生们把窗帘拉严实在阴凉的宿舍屋内一个个光着膀子躺在凉席或地板上秀胸肌。</h3><h3><br></h3><h3>热!热!热!</h3><h3><br></h3><h3>朋友圈一片喊热的时候,我在纳木措冻成了狗!</h3><h3><br></h3><h3>如果是大晴天,此刻一定不会冷。但青藏高原就这特点,前文有所提及:太阳一出来就温度秒升,太阳一躲进云中就温度骤降。何况看这天色,后面似乎还有不可预测的“惊喜”等着我们……</h3><h3><br></h3><h3>别看我穿了件外套,其实薄如A4纸,还有密密麻麻细小的透气孔(很轻很薄便于塞进包里携带),保暖度还不如阿轩那件带绒棉布长袖。在拉萨穿它刚刚好,这一刻有点扛不住了。</h3><h3><br></h3><h3>阿轩果断到后备箱一阵翻找,刨出一件蓝色大衣,扔给我来了句:“就知道你这图省事的个性改不了!出门特意多带了一件!”</h3><h3><br></h3><h3>好暖好基情啊!</h3><h3><br></h3><h3>穿上它到草原一转,嘿,果然腰不酸腿不疼了,就是头被风吹得有点微微发胀。</h3> <h3>乐乐坐在车里没有出来,她只想看一眼圣湖。</h3><h3>阿轩扛着他的小单反站在路边“咔嚓”了几张,然后像触了电缩回车里,开始自觉翻找另一件大衣。</h3><h3><br></h3><h3>说起这部小单反,尴尬的很。不知道是不是拼多多买来的,反正拍出的照片还没有我的小oppo拍出来耐看。</h3><h3><br></h3><h3>这里得大肆渲染不遗余力狠狠表扬一下国产手机。以前总嫌弃带着相机出门超级麻烦,自从发现国产手机拍摄功能很赞以后,基本就是一部手机走天下了。</h3><h3><br></h3><h3>我的所有文章中的图片大多都是出自于oppo(其实vivo也不错)。很多人都说苹果手机拍出的照片最保真,这真是困惑我的一大心头不解之谜。苹果的照片色调无一例外偏暗,仿佛全世界都是阴天,这不恰恰是一种失真的画质么?</h3><h3><br></h3><h3>像我这种只需要用到手机通话、聊天软件、听歌、拍照等几项基本功能的人,物美价廉的国产手机真是不二选择。</h3> <h3>言归正传。</h3><h3><br></h3><h3>自从新疆的罗布泊干涸以后,纳木措就成为我国第二大咸水湖(第一当然是青海湖)。</h3><h3><br></h3><h3>每逢藏历羊年,朝圣者会不远千里来参加纳木措的转湖节。藏民朝圣除了磕长头,还体现在一个“转”字:转经、转山、转湖。所有的神山圣湖,在他们心中都有至高无上的地位。</h3><h3><br></h3><h3>通过内心的虔诚和肉体上的艰辛付出,以寻求灵魂的超越。</h3><h3><br></h3><h3>而我们在朋友圈转发杨超越,只需要动动手指,一秒钟。</h3><h3><br></h3><h3>故,前者是敬畏,后者是调侃。</h3> <h3>随着距离圣湖越来越近,风也越来越大。</h3><h3><br></h3><h3>湖边有一片板房搭建的简易商区,主要是住宿、饭馆和小卖部。还有一个大大的荒芜的停车场,以及一排长长的简陋厕所。</h3><h3><br></h3><h3>停好车后,乐乐开始在车里更衣,厚外套、裤子、帽子、墨镜、口罩,等等等等,一一翻出来。</h3><h3><br></h3><h3>我和阿轩识相地下车,顺便去约个大号。</h3><h3><br></h3><h3>这个厕所和野外唯一的区别就是:外围有一圈刷漆木板挡着。厕所是悬空式,高出地面约1.5米,有个窄窄的铁梯通往入口。一到夜里四下黑漆漆的,如果南唐后主来过纳木措的话,应该会吟出这句诗词:“昨夜独上西楼,踩空了。”</h3><h3><br></h3><h3>我俩刚刚脱下裤子蹲下,几乎同时弹跳起来——妈呀!尝过刀削面,没尝过刀削屁股啊!</h3><h3>爆冷!</h3><h3><br></h3><h3>很奇怪,这种切肤之冷不仅仅是源自于天气温度,而纯粹是一股风的啃噬!</h3><h3><br></h3><h3>这种感觉到了湖边的小沙滩愈加明显,风吹得我头疼欲裂。</h3> <h3>远远的,一个小黑点策马奔腾,朝着我们飞速靠近。</h3><h3><br></h3><h3>一种豪情万丈、气冲云霄的英雄之气铺天盖地而来。和眼前粗犷辽远的画风简直完美搭配。</h3> <h3>马背上的人影移至跟前,是一个少年。</h3><h3><br></h3><h3>凌乱的头发,桀骜的眼神,举手投足散发着不羁与自由。我觉得他身上有我未曾实现的梦想。</h3><h3><br></h3><h3>忽然想到那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h3><h3><br></h3><h3>隐匿于荒僻之境,从此不问江湖世事,崇敬之情油然而生。</h3><h3><br></h3><h3>少年开口了:“大哥,骑马啵?”</h3> <h3>我拨浪鼓般摇头。</h3><h3><br></h3><h3>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原地站着都冻成这样,还敢骑马?</h3><h3><br></h3><h3>缩着脖子龟速前行,立在湖边,风配合着浪的节奏一波接一波,景虽美,头难受。</h3><h3><br></h3><h3>我在心中不停地用郑智化的歌声激励自己:“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h3> <h3>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纳木措,总不可能只看一眼就立马闪现走人吧?</h3><h3><br></h3><h3>于是,我在风中努力睁开眯眯眼,一遍遍打量这传说中的圣湖:浩瀚宽广,波浪层层,哪怕是灰蒙蒙的阴天,远处的湖水依然呈现出天蓝色的魅力。高峻的冈底斯山脉和终年积雪的念青唐古拉山脉伸出长臂拥抱着圣湖,起伏平缓的藏北高原丘陵犹如抬出湖面的半岛,如果是晴天,七色阳光的照耀之下,这清澈的湖水的色彩该有多么迷人啊!</h3> <h3>据说藏民不吃鱼,所以鱼不怕人,人一近湖,鱼儿就纷纷游拢来。这个传说太美丽了,堪比《还珠格格》里的香妃,跳个舞蝴蝶就来了。现实哪有那么梦幻,我就算跳个脱衣舞也没有鱼儿游来。</h3> <h3>湖边沙滩上有一头白牦牛。这头牦牛应该是纳木措名副其实的大明星了吧(不确定是不是同一头,反正长得都一样)。我曾在朋友圈“摄影大赛”中无数次目睹过它的尊容,甚至在有些人的印象里,纳木措就是一头白牦牛立在天蓝色湖边的画面。</h3> <h3>一位唐朝走出来的美人(比较丰满)骑了上去,整个画面的意境顿时飙升。白色婚纱和牦牛那长长的圣洁的白毛实在太搭了,我觉得她老公在湖边背着她都没有这么浪漫,仿佛得到了圣湖的祝福,白牦牛就如圣湖的使者,一种历经沧海桑田仍然白头偕老的美好寓意莫名涌现。</h3><h3><br></h3><h3>只是不知道那袭蓬松的白色裙子里边,穿了几条加厚的毛裤!</h3> <h3>实在有点扛不住了,我觉着冷风从我的耳朵、鼻孔和宽阔的牙齿缝直接灌到了脑子里,已经不是头疼欲裂的滋味,而是会要炸掉!</h3><h3><br></h3><h3>我多想告诉乐乐:我的脑子没有进水,但是进风了。</h3><h3><br></h3><h3>然后我说:“阿轩,我觉得我有点不对劲了。”</h3> <h3>说完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里像钻进了几个小人,拿着木槌不停捅我的额头和太阳穴,不仅仅是疼,还伴着一阵阵晕眩。感觉在风中都快呼吸不过来了。</h3><h3><br></h3><h3>见我突然一副发软的样子,阿轩一把将我托住,连扶带扛将我带向离湖边不太远的板房区。</h3><h3><br></h3><h3>隐约听到乐乐一路跟着追问:“生龙活虎的人,怎么会这样?”</h3><h3><br></h3><h3>如果要编一部《水浒》的“荒诞番外篇”,最讽刺的剧情可以想出几条?莫过于梁山泊一百零八将全是娇滴滴的美女,浪子燕青在风月丛中迷了路,浪里白条居然晕船了!</h3><h3><br></h3><h3>自诩这么浪的一个人,在纳木措的美丽的浪花边,高反了!</h3><h3><br></h3><h3>一直听说“高原反应”这个词,高反究竟是什么滋味?终于是亲身体验了一回。</h3><h3><br></h3><h3>很多朋友不敢去西藏,高原反应是头号原因。一般来说,相比较上了年纪的人,年青人更容易高反;男性比女性更容易高反;胖的人比瘦的人更容易高反;运动员比体质弱的人更容易高反。归根结底——耗氧量越大,越容易高反!因为高原空气稀薄,比如拉萨的空气含氧量只有65%,纳木措的含氧量不足60%,夜晚会更低!</h3><h3><br></h3><h3>但是什么样的人一定会有高反,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定论。很多人都是到了实地以后,才能知晓自己是不是高反体质。最夸张的情况:乘航班落地拉萨以后直接原路返回!</h3><h3><br></h3><h3>按道理,像我这种既不是特别肥胖、体质又一般、平时耗氧量也不是太高的人,并不是高反青睐的对象。很多朋友初到拉萨会有胸闷气短的轻微不适感,我是一丢丢反应都没有,还以为自己获得了免死金牌。</h3><h3><br></h3><h3>而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要挂了!</h3> <h3>阿轩就近找了家住宿,也没讨价还价,两百多的房间,简陋到什么程度:两张一米宽的小木床,一张露出破绽的沙发,一张只能搁放帽子的矮桌,还有一个印着绿叶橙花的塑料垃圾桶,就是全部。</h3><h3><br></h3><h3>话说回来,在这种特殊地段,这价格已经够良心了。雪乡火爆的时候一个炕位都要六百,大雪封山前的喀纳斯住宿资源紧张,寄人篱下打个地铺也是六百……</h3> <h3>简陋房间中最大的惊喜是——床上有电热毯!</h3><h3><br></h3><h3>缩进被里,毯子加热,听着室外的“呜呜”风声,瞬间觉得比五星级酒店还温暖。</h3><h3><br></h3><h3>阿轩一会跑去停车场拿高反应急药物,一会去订餐,一会下楼和老板娘沟通……虽然躺在床上头疼得厉害,看到他忙碌碌的身影不免一阵小感动。</h3><h3><br></h3><h3>乐乐拿着一次性塑料杯端了两杯烧开的水进来,语气很柔软:“多喝几口温水吧,对身体好。”</h3><h3><br></h3><h3>这算是高反的福利吗?</h3><h3><br></h3><h3>我垂死挣扎着半坐起来,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过塑料杯,张开发抖的嘴巴一仰而尽。然后将另一杯也一仰而尽。</h3><h3><br></h3><h3>就算不渴,美女的这个面子一定要给。</h3><h3><br></h3><h3>就算她端来十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这何尝不是一种和解的方式?说不定对我的印象就此改观呢?</h3><h3><br></h3><h3>乐乐很无奈,只好下楼去重新倒一杯。原本是留着给我喝药的。</h3><h3><br></h3><h3>吃完药,将枕头垫高,努力让自己尽快入睡,兴许睡着以后头不再痛。</h3> <h3>半夜莫名其妙惊醒,一直是失眠的浅睡状态,头仍然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几点,窗外黑漆漆一片。</h3><h3><br></h3><h3>抬头一看,房里空荡荡的。再一看阿轩的床——空的!</h3><h3><br></h3><h3>我倒吸一口凉气。</h3><h3><br></h3><h3>难道……他去乐乐那里睡啦?</h3><h3><br></h3><h3>我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凭直觉——乐乐并不是我们最初所想象的那样随意的女孩。</h3><h3><br></h3><h3>但是眼前的现实……</h3><h3><br></h3><h3>第二天,我迷迷糊糊醒来,听到阿轩在床前说:“醒啦?再服两粒吧。”</h3><h3><br></h3><h3>朦朦胧胧中,我差点听成了:“大郎,该吃药了。”</h3><h3><br></h3><h3>想毒死我这个灯泡!</h3> <h3>不过清醒一点后又哑然失笑,虽然有一点小失落,但他们若真有戏,又何尝不是美事一桩。</h3><h3>头疼感明显减轻了很多。(遗憾的是忘记那盒药的名称了,治疗急性高反非常有效果。在拉萨的江苏路上一家药房买的,180块钱,大概六粒还是八粒。比其他几款高反药物贵一些,但价值有所体现。)</h3><h3><br></h3><h3>服完药,我嘿嘿一笑:“成了?”</h3><h3><br></h3><h3>阿轩摇摇头:“她走了。”</h3><h3><br></h3><h3>我差点把刚喝的开水喷出来。</h3><h3><br></h3><h3>“你刚睡着,我们就去湖边了。磨破了嘴皮子,她才答应让我拍一组照片。”</h3><h3><br></h3><h3>“照片呢?我看看!”</h3><h3><br></h3><h3>“拍完要经过她本人删除筛选的哇。选来选去,就一张不剩了。”</h3><h3><br></h3><h3>“……”</h3><h3><br></h3><h3>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对于男人来讲,据说世上最难的事有三件:①把自己的思想装到别人的脑子里;②把别人的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③给女孩子拍照片。</h3><h3><br></h3><h3>作为一个被女生痛斥过无数回的衰男,我是真的怕给女孩拍特写,越漂亮越难伺候。最辉煌的战例:一个宿舍四个女生,个个貌美如花(货真价实,不是李健仁那种),邀请我当她们的摄郎。我非常满意地交上作品以后,差点被指甲挠成蜘蛛侠。而且还要公车上书,组成白莲教来讨伐我。</h3><h3><br></h3><h3>哪怕构图、光线、背景等都没有问题,她们犀利的眼珠子还是能察觉到你完全会忽略不计的蛛丝马迹,例如:左眼微微闭了一些,右边嘴角上翘的弧度少了1°,刘海飘的方向不对头,脸蛋看起来有点胖……总之是没能抓住她们最美的一面。</h3><h3><br></h3><h3>女生对于自己脸部细节的苛求,是会超乎男同胞想象的极限的。所以女生喜欢自拍,她们知道镜头该怎么配合自己这张脸型的特点,固定的角度和常驻嘉宾的表情,所以脸盲的男生看女生的自拍,十张和一张看不出差别,只能理解为一场更衣服装秀。</h3><h3><br></h3><h3>更何况乐乐本身就是一个不喜欢拍照的姑娘。</h3><h3>唉,真是为难阿轩了。</h3><h3><br></h3><h3>再看看他脖子上的鲜红牙印,我都替自己的兄弟心疼。真可怜啊,指甲抓抓就罢了,居然还被咬成这样。</h3><h3><br></h3><h3>阿轩停顿半晌,接着说:</h3><h3><br></h3><h3>“沙滩上遇到几个都江堰的朋友,自驾游结束,计划今天回四川。她刚好也有回去的念头,哪想到就撞那么巧。”</h3><h3><br></h3><h3>我似乎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h3> <h3>看我一脸失落,阿轩反而大笑起来:“丑鬼你忘了?咱的计划可是邂逅108个!第一个就这么漂亮,后面的岂不是一个个赛过天仙?”</h3><h3><br></h3><h3>其实要说有多么多么喜欢她,我不承认。更多的是一种不甘。</h3><h3><br></h3><h3>不甘心在一个漂亮女孩的心里,留下一个这么不堪的印象。</h3><h3><br></h3><h3>但既然缘分如此,那就祝福吧。我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了四个字:一路顺风。附带一个笑脸。</h3><h3><br></h3><h3>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秒回:醒啦?</h3><h3><br></h3><h3>然后状态栏长久显示为“对方正在输入”,等啊等啊等,等来一段令我颇感意外的话:</h3><h3><br></h3><h3>「本想和你道个别,却又怕耽误你休息。一定要保重身体哦,丑鬼。谢谢你和轩哥。</h3><h3><br></h3><h3>轩哥昨晚说你们此行想邂逅108个姑娘,祝你们好运。西藏路上的帅哥美女像格桑花一样多哦,毕竟,本姑娘已经邂逅108个帅哥了——你也算其中一个。</h3><h3><br></h3><h3>阿轩让我多说几句安慰你的话,其实他不提起,我也会客观公正地道一句:你在我心中根本没那么差。本姑娘这一路都已经遇到108个梁山好汉了,谁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么(笑脸)。</h3><h3><br></h3><h3>你嘴上虽然贱兮兮的(鬼脸),但内心真的是一个蛮纯净随和的人。我不想让你拍,也真的真的不是针对你,而是本姑娘对照片实在太挑剔了。真要拍的话,一张照片没有十分钟下不来,怕连累你们。</h3><h3><br></h3><h3>另外,告诉你一个小秘密——</h3><h3><br></h3><h3>我的朋友圈不止远方的风景哦,也有自己的照片,甚至还发了那张咱们仨在青藏公路上的合影,但“仅自己可见”。我想老去的一天,看到这些美美的图,最美的自己和往事依然活在风华绝代的记忆里。</h3><h3><br></h3><h3>PS:想送一点礼物作为相遇一场的纪念,但实在想不出该送什么。既然你这么喜欢本姑娘的照片(害羞)(得意)(捂脸),那我就送一组“仅自己可见”的片子吧,愿早日康复,雄赳赳气昂昂踏上征途,披甲再战。」</h3> <h3>看得我泪眼模糊唇齿颤动,随后,果然传来了一张接一张的大片,间隔很久,西藏的网速很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