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渺何处 归思方悠哉

人比黄花瘦

　 应老同之邀，一行四人去往她的老家。小村庄距离县城不到十里，路面已经硬化，单行道路况也好。驱车前行，如我预想的一样，一路鲜有车辆行人，眼前没有丛林耸立的高楼，耳畔也少了喧嚣刺耳的车鸣。天空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而是那种透彻的一往直前的蓝；树木翠绿的随心所欲，并不以无人关注而不生长；野花绽放的肆意盎然，也不因无人欣赏而不芬芳。或许我们今日的途经邂逅，亦是领略了自然界中另一种静美，可算是有幸吧！

车至村口，道路渐渐变窄，便下车前行。沿着一条土路，依老巷的走势而行。盛夏的小村，四处寂静，斑驳的墙皮，衰败的房子，几棵高大粗壮的不知名的老树默默伫立着，偌大的树冠下大片的清凉无人坐享，当年手摇蒲扇的老人和追逐打闹的孩童如今不知何处。想起了张亮程《今生今世的证据》里写的，“当家园废失，我知道所有回家的脚步都已经踏踏实实地迈上了虚无之途”。破落渐逝的村庄，有一天将没有证据证明我们的过去，我们亦将成为一个个无根之人。

　山峦静默，曾经的热闹喧嚷已成过往。

　　南风闷热，寂寥的村庄时空已然凝固。

　　夏蝉聒噪，此起彼伏的回应愈显山村空旷。

　　麦秆集垛，难忘的儿时趣事历历在目。

　　门楼高耸，依稀可见当年的繁荣风光。

　　蜀葵花开，难掩空气中荒芜冷寂的气息。

　　石碌小憩，儿时嘻戏的记忆遥远又清晰。

　　意外之喜，关中地带难得一见的沙棘树。

　　青石碓窝，妈妈身上的味道悠远绵长。

　　杂草丛生，弃落的石碌突兀孤零。

　　拴牛石桩，勤劳的老牛可否依然健在？

　　阡陌小径，通向旧居的蜿蜒土路。

　　近乡情怯，无以言说的心情五味杂陈。

　　土窑破败，遥愿逝去的至亲天堂安好。

　　历经风雨，皂角树愈加弥老苍翠。

　　百年老庙，见证了时代多少沧桑巨变。

　　树叶婆娑，高大的皂角树下阴凉寂静。

　　古槐无言，抹不去的惆怅无以慰藉。。

　　捧把皂角，弥留渐行渐远的家乡味道。

　　沟畔回望，再看一眼魂牵梦绕的故乡。

　　故园渐逝，无处安放的乡情乡愁。

　　多少个午夜里，梦回无数次的小村庄，再不能滋养生于斯长于斯的我们。那个在长久岁月里以家的温度为我们营造了暖暖人间的小村庄终将与我们相行渐远。记忆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终将成为我们灵魂深处永远的软软的痛。

　　燕子归来，旧巢难觅；游子归来，炊烟难寻。风落成尘，时光带走了曾经，惟有惦念过往，珍存一饮一啄的亲情。故园老树依旧无恙，几度踌躇乡愁又添。有可以回到故乡的路，却无法让故乡回到原来的样子。

　 若干年后，当那些残存的我们年迈的长辈离去后，无论多么不舍，这个承载了我们太多美好的地方终将只能怀念，再也回不去了。暮色四合，温风掀起单薄的衣角，心情骤然就悲凉了，这种悲凉仿佛深夜的寒风，带着寒意直穿心隙，让人潸然泪目。乡愁，割舍不断的厚重情感；故乡，情感归依的避风港湾。我们走后，故乡也许会下雨，因为它远游的孩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