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红楼：刘姥姥的“三知”“三心”

鲁焕清

不管怎么说，在《红楼梦》中，刘姥姥都是一位重要的配角。这样一位乡村老妇，尽管出场次数不多，角色分量不重，但她的身上，有着说不尽的智慧和道不完的启迪：比如遇到困境，是垂头丧气还是逆流而上？比如面对捉弄，是义愤填膺还是大智若愚？比如得到恩惠，是安享他人之赐还是常怀感恩之心？等等，她的大智，可以概括为三“知”三“心”：

其一，知恩图报，一颗光明的“穷心”

应该说，刘姥姥是幸运的。第一次冒昧造访贾府，幸运之神便降到了她的身上。尽管她在凤姐的强大气场面前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但那20两真金白银却让她全家摆脱了生活的困顿。得到恩惠的她，以乡下人所特有的方式，在丰收的年份，特意将“头一起摘下来的”最好的“瓜果菜蔬”送到了贾家，表达了知恩必报的心意。在87版的电视剧中，当后来凤姐落难、巧儿被卖的危急之时，刘姥姥可以说倾其所有、竭其所能，千方百计将巧儿从风月场中救赎了出来。为了什么？为的就是自己曾经受过凤姐的恩。刘姥姥自己说这只是一颗“穷心”，如果说这样的受滴水之恩便涌泉相报的心是“穷心”的话，那么，这一定也是一颗光明、纯澈的“穷心”，我们的时代、我们的社会太需要这样的“穷心”。

其二，知礼懂数，一颗尊重的“仁心”

关于“礼”，《论语》有言，“不知礼，无以立也”、“兴于诗，立于礼。”在儒家思想中，“礼”，可以说是极其重要的核心价值观。礼，应“立”而不“破”，当“遵”而不“越”。刘姥姥，作为一位年逾70的老人，其对“礼”的重视和践行，可以说是到了谨小慎微的地步。如果说第6回她首次进贾家时对看门人的那种“蹭”着问话、对凤姐未语脸先红的礼数中还显出胆怯不安的话，那么，第39回她一见平儿便“忙跳下地”问安、一见到贾母便“忙上来陪着笑，福了几福”并说“请老寿星安”的礼数，则显出了她的识得时务、懂得尊重的“仁心”。

其三，知趣识体，一颗急智的“慧心”

        老人，最难能可贵的是成熟包容的大智大慧，最讨人嫌恶的是倚老卖老的自以为是。在这方面，刘姥姥与焦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就是两人一个成了人见人爱的“开心果”、一个却成了人见人恨的“老不死”的原因所在。刘姥姥绝对是一个知趣的人。她二进贾家时，得到了老祖宗的赏识。本来想早点回家的她，没想到竟然被老祖宗给留了下来，而且还陪着老祖宗在大观园上演了好几出“好戏”，不管是夹蛋、行酒令，还是戴花、讲故事，都精彩之极，令人击节。在这么多让她想都没想到的事情，她都显出了一个极为可贵的特质：知趣。你们愿意听，我就讲；你们愿意看，我就做；反正我全力配合你们，只要你们高兴就行。而且说的话风趣幽默，做的事质朴无华。如果没有一双深邃的“慧眼”，如果没有一颗知趣的“慧心”，她怎么能够成为老太太的座上贵客？怎么能够给大观园带来一股清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