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命，关于死亡——再见了，艾玛奶奶

丁香妈妈

奶奶

艾玛

熙妹

元宝

晨晨

帕特

猫咪

丁香

要死

原谅

写这篇课后反思，费了我老大劲，因为除了拍图片，每一页的文字也全拍下来转换成电子版再复制粘贴过来，光是点手机屏幕上的悬浮按钮都能手指抽筋。

听录音把课堂实录码出来，颈椎病也要犯了。

其实这是上周二的六岁阅读班的课了，倒比周日上午那堂课还晚出炉。

我：我们今天来读这本书。

元宝：再见了，什么奶奶，她死了吗？

睿睿：这个奶奶好丑哦！

元宝：她老了当然丑了，老人脸上全是皱纹，小朋友没有皱纹，就都长得乖。

熙妹：这本书就是讲这个奶奶死了的故事。

我：你这么确定？

熙妹：当然了！颜色也不是彩色的，肯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好吧，那我们来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我叫思达，
8岁，是一只混血公猫。
两岁那年，艾玛奶奶把我带回了家。
有一年，夏天快过去的时候，医生告诉艾玛奶奶，
她生病了，活不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在奶奶离开这个世界前，我们度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
我和艾玛奶奶一起度过的最后一年。

睿睿：一只猫！

元宝：封面上的那只！

我：我叫思达，8岁，是一只混血公猫……最后一年，是什么意思？

熙妹：就是艾玛奶奶要死了。

奶奶的家，在美国西北海岸一个叫伯恩的小镇上。

我：这里的风景感觉怎么样？

睿睿：很美！有船，有小河。

院子的四周，环绕着美丽的森林，小鹿常常来这里玩耍。

元宝：还有动物来！说明这里的环境很好。

我：还有呢？这里的人们对待动物的态度如何？

晨晨：也很好。

12年前，艾玛奶奶的丈夫去世了，从那以后，
她就和女儿帕特、女婿艾德以及外孙布莱安一起生活。

我：他们都是谁呀？

睿睿：艾玛奶奶！

我：那他是谁呢？

晨晨：艾玛爷爷！

我：嗯，艾玛是女生的名字，男生没有叫艾玛的。

睿睿：可是他是艾玛爷爷呀。

元宝：他是艾玛奶奶的丈夫，不叫艾玛。

晨晨、睿睿：对的。

熙妹：丁香妈妈，什么叫女婿？

我：你爸爸就是你婆婆的女婿。

熙妹：可是我婆婆不叫我爸爸女婿，她叫他xxx！

睿睿：对呀，我婆婆都是叫“xxx吃饭啦！”

但时时陪伴奶奶左右的，是我。

晨晨：别人都要上班，只有猫才在身边。

一天，医生告诉艾玛奶奶，她得了一种叫做“多发性骨髓瘤”的血癌。

由于癌细胞干扰了造血机能，因此病人会感到疲倦、呼吸困难，还容易大出血。

我：这是在哪里？

大家：医院！

我：从哪里看出来的？

元宝：那个女人是医生，有听诊器！

熙妹：奶奶坐在轮椅上，

晨晨：丁香妈妈，这是什么意思？癌症是不是都要死人啊？

我：有的癌症发现得早，治疗得及时，是不会死人的。

睿睿：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我：你们觉得呢？

熙妹：是真的吧？都是拍的照片呢。

元宝：可是，是真的，我们就会看到艾玛奶奶真的死吗？

我：是的。

晨晨：啊！

元宝：会不会很可怕？

熙妹：我们会不会哭？

我：人都会死，死并不可怕。不过丁香妈妈讲一次这个故事就会哭一次，不晓得你们会不会哭。

睿睿：那我们也会哭吧。

熙妹：丁香妈妈，什么叫大出血？

解释……

奶奶让家人查一查， 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病 。
她自己也详细地询问了医生，知道自己的病已经不可能治好了。
“我的生命可能只剩下一年了，看样子，该做一些准备了。”奶奶说。

晨晨：做什么准备？

熙妹：准备死！

我：还有什么想法？

元宝：嗯，死之前做一些事情……

小时候，在农场。前排中间的少女就是艾玛奶奶。

元宝：看嘛，艾玛奶奶小时候不丑嘛？

8岁时的艾玛奶奶，和弟弟在一起。

熙妹：艾玛奶奶很淘气，你看她的脚都贴了胶布。

这是新婚不久的艾玛奶奶。

熙妹：这是艾玛奶奶结婚的时候，肯定是！

我：是的。

艾玛奶奶开始写她的家族史。
85岁的奶奶，童年时代是在大草原的农场里度过的。
她结婚后养育了5个女儿，坚持工作到65岁，支撑着整个家庭。整个家族中，了解大草原那段生活的，现在只剩下奶奶一个人。
“如果我不写下来，就没有人知道了!”

晨晨：什么是大草原的生活？

我：嗯，一百多年前，美国西部还是印第安人聚居的区域，人很少，国家就出了一个政策，让白人移民过去西边开垦农场，随便开垦，谁开垦了荒地，那些荒地就是谁的，而且还有奖励。

元宝：这么好！

熙妹：好好哦！

我：可苦可苦呢！你们长大了可以看一本小说《大草原上的小木屋》。

“我想快乐地生活到最后一刻。”艾玛奶奶认为，就算生病了,也要像过去那样生活。
星期天早上，奶奶还是像往常一样，到老人俱乐部去吃早餐。

我：艾玛奶奶生病了，而且是大病，她难过了吗？痛苦了吗？因为病哭了吗？

睿睿：没有，她很勇敢！

出门的时候，依然记得化妆。

元宝：她好爱美哟！

奶奶最喜欢做的事，
就是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熙妹：奶奶还爱劳动！

每当这时候，我也会跑到院子里，在奶奶身边玩耍。

晨晨：猫咪爱奶奶。

睿睿：奶奶也爱猫咪。

我：猫咪叫什么？

大家：忘了。

元宝：达思！

我翻回去：我叫思达，8岁……

但是，有一天，艾玛奶奶虚弱得连动也动不了，就被送进了医院。

睿睿：呀，奶奶要死了！

我：会死吗？

晨晨：可能会救活。

熙妹：也可能救不活。

我：你们怎么想？

大家：救活！

我：思达在干嘛？

元宝：它不能进房间，只能在窗子外面望，因为那里是医院。

我：它在望什么？

睿睿：它在望奶奶，它关心奶奶，

经过5天的住院治疗，奶奶的病情终于好转。但是出院后，
每周还要输一次血。

如果不输血,
身体里的血就会不够用。

睿睿：奶奶没有死！

熙妹：血为什么不够用？

我开始解释……

晨晨：太可怕了。

“我已经活得够长了，当那一刻来临，我希望能安静地离开。”艾玛奶奶说。她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那份文件的大意是:
我同意，在我病情恶化、失去意识的时候，不再采取急救措施，无意义地延长生命。

我又开始解释终止治疗和安乐死，并且说明安乐死在中国是违法的。

奶奶好像一点儿也不悲伤。
她说:“也许，我很快就会无法走路，无法进食，一样接一样，可能我都无法再做到了。
但是，这些不过是我的身体在为一次遥远的旅行做准备。她的脸上，没有-丝害怕的表情。“死亡，不过是灵魂离开这个肉体，
”
离开这个地方，到另一个世界去。

熙妹：我想哭，Phoebe，你想不想哭？

元宝：躲起来哭。

艾玛奶奶的弟弟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为了见姐姐最后一面。

我：这个人你们觉得是谁？

睿睿：艾玛奶奶的老公！

元宝：她老公早都死了！

睿睿：哦对的。

熙妹：是他弟弟！你忘了前面有他俩小时候的照片？

女儿们和亲戚们，
也一个接一个地来看她。

我：女儿们……来了几个女儿？

元宝：四个！

我：艾玛奶奶不是有五个女儿吗？

熙妹：有一个在身边啊！

晨晨：我想哭……

面对这即将到来的离别，有的人难过得不能自已。

睿睿：太难过了……我们也难过。

最了解艾玛奶奶的是女儿帕特，她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两人相处得像朋友一样。“无论离别有多么痛苦，我们都不要在脸上流露出悲伤，不要让她操心。我们要告诉她，别为我们担心，您就安心地踏上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旅程吧。”帕特说。

晨晨：奶奶很快就要死了……

帕特小心翼翼地给奶奶剪脚指甲，生怕伤到她。因为得了这种病的人，一旦出血就止不住。

睿睿：为什么血止不住？

熙妹：开始丁香妈妈解释了的，丁香妈妈，你再解释一下呢？

我又开始解释……

艾玛奶奶虽然生病了，每天晚上仍然细心地保养皮肤。这时，帕特总是守在她的身边。

我：奶奶生了这么重的病，她有没有呜呜呜地哭“我要死啦”？

睿睿：她不哭，她还跟平时一样。

我：来，你们，起立！坐下！起立！坐下！奶奶现在怎样了？

大家：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坐下去了。

为了逗奶奶开心，帕特的丈夫艾德把一片大树叶顶在头上，看上去很滑稽。

奶奶要靠助行器才能走路了。

睿睿：奶奶要推车走路了……

我：你们看这是什么？

元宝：马桶圈！她用这个解手！

每当我睡在艾玛奶奶的膝盖上，她总会轻轻地抚摸我。

奶奶睡着的时候，就轮到我在她的身旁守护了。

艾玛奶奶还说：

“现在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过去的那些失败呀、痛苦呀，现在都变成了甜美的回忆。有些人，我曾经觉得永远都不会原谅，现在也原谅他们了。那个人那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好像懂了.....”

我：谁能告诉我奶奶为什么要原谅别人吗？

元宝：不原谅，就死了，以后再也没法原谅了。

我：嗯，奶奶的原谅有可能是针对活着的人，也许还有针对已经死去的人呢？

熙妹：如果是死去的人，我想，如果奶奶不原谅，等到去了天堂，大家见面了，那多不好啊！

我：这一页没有文字……

晨晨：就是奶奶和猫咪在一起

艾玛奶奶不能再陪我到外边玩了。

我：他们怎么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

元宝：奶奶出不去了。

如果奶奶不在了，我一定会很寂寞吧……

晨晨：我想哭……

由于输血产生的副作用，艾玛奶奶一度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看奶奶现在怎么了？

睿睿：奶奶在医院！她脸上戴的什么呀？

元宝：氧气面罩！

熙妹：奶奶这次肯定要死了……我想哭

从那以后，奶奶就只能用轮椅了。

由于呼吸越来越困难，奶奶只好开始吸氧。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她也越来越想为大家留下一份勇气。
奶奶开始给每个家人写最后一封信。
“布莱安，好好读书，将来当个好老师!”
“帕特，谢谢你一直照顾我，直到最后一刻!”

我：奶奶现在跟刚得病的时候比，有什么不同了？

熙妹：她特别特别老了，没有力气的感觉。

艾玛奶奶说，她看到了可可。
可可是奶奶养的狗，3个月前死了。奶奶非常喜欢可可。
奶奶像在做一个好玩的游戏，
她说:“我已经决定了离开的日子。
我把那个日子写在一张纸上，藏了起来。

等我死后，你们找出来看看对不对。”

我：奶奶是在做游戏吗？

晨晨：是。

我：什么游戏？

元宝：猜她哪天死的游戏。

一天下午，奶奶的鼻血流个不停，止也止不住，但是她不想去医院。她说:“就让我这样待在家里吧。”于是，家人知道，今天，就是奶奶选择的那个离开的日子。
那天晚上，大家都没睡，一直守在奶奶的身旁。

我：大家什么样的表情？他们有什么样的心情？

睿睿：难过。

晨晨：痛苦。

元宝：伤心。

熙妹：奶奶马上就要死了。

我：奶奶难过吗？

元宝：奶奶应该不舒服，你看她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艾玛奶奶失去了意识。临终关怀医院的护士来了，帮奶奶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临终关怀医院护土的工作就是:当病人感觉痛苦时，帮他们减少痛苦，让他们尽量舒适地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熙妹：什么叫临终关怀医院？

解释……

帕特把艾玛奶奶生病前的照片放到她的床头，然后，不时地握握她的手，跟她说说话。

晨晨：我想哭……

我也陪着最亲爱的艾玛奶奶，一直到最后。

这天傍晚，
艾玛奶奶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我：大家为什么抱在一起哭？

睿睿：奶奶死了……

晨晨：大家难过极了……我想哭

家人帮奶奶穿上她最喜欢的睡袍，
还从院子里摘来奶奶种的玫瑰花，放在她的手里。

我：奶奶躺在那里，手里捧着什么？

元宝：她种的花！

艾玛奶奶，你在哪儿啊?
第二天，我忍不住站在窗前呼唤奶奶。

我：奶奶去哪里了？

大家：天堂！

啊，我想起来了。昨天，艾玛奶奶去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她一定和小狗可可在一起吧。

遵照艾玛奶奶的遗愿，家人把她的骨灰撒进了大海，还在海面上撒了很多玫瑰花瓣。

然后，家人和亲友们聚集在奶奶的院子里，一起回忆他们挚爱的奶奶。

熙妹：他们家好多人啊！

睿睿：猫咪呢？

我翻页……

艾玛奶奶，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奶奶!
谢谢你，艾玛奶奶!

晨晨：猫咪在这儿！

元宝：它在想奶奶！

在众多描述生命主题的绘本中，这本书的特点非常鲜明，那就是真实。

不论是图画还是文字都非常写实，图画全部是作者拍摄的照片，且是黑白色，像很久以前的纪录片一样回放着老人最后的时光，让我们感受到一个有韧度、有尊严的生命散发出来的光和热。

死亡的瞬间如此平静，充满了爱，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而不是我们一直讳莫如深的事物。只有更多地认识死亡，才能更好地体会到活着的美好，珍惜生命中的每分每秒。

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是2006年，我哭到不能自已，讲给丁香听，她恳求我去讲给她的同学听，那时候我每周三下午第一节课都去她班上给孩子们讲故事。

2010年，做了成都市第一家儿童图书馆，每一个我班上的孩子都听过这个故事，我希望借由这个故事能让孩子了解死亡，而每一次跟家长的课后交流都做不到完整，因为念着念着文字便会止不住的哽咽。

最近热播的电影《狗十三》，也是真实到直刺内心，孩子在被逼成长的过程中，失去了太多。所以在他们还葆有童心的时候跟他们探讨死亡会更加合适，因为他们比我们更能理解生命的意义，也更懂得生活的艺术，忠于自己的本心。

                                    2018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