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一觉醒来,梦中的父亲若隐若现。父亲很久没有找我了,静思片刻,突然想起,明天就是父亲离开我们二十二周年的忌日,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献上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束束菊花和不久前写的散文,祝父母冬安。</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尘封的父爱</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b></h1> <h3><b> 1978年,高考落榜。父亲单位招工,给家里一个名额,考虑到哥哥已下乡五年了,我再下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就把的这个名额给了我。<br></b><b> 对于到大巴山深处的一个四等小站当一名桥隧工,我一脸的茫然,这也是我走入社会的第一步。父亲没有对我交待什么,只是给我二张信纸。“这是什么”,父亲说:“你参工后经常要用,保存好别丢了”。<br></b><b> 我拿在手里细细一看,是老徐家的主要社会关系,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七大姨八大姑,这有什么,我淡淡地把它折起放在包里。<br></b><b> 父亲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我没考虑太多。</b></h3> <b> 父亲对我来说,有些陌生。从我出生起,他就一直在外奔波,一年回来一次。父爱对我来说,就是每月一次给家里寄来的汇款。我时常想,父亲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在一起,像别人家的父亲一样,下班回来陪着孩子开心地玩耍。</b><h3><b>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知道了父亲1947年参军,从山东老家一直打到上海,解放后在警察部队任职,后集体转业到铁路公安部门,一直到调入工程局加入到新中国铁路建设行列。当我在宝鸡出生后,父亲又去了大西南,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在他临近退休,才回到陕南一个铁路工务段落了脚。后来单位分了房,父亲没有给我们姊妹商量,就把母亲从宝鸡接了过去,从而结束了在外奔波、两地分居的生活。</b></h3><h3><b> 这就是我知道父亲的一切。</b></h3> <b> 父亲是一个倔犟的山东老头,对我们姊妹几个很少聊什么,也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什么。对我印象最深得是,他去世前的最后一个春节,节过完了,哥哥要返回单位,临走时,不知怎么,父亲突然抱着哥哥哭了。</b><h3><b> 父亲去世时,没人在身边。因肺心病住进了医院,谁知住院后的第三天下午,我要回家取饭,父亲站在病房的窗前,背对着我说:“你抓紧回来”。等我赶回来,父亲已经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给我留下的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那瘦弱的背影。</b></h3> <b> 父亲离开我们整整22年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渴望了解父亲的情结一直萦绕着我.....</b><h3><b> 想问问哥哥姐姐,他们也不知多少。能够找到父亲的档案就好了。经过多方查找,终于看到了父亲那发黄了的档案。</b></h3> <b> 这是一个细雨朦胧的早上,我一页页翻看着父亲的档案,眼角慢慢地湿润了,心情像窗外那阴沉的天空无法平静。我渐渐明白了父亲给我那二张信笺时异样的眼神,自己一人在外奔波的苦衷.....</b><div><h3><b> </b><b> “1943年在本村参加过红枪会,那个时期是鬼子时期,由汉奸领导,我们天天去就是炼身体,在那个时期是集体参加的,年轻人不参加不行。”</b></h3><h3><b> 这是 1951年10月12日在上海铁路管理局三个月的整党学习过程中,父亲写的第一份书面材料。</b></h3><h3><b> </b></h3></div> <h3><b> “1943年曾在本村参加过红枪会,1951年在上海铁路管理局政治部整党学习,向组织交代过了,在整党材料上已经填写过了。” 1957年7月21日,在第五工程局第四工程段机械修理所时继续写到。</b></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b> “我的社会关系是复杂的,我的亲戚都是地主成份,几个舅父曾干过还乡团,有的还是还乡团长,现在下落不明。自从我参加革命以来,无有任何的来往关系,也就是与他们断绝了来往的关系,只与家庭有通信来往的关系。”
</b></span><h3><br></h3> <h3><b> 家庭无法选择。看到这里,我才知道,父亲的母亲去世后,两个继母都是地主家庭出身,复杂的社会关系,让做为家中长子的父亲,也受尽了苦。母亲曾给我们讲过,她结婚时,父亲又黑又瘦,在家里很受继母的气,母亲也跟着一起受罪。</b></h3> <b> 1947年11月父亲从家乡参军入伍。脱离了家庭的束缚,开始自己新的生活。1948年10月,在淮海战役立三等功一次,1949年8月在镇江巩固部队,立三等功一次,1949年入了党,1950年在苏州公安段巩固部队,评为模范称号一次。</b><div><h3><b> 也许父亲没有想到,复杂的社会关系、参加过红枪会,这二件事没有因为他参加革命而得到改变,反而像二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身上,也影响着他的进步。在那唯家庭出身的年代,每次运动、每次政审父亲都要机械地重复着这段历史,从五十年代持续到七十年代末期,我不知父亲是怎么挺过这一次次心灵的煎熬和折磨......</b></h3><h3><b> 父亲多次被派到干校学习。听姐姐讲,1969年底,父亲几个月没给家里来信,焦急的母亲让姐姐到处打听,也没消息。一年后,父亲来信报了平安,他到“五七”干校接受一年的封闭学习劳动。</b></h3></div> <b> 泛黄的档案有些字迹已经有些模糊。父亲只有私塾三年的学历,但每一份材料都一笔一划填写的非常认真,偶而有几个错别字,有的语句还不通,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生活的态度和追求。
父亲工作变动了很多,他依然勤奋努力的工作,并省吃简用,为自己、也为这个家庭默默付出着一切。1986年退休后,在陕南那山青水秀的小县城里,父亲精心设计自己的生活,家中晾台上养满了各样的花卉,随着季节的变化竞相绽放,吸引着邻居们羡慕的目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当我每有一点进步告诉他时,他总是说:要珍惜,不要骄傲。父亲的经历,使他希望儿女更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b> <h3><b> 看着父亲的档案,让我理解了父亲,更感悟到他们那一代人面对磨难的坚强和忍耐包容,更深深感到父爱的伟大.....</b></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b> 他把一切藏在了自己的心中,不想让历史的包袱再压在孩子们的身上。他远离自己温暖的家奔波在外,不让孩子们知道他的一切,他用自己特殊的方式精心呵护这个家庭不受伤害。
他不愿谈论自己,不想让孩子知道那改变不了的过去,包括他的家庭、战争年代的光荣历史。他把希望浓缩在那二张净化了的信纸上,让孩子们有着不受干扰的未来。
父亲走得很突然,本该享受儿女之福的时候,却早早离开了我们,正向他奔波的一生一样,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也带走了他隐藏在心中一切。如今,父亲与母亲安静地相依为伴,无人打挠,也永远不再分开......</b></span><h3><b></b></h3> <b> 四十年过去了,我也快到退休的年龄了。父亲留下的那二张信笺我已找不着了,因为用不着了,我和哥哥姐姐们生活的非常幸福。</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