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山路弯弯

<h1>  </h1><h1><br></h1><h1>父亲是山,为儿女遮挡风霜雨雪;</h1><h1>父亲是河,滋养温润儿女孜孜心田;</h1><h1>父亲是依靠,扶助儿女走过春秋冬夏;</h1><h1>父亲是灯塔,照耀儿女步伐坚定一路向前。</h1><h1>父亲一生,盛满了对儿女浓浓的爱;</h1><h1>父亲一世,倾注给儿女毕生的情。</h1><h1>今天——冬月初五,乃父亲九十六周年诞辰日。谨以此文载着儿女们的思念之声和缅怀之情,奉献给天堂我敬爱的父亲。</h1><p><br></p> <h1> 一</h1><p><br></p><h1> 父亲李绍堂,族名李长禄 。1922年12月22日,农历壬戌年冬月初五,生于富顺县长滩桐嘴村,小地名“老屋基”。</h1><h1>“老屋基”,源于先辈明末清初湖广填四川,游走连绵山水间,择此吉地插占为业,垦一幅山坡,搭一间茅屋,从此开始我们这一支李氏家族的繁衍生息。</h1><p><br></p> <h1>  </h1><h1>父亲家境贫寒,祖辈种地耕田。祖父李绪富,祖母倪氏,育三子后病故。续弦王氏,育伯爷、父亲及幺叔等兄弟姊妹五人,父亲排行老七。</h1><h1>或许,父亲有过其乐融融的劳作童年,也有过读文识字的短暂经历。祖父母相继去世的厄运,未成年的他们从此直面苦难、历经风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h1><p><br></p> <h1>  </h1><h1>年少的父亲,寒冬腊月刺骨水田里为地主挖过芋头;酷暑夏天森基古墓内躲过壮丁……万般无奈之下,六伯爷把父亲送到赵化,在本家三伯爷面馆里学徒帮工。 </h1><h1>从此,改写了父亲人生。</h1><p><br></p><p><br></p> <h1> 二</h1><h1><br></h1><h1>“父亲”,属书面称谓词。五六十年代赵化镇人,少数家庭相对优越的子女,把自己父亲呼为“爸爸”。更多的则把父亲呼为“伯伯”、“大大”、“保保”、“父”……。</h1><h1>母亲28年生人,属相龙。父母婚后,生二子,均夭折(当时接生及医疗条件所致)。大师指点迷津:“属相犯冲,命中无子。先女则立,务必避亲”。姐出生后,便随了伯家兄长,亦呼父亲为“幺爹”。 </h1><h1>我们把父亲呼为“幺爹”,街坊四邻呼父亲为“李幺爷”。平凡普通,却深受大家尊敬的李幺爷。</h1><p><br></p> <p>90年代,父亲是族中首位70大寿长者。92年秋至亲为父亲提前祝寿时,部分李氏三辈合影留念</p><p><br></p> <h1> 三</h1><p><br></p><h1> </h1><h1>父母奋力打拼,艰苦创业,解放初期已在赵化桥儿口置业店面,辛勤经营着自己的一家小面馆。</h1><h1>公私合营时期,私营业主店面入股组建合作商业。我们姊妹尚幼,母亲毫不犹豫放弃了参加工作的唯一机会,义无反顾选择抚养我们。父亲二十多元的工资,则是全家五口(弟弟尚未出生)唯一生活来源。</h1><h1> 吃过野菜咽过糠,终日羹羹红苕汤。面对嗷嗷待哺的我们,父亲用双手撑起这个家,一切责任和重负,都压在父亲瘦削的肩上。</h1><p><br></p> <h1>62年深秋某日,家里缺柴,父亲忙完份内工作,抓紧时间步行几十里去青山岭找柴。那年头,常有路人饿得随时倒地不起。母亲装上仅有的一点食物,再三叮嘱父亲“早点回来”。</h1><p><br></p> <h1>太阳落山,父亲没回来;</h1><h1>掌灯时分,父亲还没回来;</h1><h1>夜深人静,父亲仍然没回来!</h1><h1>那时没电,夜晚黢黑阴森悲凉。兄长在家看护着我,母亲牵着姐,举着竹篙火把,漫漫黑夜里沿着河边,向着原野,向着山川,向着父亲归来的方向,一遍遍地祈祷,一声声地呼唤。</h1><h1>天苍苍,野茫茫;心破碎,寸断肠。</h1><h1>母亲早已哭干眼泪,姐稚嫩沙哑的童音,在晚风中悲怆地一遍又一遍地哭着喊着:“幺爹……幺爹……”</h1><p><br></p> <h1>夜空,吞没了召引父亲归来的微弱亮光;凄风,湮没了亲人声嘶力竭的深情呼唤;苦雨,冲刷着心中期盼的平安与希望。</h1><h1>父亲呀,您 在 哪 里!!</h1><p><br></p><p><br></p> <h1>老天有眼,感谢上苍。</h1><h1>第二天,憔悴疲惫的父亲背着柴,步履蹒跚地回来了。</h1><p><br></p> <h1><br></h1><h1>“路上实在累了,就想坐下歇歇。不曾想,再也站不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就闭上了。一阵冷雨把我浇醒,天已大亮。啃了个生红苕,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知道,这个家不能没有我……”。</h1><h1>时至今日,依然不敢想:那一夜,母亲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煎熬;那一夜,父亲经受了怎样的生与死挣扎!</h1><p><br></p> <h1> 四</h1><p><br></p><h1> </h1><h1>儿时,我们聆听父母的教诲,成长中一向自觉地省事、懂事,然而,也时常地犯事。</h1><h1>兄弟俩无视父母明令禁止,时常玩些“树梢上抓鸟,洪水天洗澡”的危险游戏。上岸后自作聪明,疯跑一阵出点汗,抓点沙子撒上边,掐好时间分开回,端着饭碗就盛饭。吃饭不会受罚,不禁暗自窃喜:一切平安无事。</h1><h1>岂料,洗脚意欲上床,父亲用烟杆把桌子敲得山响,犹如犯人听到法官敲响法槌,我们老老实实站在父亲面前。</h1><h1>“今天又做什么了”?“下河洗澡了”。“错没错”“错”,“怎么办”?“打”……</h1><p><br></p> <h3> 曾经熟悉的、唯一属于父亲自己的物件</h3> <h1>父亲严厉地要求我们自己端凳子跪下,自己找棍子呈上,自报打几下的处罚……雷声大雨点小,看似威严的父亲,不曾粗暴地体罚我们,甚至不曾骂过一句粗俗脏话。总把棍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h1><p><br></p> <h1>长大了才知道:孩子的任何小聪明,都无法瞒过父母的眼睛;</h1><h1>长大了才知道:父母的任何“打骂”,都是让孩子知错、认错;觉悟、改正;</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长大了才知道:父亲选择睡觉前教训我们,既给我们以警省,又弱化对我们情绪的负面影响。</span></h1><p><br></p> <h1> 五</h1><p><br></p><h1> </h1><h1> 父母含辛茹苦把我们抚养成人,也用心良苦教育我们怎样做人。</h1><h1>孝道,是父亲恪守不渝的美德。我们聆听过父亲缅怀祖父祖母的养育之恩,也目睹过父亲几十年如一日对外婆的孝敬,潜移默化,我们看在眼里。</h1><h1>感恩,是父亲身体力行的品行。父亲感恩亲情,感恩友情,感恩帮助过他的每一个人。父亲时常追忆和感激六伯爷的引荐三伯爷接纳之情,耳濡目染,我们记在心里。</h1><p><br></p> <h3>与分别43年的三伯爷家两位兄长相聚合影</h3> <h1>父亲常引领我们奔走于怀德、长滩之间亲情路上。让我们从小感悟到了骨肉亲、同胞情的深刻内涵。</h1><h1>对命运多舛的幺叔一家,父亲总是想方设法、不求回报地给予扶助;耳濡目染的我们,也一如既往继续力所能及地关爱呵护。</h1><p><br></p> <h3> 我们和幺叔家弟妹们亲如一家</h3> <h1>父亲言传身教,敦敦教诲我们:<b>勤劳奋进、坚强自信;诚实善良、担当责任,是一个男人做人之道、立世之本。</b></h1><h1>父亲一生仁慈本份,尊老爱幼,宽以待人,不曾与人有过纷争。帮助邻里、扶助弱小的善举,在他身上时有发生。</h1><h1>父亲做事勤奋认真,不仅做得一手好面食、好凉菜,凭着自身肤浅的文字能力,虚心请教,刻苦学习,兼职在店里做了几十年会计。退休后,大家曾信任地推选他出任过居委会主任。</h1><h1>父亲从来朴素节俭,常年草鞋不离脚,四季围腰不离身。要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说得一点都不过份。</h1><p><br></p> <h1>我们生长在清贫的家庭,深深感受到了父母的艰辛,也义不容辞、力所能及地努力改善家庭的困境。姐和兄长16、7岁便只身奔赴农村,不仅自食其力,家中蔬菜杂粮,多数来自他们。</h1><h1>稚嫩单薄的我,要找点事做、挣点零钱很难。除了挑水,也挑过石头,挖过土方,做过零工。攒上十多块钱,买了一个闹钟,改变了每天跑到河街茶馆才能看时间的窘′境。父亲虽未责备,但也感叹花钱太多有点奢侈。</h1> <h1>然而,74年兄长到重庆大学上学时,父亲郑重地将一块瑞士手表欧米茄戴在了兄长腕上。</h1><h1>76年底,我即将入伍,父亲我也将一块崭新的上海手表戴在了我的手腕上。</h1><h1>轻轻抚摸锃亮的手表,深情凝望辛劳的父母,感悟父母的煞费苦心,情不自禁潸然泪下。</h1><h1>我们深知,这手表不只是昂贵和时髦的象征,也不只有单纯读取时间的功能,而饱含着家庭和父母对我们深深呵护和关爱,承载着家庭和父母对我们殷殷期望与拳拳之心。</h1><h1>无法想象,在那个年代,父亲的工资加上母亲做点零工,月收入仅三、四十元的六口之家,日常开销后,要凑足当时两块手表的不菲金额,要托人买到极其紧俏的两块手表,父母会是如何的节衣缩食,会是怎样的殚精竭虑?!</h1><p><br></p> <h1>我一直珍藏着这块依然走时精准的手表,它是我人生厚重的精神财富,40多年激励和伴随我风雨阳光一路走来。它承载着儿子对父母不尽感激之情,它凝结着父母对儿子伟大无私的爱。</h1><p><br></p> <h1> 六</h1><p><br></p><h1>我高中毕业,姐和兄长仍在农村。已经长大的我,试图外出做点零工,为改变家庭困境尽一份责任。一年时间反复闯荡,几经周折屡屡无果。别无选择的我,也只能上山下乡插队农村。</h1><h1> 1975年8月,我成了飞龙新胜5队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知青。</h1><h1> </h1><h1> 清晨, 母亲嫁女般流着泪,精心地把草席、枕头等床上用品,碗筷、铁锅、泡菜坛等生活用品准备得一应俱全。</h1><h1>父亲引领着我,挑着沉重的独立生活担子,踏上了新的人生之路。</h1><h1>出发时,父亲抢先把担子挑在肩上,“我先挑一段,你挑着它,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h1><p><br></p> <h1>出发到新家,40里路程。两小时抵达余村坝,已属飞龙地界。父亲折返前与我并肩坐下,为我指明前行方向,语重心长地嘱咐我:前面所有的路,都要你自己勇敢地去走;路还很长,走好每一步;路会很难,走稳每一步。</h1><p><br></p> <h1>面对单飞的孤独,面对未来的迷茫,面对眼前一切,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情感,眼泪不禁夺眶而出。</h1><h1>父亲为我轻轻拭去泪水,寓意深刻的一句话,影响了我一生<b>:人生的路上你可以哭,但是,含着泪也必须往前走……</b></h1><p><br></p><p><br></p> <h1> 后记</h1><h1><br></h1><h1>父母相牵离开我们,已经23年了。</h1><h1>昨夜,我满怀深情地斟上一杯酒,敬献给天堂的父亲。不胜酒力的我,给自己也满上一杯,一饮而尽。让醉意领着我的灵魂,带着我的情感,带着对人生的感悟和对父母的思念,乘兴穿越时空,斗胆游弋天庭。</h1><h1>若远若近,看见两个熟悉的背影,幸福相伴在花间缓缓前行。朦胧中,看到了母亲慈祥的脸庞;隐约间,听到了父亲熟悉的声音。我试图奋力追赶、拼命跟进,甚至声嘶力竭地呼喊:“等 等 我,父 亲……”。 </h1><h1> 父亲毫不理会,默不作声。转身给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冷漠和令我心碎的怒斥表情。深感迷惑和倍受委屈的我,嚎啕大哭、泣不成声……。</h1><h1>梦幻醒来,泪透枕巾。</h1><h1>父亲呀,儿子能懂,您在天国,所以极力阻止儿子靠进。</h1><h1>儿就想告诉您:最困难的日子,您和母亲千辛万苦不仅把我们养大,把最小的孙辈也带到了10岁;现在苦日子过完了,儿女也有能力让你过好日子了,您却带着母亲走了。</h1><h1> </h1><h1><br></h1><h1><br></h1><p><br></p> <h1>没有好好地陪过您一天,没有亲手给您沏过一壶茶,没有亲自给您做过一餐饭……,这是儿女们心中永远的负疚、终生的遗憾!</h1><h1><b> </b></h1><h1><b>父亲呀父亲,儿子央求您:如果有来生,我还做您的儿子、您还做我父亲,我 的 好 父 亲!!</b></h1><p><br></p> <h3><br></h3><h3><br></h3><h3> (部分情景配图源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