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温哥华高等法院亲历孟晚舟第二次听证会

贝姐加年华

对全球的华人来说，恐怕没有谁对加拿大替美国抓捕华为CFO孟晚舟事件是麻木的。

这次温哥华四天的行程其实只带着到美术馆致敬经典的唯一目的，巧的是周五中午抵达温哥华恰好是孟晚舟的第一次听证会。今天才得知，周五进行了一整天，可惜没认真了解，否则我一定是可以在下午过去旁听的。

昨天从温哥华朋友处获悉，孟晚舟5月10日 (今天) 第二次听证会的时间和地址详情，当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争取旁听的机会，何况高法到酒店步行只要16分钟。

九点一刻到法院的时候，没想到队伍已经顺着一层向上的阶梯排了几十米远。排在身边一位当地华人介绍说她周五也来参加了旁听，当天上午很多人没能进到法庭里，下午2点继续开庭的时候，已经有些空位了。我们现在排的位置让她有些担心。

照片的右侧前端是法院正门，门外有记者时不时端着设备进来取景排队的镜头。

跟前面最右边的高个男人打听，他说他周五也来了，当时排的位置稍靠前几米远，估计今天能进到法庭里面还是有机会的。还说听证会用的是高法大楼里最大的法庭，有大约200个旁听席位。

见前面的三位像话唠一样热烈地讨论着孟晚舟案，显然是互相认识的。我不禁主动询问，得知她们来自三个不同的媒体，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绍，只记住最左边这位是Bloomberg彭博社的，只有那位先前说过话的男士在北京奥运会的时候去过中国。

我与这三位互相交流了各自对孟晚舟案件的看法。他们比较一致地认为加拿大抓捕孟晚舟别无选择，同时也确信加拿大一定会为这样的参与付出极大的代价。我说这是加拿大做出的选择，错过抓捕孟晚舟的机会，也可以是加拿大的另一种选择。很遗憾加拿大将自己陷入困境。

跟前后队友的热聊冲淡了排队的忐忑。终于在地面一层的门口被保安放行进了一扇门，跟一行人沿楼梯下行到了法庭门前，保安优先放行了媒体的几个人，我和旁边的华人女士只好顺着门前的公众队伍继续排。数了数，在我前面还有14个人。这时候，基本是根据里面的空位一个一个允许入场的。谁也说不准是否进得去。

门外的排队区，在不同位置安置有五个大屏幕，进不去的可以看到庭审的进展。

我被允许进入法庭的时间是上午10点刚过，正赶上孟晚舟进到审理区就坐的时候，她和翻译的座位在审理区最后一排，与右侧旁听席第一排之间只隔着透明的屏障。孟晚舟就座的位置在门外显示屏是看不到的。

孟晚舟身材纤细，上身穿着一件墨绿色毛衫，下着深色长裤。在身边就坐的人说，还是周五第一次听证会时的打扮。她很松弛的样子，先跟一位年轻的华人律师沟通了几句，又跟身边的短发翻译作了简短交流。感受不到太多的紧张气氛。

法庭审理区被几乎到顶的透明护栏与旁听席隔开。旁听席前后共6排，成半圆形围着审理区，从入口分左右两个区排开。

我的座位正好在孟晚舟身后第五排偏左，拿着笔记本和移动设备的各路记者在我的前后左右到处可见。劈劈啪啪敲击键盘的声音连绵不绝。

10:06 法官到庭宣布听证会开始。

先是代表美加两国的控方对法官的自我介绍。紧接着另一个人跟法官讨论媒体禁令，关于像法官提出开放court file给媒体的请求被法官认为范围太广未予支持。

在这个过程中，大约10:10左右，旁听席上响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音量不致打扰听证，但旁听席又听得真真切切。就在大家循着声音找人的时候，一位华人模样的男子起身离开了旁听席，音乐声也随着他飘出了法庭。不一会儿功夫，国歌声再次响起，同一位男士再次跑出法庭，关掉手机声音，回来的时候像是跟邻座抱怨说音乐声是自动的。我估计他手机的铃声设置可能是国歌吧。

 

接下来是法官跟控方讨论保释听证会程序、证据、适用刑法等一些例行的程序。真希望我对法院这套术语和程序有更多的知识。能讲的更清楚一些。

有旁听的华人举着望远镜不停地观察孟晚舟和法官的表情。

紧跟着，代表孟晚舟的一名金发女律师请证人上庭。被叫上来的是Lions Gate Risk Managment Group的创始人和CEO，法官请求证人全程站立，接受该公司上周四提交的对孟晚舟在保释情况下提供24/7监视方案的质询。

金发律师的问询围绕这位高管的详细资历，其公司的详情、雇员的背景和经验、公司运营上的做法等，就孟晚舟一案其监管方案的具体操作细节、安排监管人员的资历背景和排班安排等。随后还就可穿戴电子监控设备及GPS等两种科技手段可能遇到的技术障碍和应对进行了细节上的询问。

证人平静回答了全部问题，表示已与孟女士会面两次，其提出的方案兼顾科技与人道。

金发女律师还对孟晚舟保释后被允许活动的地域边界进行了问询，并向法官提供了地图。

证人的原话 “she could travel within the zone to conduct her business.”

10:54 另一位稍年轻的黑发男律师上庭，质询同一位证人。

比起上一位，他问话的口气和问题本身明显犀利，显然是代表控方的律师。他的问题有一些关于公司资历方面的，比如网站上说你们是leading company，怎么证明？你们是否有监视被保释罪犯的经历；你们受雇于客户，为客户提供安全保护，如何保证此人不逃掉？你们安排监视的人员配备够不够等等，怎么保证等等。

证人说不能保证孟逃跑，但对自己的服务能够完成职责有足够信心。

随后律师也就监视设备的通讯保障问题进行了质询，比如Lions Gate公司使用的监视设备是否使用与手机接收信号同样的蜂窝系统等。 

在这部分结束前法官本人表示对技术不在行，要问个傻问题，他发问前的解释还引起了旁听席的一些笑声。他说如果监视设备在通讯信号中断的地方该如何确保信息的通畅。证人说信号中断的话孟仍在监禁范围之内，还有无线电等标准的系统可以对其有效监控。

11:04分证人结束质询，法官在征得各方律师同意后宣布15分钟后再开始后面的流程。

从始至终，孟晚舟没有发言的机会。但看的出她时不时有做笔记。表现出了淡定得体的优雅气度。

休息结束后工作人员宣布继续开庭，此时我因为下午的飞机非常遗憾地不得不离开法庭。等候大厅里满满的人，我空出的座位留给下一位继续见证这个历史片段。

法院门外聚集着手持长枪短炮的记者们。

再多走几步，是满满一圈摄像机支架和摆足了架势的各路记者。

地上Free Ms. Meng的鲜红字牌格外醒目。我从同胞的角度祝福孟晚舟获得最大程度地善待，更希望这起案件能尽快得到合理解决, 并使加中两国的关系能尽快得到恢复。

出发去机场的路上特意在最高法院周围绕了一圈，看看门口的阵仗，遗憾不能继续在现场关注此案的进展。

后续：

听证会周二继续，并最终以多重条件批准了对华为CFO孟晚舟女士的保释请求。当晚10时后，孟晚舟在Lions Gate公司CEO的保护下离开法庭，坐上保安车离去。

保释，作为阶段性进展已取得成功，孟晚舟后面要经历些什么，还会充满诸多变数，但希望引渡不会发生。

此案对加中关系的伤害已经产生。加拿大甘做美国的马前卒，为美国逮捕一名并未定罪的中国公民，反伤自身利益，堪称加国外交史上的耻辱。

再附两篇加拿大环球邮报的文章：

 A wiser government would have warned Meng Wanzhou to stay away

 The U.S., not China, is the real threat to international rule of law

在加拿大鹅因此事件不幸躺枪，和对加拿大品牌喊打喊杀的网络舆论声浪中，有一个相对理性的声音，一并分享出来。

我相信此文并不是在为加拿大对孟晚舟鲁莽愚蠢的逮捕行为进行开脱。既然已经进入法律程序，还需要两国的大智慧来尽快解决政治上的问题：

 惩罚加拿大完整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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