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味觉记忆,对于我来说,这种记忆是“焦香”的味道。时光倒回到30年前的乡村冬日,那围成一圈烤在火炉边上饱满的花生,一明一暗的炉火不疾不徐,火钳轻轻翻动花生,就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煤火的热浪愈发催生着诱人的香气,放学回家的我一头闯进这种味道里,捡起一枚花生,滚烫的热气让我两只小手这么上下来回倒腾着,终于迫不及待嗑开,花生的热气还未消散,在口齿间留下一声轻微的“刺啦”声,伴随着清甜、香浓的味道就这样顽强地留在了味蕾深处。</h3> <h3></h3><h3> 这是家的味道,是味觉的“基因”,也是记忆的源头。平日里也许早就忘了,但它一直潜伏在那里,随时等待着你的召唤。当你累了、倦了,记忆就一下翻腾出那些曾经的味道,引领着你,原来,世界也曾那么美好。<br></h3> <h3> 屋外有轻微的阴霾,日子过成什么样子的颜色,全凭心情而定。忽然想起来做美食,那么今天一定是红色的。外面很冷,屋子里很暖。烤箱里的花生“嗤嗤”地响着,甚至愉快地蹦哒,高温加热散发出的油脂香气让我嗅到了久违的味道,“叮”的一声,五分钟的定时免去了儿时吃花生漫长的等待,案板上擀碎,捻去红外衣,扔一粒白白胖胖的花生入口,少了时间的打磨,似乎少了那一丝烟火气,花生也不是我家地里的花生,物是人非,香气如故,情怀却已回不到当初。</h3> <h3> 听母亲口述过她儿时的零食。母亲最幸福的日子在秋天,生产队给每家每户分了几箩筐红萝卜,还有两缸玉茭粒。于是这个秋天,就有了极其强烈的盼头。天一变冷,姥姥便生着了连着炕沿的煤火台上的炉火。支一口黑铁锅,抓几把玉茭豆,拿着一只铁铲来回翻炒,不一会儿,焦香四溢,金黄的玉茭粒变成了带着煳花儿的小花脸,足够幸运的话,能膨出大于本身几倍的雪白爆米花。</h3><h3> </h3> <h3> 换一口能盛一梢水的大铁锅,等水开之后,将擦成丝的红萝卜条下锅煮,捞出红萝卜丝晾在大簸箩里自然风干,这是冬天的聊以充饥的另一款零食。留下煮红萝卜的彩色汁水,熬到半夜,就成了晶莹剔透的糖稀,将早已凉透香脆的炒玉茭豆到进糖稀里搅拌均匀,每一颗玉茭豆都裹上了一层脆甜焦香的外衣。母亲她们就趴在被窝里,将分到手的仅有的几粒玉茭捧在手心,一粒一粒放进嘴里吮吸,舍不得咬开,更舍不得下咽。这一点点的甜蜜温暖,足以战胜冬日的贫瘠和严寒。</h3> <h3> 如今,我也准备了油脂丰富的食材,准备了麦芽糖,这是母亲儿时零食的高配版。我将它们挨个儿烤熟,掰碎,让它们挥发最原始的焦香。我也想寻到母亲记忆里的红萝卜糖稀,可是搜遍全网而不得,只能用麦芽糖代替。记忆深处的味道,品的不是味道,而是回家的感觉。吃一口下去,不觉就甜到流泪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