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掖平讲课录音稿</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 整理:涂晓晴</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br></h3><h3> 尊敬的学明主任,还有中国作协所有创联部的同仁们,大家上午好,非常高兴我们在杭州,在我们的心中一直支撑着我们的,能够忍受这种日常生活的繁琐、平庸和无奈的精神支撑和信仰,我们都知道其实每个人的肉体和生命真的是很有限的。即使某位医生告诉我们说:即使你没什么大病,可以活到127岁,但是对于生生不息的生命大化之流来说,127岁也不过是那么一眨眼。</h3><h3><br></h3><h3> 尽管赵本山的小品有很多恶俗之处,但是至少小沈阳说的那句话,我觉得还是有点哲理意味的:人的一生就是无数次的睁眼和闭眼,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天就过去了,闭上眼睛睁不开,一辈子就过去了。而且对于永恒的宇宙来说,即使你能活三百岁,活到了人总是要死的那个年纪,300岁依然会死,也太短暂了。所以我们总得在短暂的生命肉体过程中抓住点什么,抓住什么呢?</h3><h3><br></h3><h3> 抓住哲学?它会让我们抓狂,因为哲学是建立在死亡结构上的科学认识,所以,我们就看得太多了,哲学家们到最终都无法承受他们所洞彻的那种残酷真相,而选择自杀。所以,寻找哲学为支撑,会使我们的生命经历过于悲催。而寻找科学,比如说数理化的研究,比如生物、原子弹、氢弹,那些高科技的东西非常好,但是好多人的思维,偏偏就在那根线上不起反应,比方说我一向数学就很差,所以好多人是做不了的。找来找去,我们发现一个人人都可以拥有,而且只要你执着、赤诚,就可以终身拥有,并且能够要浪漫有浪漫,要深刻有深刻,要思辨有思辨,要论析有论析的这样一种东西,那就是文学。</h3><h3><br></h3><h3> 因为文学真的是太神奇了,它可以把无限的梦想和幻想都让你变成文字中存在的现实。写作者知道,现在的真实性已经被我们的很多理论家们片面地演绎成为那就是实录和照搬,绝对不是。既无意识层面的真实,它怎么有可能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照搬和实录呢?比如说,我们看一部电影,好莱坞大片《拯救大兵瑞恩》,我们觉得太真实了。但你必须意识到,你的命题是个伪命题。因为电影本身的艺术特性就是假定性,且不说主人翁是演员扮演的,就连那些事件从真实生活中抽离出来,转身变成荧幕形象的时候,就就绝对不再是那种现场和那种氛围以和那种情绪。</h3><h3><br></h3><h3> 那么请问,什么叫真实?我当过知青,我知道山沟沟里老百姓眼中的真实,他们就认为你在北京,你一定随时都能见到我们的总书记,你在省城你就可以随时见到省委书记,和他对谈。各位觉得可能吗?</h3><h3><br></h3><h3> 当我们说我们的作品能真实反映生活场景和某种事件的时候,这里面包涵了另一层意思,这里的真实已经生成为我们经由文字转化生成的艺术的真实。正是这种艺术的真实,才能够把我们心中有的狂妄的念想驱使下,偶然发生的某些闪光的东西变成艺术的真实。在作品中存在着、鲜活着、律动着,所以它让我们觉得我们短暂的一生,从肉体来讲,的确是无可救药。但是因为文字,这种奇妙的转换、嫁接和勾连,它让我们一下子可以放纵自己的思绪,放纵自己的感情,去接触、碰撞那些我们肉体所不能实际感受和碰撞的,因此在这样意义上说,文学的价值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作为一种念想,作为一种信仰和支撑,作为精神上的我们对它的需求,而成为我们暗淡的、黯然的,甚至是颓败的生命过程当中,一抹最靓丽的颜色或光泽。</h3><h3><br></h3><h3> 这就是为什么我能理解,好多人不具备写作的天赋,但他仍然狂热地一头扎进了对文学的追求中。好多人不以为然地说,哎呦,点醒他们,他们不适合干这个。</h3><h3><br></h3><h3> 我说:我们可以不主张他抛掉工作去写作。但我们不要残酷地告诉他说,你不是个搞文学的料,你别再说文学的梦想。</h3><h3><br></h3><h3> 我说他可以不当作家,但是,当作家的愿望是可以存留在心间的。因为他通过文学的转换,可以宣泄自己对现实生活的不满,或者排斥自己在实际生活经历和工作过程当中遭遇的挫败。那么这种转换,好多人会说,这不就带有阿Q的那种精神安慰、自我安慰的那种精神胜利法吗?不是的,阿Q的精神胜利法,是他永远不肯承认在现实中有多么颓败的自我值得反省,他总是用虚幻的精神胜利来取代现实的失败,而我们所说的这种精神安慰和支撑是别一种意义上的寻找和确定。因为我们总得抓得住点什么,抓得住身边的人吗?</h3><h3><br></h3><h3> 当年,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里,白流苏想要范柳原娶她,但范柳原转移话题到《诗经》里,他说,流苏,人们都喜欢那首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们都以为它宣誓的是一往情深和倾心决绝,但是在我看来,这是一首悲哀的诗。他说你想啊,流苏,战争就在我哦们身边,死亡随时都回来造访,我们不知道明天,我们在哪,我们还是否会活着,我们怎能能够去期许天荒地老,无数以后的将来呢?个人是做不了命运的主的,所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念想,所以才执执念念地把它作为自己和人们的希望,召唤着自己,要以这个作为支撑。白流苏当时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柳原,我知道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h3><h3><br></h3><h3> 但是后来经历战乱,经历过,她获得自己想要的婚姻。却终于明白,婚姻的呃胜利不是源自爱,而是源自战争使死亡的恐惧。范柳原觉得如果战争导致死亡,如果黄泉路上有这么一位美人相伴,不至于太过寂寞吧。所以她才说:流苏,我要给你一个婚姻,我们结婚吧。</h3><h3><br></h3><h3> 当时白流苏听了喜极而泣,可说是号啕痛哭,就是因为她心心念念较量挣扎了两三年才得来的结果,可是她又明白这个结果不等于证明了她的爱征服了范柳原,所以她才那么伤心地痛哭。后来,她终于明白了生在这个世界上,个人是做不了命运的主的。换句话说:在命运的强悍之前,我们每个人的努力和挣扎真的都是太过微小了,太过可怜,太过无能为力了。但是尽管这么说,我们还是想有点什么,有点什么呢?有点念想。</h3><h3><br></h3><h3> 别的念想都太过高远,太过深奥,太过复杂,太过无法驾驭的那种科学规定性,那么只有文学,它可以没有门槛地让你去幻想,并且让你陈沉浸在奇妙的幻想中,放纵自己,爱恨情感的纠结。同时也放纵自己一次次地穿停在别人的生命中,别人经历的故事时间和情节斗转中,去领略你自己的肉身,所不能看到的,不能感受的,不能经历的那些无限的风景。</h3><h3><br></h3><h3> 是在这个意义上,文学的第一个实用性价值,就这么奇妙地既抽象又形象,既具体又宏大神圣地被我们抓在手中。哦,原来它可以无限地抻长我们的生命过程,加厚我们的生命力度,而且增强我们战胜生命脆弱的信心。那么,还犹豫生命呢?还管生命自己经没经过科班的训练,作家从来就很少由中文系培养出来的。</h3><h3><br></h3><h3> 为什么,张爱玲当年批判得好,我也屡次在我们学院倡导取消写作课,而改成文学创意思维课,就是因为当作文老师告诉我们说,你要想一个好题目,一个好题目等于成功了一半,我们就开始琢磨题目的问题,然后又开始说,一个好开头,就成功了一半,我们就弄了个好开头。然后又说中间很重要,中间一定要华彩乐章,我们又琢磨中间,最后又说编框织篓贵在收口,一定要在意结尾啊,我们又去学习结尾。最后弄来弄过去,我们发现我们依然不知道怎么写,题目、开头、中间、首尾,都得注意,平均用力,最后,琢磨琢磨琢磨,文字倒是雕琢成尚可入眼的那一堆字码的排列。但怎么看怎么就觉得,我呢?我的感受,我的思绪,我的心情,和我的爱恨情仇在哪里呢?一个作家如果不能始终让自己的感情浸泡,你所编织出来的每一个文字,那叫文学吗?那叫你的作品吗?</h3><h3><br></h3><h3> 那个你让机器编码哗哗就出来了,现在不是已经有软件编程了嘛,你说我想写一首最伟大的求爱诗,哗哗哗,智能的版式就写出来了,既有波多莱尔的诅咒,又有里尔克的幽密的神奇,还有着郭沫若的狂妄,还有着徐志摩的飞扬,你觉得挺好。但是你却不知道,它少一个东西,那不是你的爱,它机器人根据编码的程序所编排出来的,因为</h3> <h3>它没有情感,没有热度,诉说自己的情感。这时候你知道,我要抓住文学,因为文学是我们用我们的心思去慢慢地想,用我们的手,我们的思维和爱恨情仇所写成的,它可以是稚嫩的,甚至可以是青涩的,但一定必须有一个真我的。因为你咋无数次的穿行在别人生命所经历的那些事件的时候,你会感同身受。</h3><h3><br></h3><h3> 比如我们在《越人歌》里听到的,那个村姑,山民的孩子,一个打浆的女孩,我们每次读到优美的诗行,我们仿佛变成了那个王子,坐在船头,听着划船的女孩唱的那些咿咿呀呀的歌调。他当时听不懂的越语的一首示爱歌。</h3><h3><br></h3><h3> 今夕何夕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个女孩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王子,气宇轩昂的楚王王子,她再不懂事,她也知道,他们来自两个星球,她的爱是永远不可能被王子接受的,甚至无法抵达。在那一刻,她不可救药地坠入了,就坠落在一见钟情的这份爱恋中,所以她请求说为尊贵的客人歌一曲吧。</h3><h3><br></h3><h3> 双方都会把对彼此的爱和关心保留终身,让它成为一个信念,成为一个神明,成为一道光泽照耀着你,所以在九十年代,我给晚报晚报开专栏,写散文,我就写过细说爱情,解读爱情。在解读爱情里面,我就断言说,爱情最美好归宿,可能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看到过写恋爱轰轰烈烈的绝妙佳作有的是,从《孔雀东南飞》到《魂断蓝桥》、《泰坦尼克》,都是爱情精品架构,但你发现了吗?它们统统同时都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人各天涯相分离”。</h3><h3><br></h3><h3> 爱情只有转换为亲情、相濡以沫的敬重,才能长久。比起男女斯爱来,婚姻是建立在生活哲理之上的爱情,更宽广,也更博大,但绝对不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心心念念,也不是一握他的手,就立刻心中就电闪雷鸣,被击打的那种感觉。不是,而是实事求是地说,不可能。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爱成悲剧,遗憾、慨叹,永隔天涯之外!</h3><h3><br></h3><h3> 千万不要误会,我在让你们光恋爱别结婚,我们都是俗人,戴望舒天生是超凡脱俗的诗人,他跟我们不太一样。而我们心心念念觉得,既然相爱,我们就要在一起。生生死死哪怕是有一天两看相厌了,那也是我们的两看,而不是其他人的。所以这么一想,我还是主张恋爱要乘早,结婚要抓紧,晚了就来不及了。</h3><h3><br></h3><h3> 那首《越人歌》,这首戴望舒的《小雨》,开头就说“亲爱的”,告诉爱人不要留恋,不要悲叹,就该遥遥相对,心灵相依,就足够了。但是经过这些文字,文学文本阅读和敞开,肉体唯一能战胜死亡恐惧的永恒,是文学给我们的。是文学敞开的,是文字定格下来的。所以我们还有什么犹豫,不要再去考量能不能用文学养家糊口,实话告诉你——不能。但是,文学却可以使我们活得不那么沮丧,不那么平庸,不那么恶俗。我们依然活得很世俗,但世俗是日常风景,恶俗绝对就是你的灵魂和精神出了毛病,叫做精神患癌,你才会恶俗。</h3><h3><br></h3><h3> 而文学最大的价值就是,它让我们从恶俗的泥潭中能够决然地拔出我们世俗的躯壳,放纵自己的想象、联想,去编织那些美好的梦幻般的真实,让他变成文字中的另一种生命样态,另一种社会现实,另一种社会风景,滋润着无数沮丧、暗淡的心灵和生命。而且,你再能,你也不能一巴掌按下十八个专业来,样样精通。做自己擅长的事,写自己擅长的文章,才明智。</h3><h3><br></h3><h3> 我的经历算是比较丰富的,从小当过狗崽子,一恢复高考就来到高校,按照自己的愿望来到文学行列,然后一路研究生,就这么走下来。同时我还搞过专栏,做电影,《桑榆街九号》,现实中应该有或者相信现实中该有的别样的大学生,在临终关怀医院里医科毕业的高材生,帮助每一个病人,维持了生命最后的尊严,和最后的荣光的那样的青春励志故事。题材的真实不真实,在不同的环境里根本无法想象。慈悲之后,我们能写出的一段段故事,一样样人生,一份份感情和一种一种一类一类的支撑和念想。</h3><h3><br></h3><h3> 所以,好多读过一些作品的人来说,文学的使命和价值已经实现了,它打开了人们的眼界,让你经历了、感受到了、明白了,晓得了,懂得了,除了你所经历的人生之外,这世界上还有除你之外的各种各样的人生和样态和其它的经历。</h3><h3><br></h3><h3> 同时,因为你感同身受的感受唤起了其它读者的认识、情感和呼应,他在对这种感情的思量和琢磨中,他会生出:哦,我原来自以为是的判断是荒唐可笑的,我还是应该包容一些、宽容一些、宽谅一些。比起那些惊天动地的罪恶来讲,自己所经受的被撞了一下,被磕碰了一下,算什么呢?这些小小的磕碰,无非是你生命中遇到的一点小哆嗦、小麻烦而已。千万千万别迷恋和神往于那些小恩小惠,也就不会洋洋自得于那些小名小利,所以你就通透起来。</h3><h3><br></h3><h3> 因此文学的第二个实用性的价值,也是这样又抽象、又实在地和我们勾连在一起。那就是,它可以让我们深刻,让我们因为懂得所以悲悯而走向深刻,不是因为洞彻了生命的悲凉,而在哲学上认为宇宙的底子就是残破的,所以,生命无法成为一个圆满的形成。那种道理太大了,不是所有人能够理解,但是一段段故事的述说,敞开了这个不像哲理这么生硬,却和哲理同样深刻的这些个悲剧、喜剧、闹剧、丑剧之后,你就知道:哦,原来,我是这么参透了宇宙的真相,也了解了人生的底子的。所以你就真正的由懂得而悲悯,悲悯而同情,同情而设身处地,所以你成功的走向了——深刻。</h3><h3><br></h3><h3> 更重要的是,因为文学所述说的这一个个故事,毫无疑问成了可以照见我们自己,也可以照见他人的镜子。于是我们对着镜子端详自个儿,同时也在琢磨镜子里的他人,文学又教会我们,哦,原来,还得反思,还得知道对着镜子,“晓镜方觉云鬓改”,你不看镜子,你永远以为你心理上年方二八,容貌绝世,一看镜子你才发现,芳容不在了,再漂亮的女人,眉眼也会走样和变形,没有永远的美人。美人迟暮,对镜自照,格外伤心。当我们知道丑也好,美也罢,我们对镜反思。文学成为一面面多棱镜,折射出来无数个生命状态之后,让我们从中反思到自己,可能有些过失,也可能有些遗憾,也可能今后可以避免。所以我们又睿智了起来。本来,我们是活得糊里糊涂的,一样的错误可以重复犯好几回。但是,文学作品读多了,可以从这个人身上照见小偷不能当,从那个人物身上知道阴险狡猾不可以(文学的教化作用)。再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好人还是终得好报,看到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各行各业五行八作,各式人生,都有了一种比较透彻的了解,所以我就成功地成为了一个能够笑看风云卷舒,又可以横眉冷目。</h3><h3><br></h3><h3> 一个睿智的人,其实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生存姿态,或者叫做方法。因为你太深刻了,太浪漫了,太张扬了,可能都会遭受许多的重挫。</h3><h3><br></h3><h3> 但你一旦睿智了,那你就是百炼成钢了。钢化为绕指柔,形成一种无穷的张力和支撑,可以让你百毒不侵百害无效,在这种情况,我们又知道了,原来文学的价值,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文学纸上高尚,它可以让我们卑微,令我们向往。文学可以纸上浪漫,让我们平时也有个渴望。</h3><h3><br></h3><h3> 文学,那都太抽象了。其实文学的价值是非常实用的,它的实用妙就妙在它很抽象,但很具体,它可以在哲理上和最深刻的警言、格句相通,但只在具体的细节拿捏上,它又充满了一日三餐的日常烟火,最好的文学不就是这样吗?</h3><h3><br></h3><h3> 它既给了我们哲理的警示,又给了我们现实的参照,还给了我们思想的引领,还给了我们人性原来是应该在这么在精神状态上放纵几回或者一回的。</h3> <h3></h3><h3> 还是张爱玲,当年还年轻,出道很早,成名很早。有一天在上海街头看到几个骑自行车的少年,谈笑风生,旁若无人,骑得飞快。张爱玲知道这份张狂只有在少年哪儿合适,像我这个年龄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作和做,她说,哦,原来狂妄也得乘早。她就跟着这伙少年到底要干什么,结果遇到一个下坡,领头的一声口哨,所有的少年松开的车把,让自行车俯冲下去,然后是欢笑和尖叫。张爱玲接着就是特别的羡慕和嫉妒,她知道,这一生在可以放纵自己的年龄,她没有这么狂妄过一回。她感慨,生命真的需要这样一次不管不顾的放纵,所以她很悲哀,但她后来又想,她不悲哀,现实中我不能撒把、俯冲,但是我可以驾驭我的文字,上天入地的放松、放纵和放情!所以,这才成就了张爱玲。</h3><h3><br></h3><h3> 当年傅雷批评她说,张爱玲是个奇迹,但在中国,奇迹大多没有好收场。倒是被傅雷说中了。傅雷批评张爱玲说,你怎么不写时代纪念碑这样伟大的作品呢,你为什么老去写凡男俗女们那种爱恨情仇的小纠结小故事小纷争呢,浪费了,可惜呀,才女,你浪费了你的才华。出于对傅雷的尊重,张爱玲对此并没有反驳,但时隔三个月之后,张爱玲写了一篇特别长的散文,叫《自己的文章》,阐述和表达她的文学观,委婉地反驳了傅雷先生对他的期望和批评和鼓励。他说时代纪念碑式的作品,我是写不了的,或者说我压根儿就没想写。因为在我看来,人性在时代潮流的裹挟下,表现出来的常常都是共性,而在日常的婚恋和一日三餐中,表现的才是真实而又鲜活的个性。所以她说:我愿意写鲜活而真实的个性,而不想去写千篇一律的时代纪念碑式的那种宏大的叙事,她说我驾驭不了,她是自谦。她的文学观从一个独特的角度,敲击到了文学的意义指向。</h3><h3><br></h3><h3> 我们这个班的主题,要辨析我们当代文学文坛的写作存在什么样的问题,对于真实性是不是就等同于生活的真实事件,这一系列的命题,因为我们就说,我们就讲一个题目。这要真实性存在,让后来人感动感受那些存在过的真实的情节,那就足够了。</h3><h3><br></h3><h3> 你能长生不老吗?不能。但文字能,文学能,优秀的作品必将永恒。里尔克去世多少年了?但我们每次读到他的诗行,仿佛都能感受里尔克的气息,他的那颗高贵的灵魂,那么幽密的哀伤着,叹息着的那种呼吸,我仿佛都能感觉到。我跟着他的诗行穿行在德国街头,那些个肮脏的下等的妓院,和那些高档的名门闺秀们,大家名媛们,高级调情酒吧和舞厅,我能感受到贫富和高贵与低贱的天壤之别,在里尔克心里唤起的那种巨大的悲伤和恐怖。而今天,我们同样可以感同身受地品位、体味到当今社会贫富不均导致的越来越大的经济上的剪刀差,造成了整个生活水准的失衡,这就够了。里尔克永恒,他就失衡永痕,而我在对他敏感的阅读中,一次次唤起的这种对他的忧伤、焦虑、和这种正义感,也必将永恒。里尔克没有去写欧洲那么重大的革命到底给现在带来了什么,他关注的依然是普通的市民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的时代的召唤和生活的压力。所以,他在鲜活而又具体的个性上看到了那个时代共同的病痛。</h3><h3><br></h3><h3> 我们说文学的意义就在于,它能够把生活中被人遗忘和忽略掉的那些小的疼痛,聚集凝结成为一个时代的病苦和疼痛。同样,它能够把最底层平民百姓的真诚的愿望和念想,凝成一种可以推动整个社会人际关系走向一种良性发展的状态上来。因为坦诚、因为淳朴,可以不设防,因为坦诚,可以以心换心,因为彼此真诚,而可以信任,可以尊重,而形成的一种社会风尚。因为文学集聚,提升我们,教会我们反思,让我们成为睿智之人的这种神奇的功能,那么,我们就知道我们原来自以为是的好多东西,其实是错的。我曾经被非虚构散文感动得几次潸然泪下,那就是《娘》。</h3><h3><br></h3><h3> 有一个词叫做孝顺,而不是只说孝,只说孝太单一了,而不是顺,要和顺连接起来才是孝顺。很多人会伪饰自己的过失,无限地稀释自己的错误,但这本书不是,他绝不美化自己,而是一遍遍地鞭打自己的灵魂,你怎么蠢到在没娘可以呼唤的时候才后悔,我没能多喊几声娘?在没有老娘可以唠嗑,困得都打盹了,瞌睡了,还固执地要为你开门的那种等待的时候,你才觉得,不管多晚回家,老娘总是在等待着那种温暖,你简直就是不孝的儿子。更重要的时候,他回忆母亲和他生活在之间,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导致的冲突和冷漠。作为子辈却觉得理所当然,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审视母亲。</h3><h3><br></h3><h3> 这么深刻的道理,人在夜半三更扪心自问,我们在哲学书和文学书上明白了一个事儿,母亲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告诉儿子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母亲不会用刻薄、欺凌对待我们?书中给了我们陌生而亲切的感动,我的母亲不一样,她不会等我回家。</h3><h3><br></h3><h3> 有这样一群年轻人,上进吧,没有足够的动力,堕落吧,没有足够的胆量。这是我们尴尬的处境和心情,但是我们依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每个人,这些人绝不是绝不可以不爱国的人。我们的所有感受经历和思维所能抵达的区域很复杂。</h3><h3><br></h3><h3> 有一条必须懂得,我必须悲悯,必须慈悲,因为懂得它们的重要。不仅仅不会像那种人恶俗,也不会允许自己对不如自己的人流露出来的稍微一点的轻视,我们没有资格,没有权利!</h3><h3><br></h3><h3> 因为只不过是自己的幸运度比别人稍微高一点,就是范柳原说的,地老天荒的那一天,你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你有什么资格和能力用怜悯或可怜的方式去怜悯一些人?如果是怜悯,那也是同等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是张爱玲的名言,也是文学的一种操守。所以后来我想,写这种《娘》的时候,他给我的感动既熟悉又陌生。每个人在自己的母亲身上的感受不一样,因为每个人的母亲不一样。女人的容貌可以更改,要懂得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道理。我们在最艰难的情况下,父母告诉我们,一定不要放弃学习,国家一定是需要有知识的人的,而且会有用武之地的那天的。</h3><h3><br></h3><h3> 父母对自己的苛责,仔细回想,都是对我们的教导。我也曾经光孝不顺,我一直以为在精神上孝顺就可以了。看了《娘》我明白,我依然没懂。我的父母那时候就告诉我们,他们受迫害的时候,告诉自己,我的肉体可以受你们的凌辱,但精神绝对不能告饶。孤傲清高到最终结果,父亲被打得一次次昏死过去,那时候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记录下来,后来才发现,原来也不算是什么。所以,纪实文学和作品,让我感受一次次我所没有体验过的。比方说《娘》,让我体验纯天然的母爱。</h3><h3><br></h3><h3> 从文本出发是对的,但还不够,还得从你所了解的生死出发。否则的话,文艺理论告诉你那些的模块和条例,往往会使你错误地判断一个作品,往往有的时候甚至这种判断是致命的,它恰恰好把你的生命力给误解成了假的一种伪饰。所以在提醒我们写作者,你在挑选你所认为的真实细节的时候,也要想一想,或者思量思量你怎么写,或者说信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进一步的敞开这种细节的真实度?</h3><h3><br></h3><h3> 有些批评仍然可以给作者一些提醒,今后处理这样的细节我是不是好需要金进一步的去敞开去证明这个细节的真实?我敞开是不是会免遭误读?当然大家也都知道,对于成熟的作家来说,被误读反而是价值的体现。因为有一千个人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好的作品永远不是板上钉钉,一个眼就有一个窝的,不是。钉一个眼有无数的窝,就像陈景润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数理上就等于二,但哲学上绝不等于二。你验证的就是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否则怎么三生万物?</h3><h3><br></h3><h3> 我把这种感受和人交流,我是个真正的“张迷”,我不会去探究她每餐饭吃什么,但我会探究她的处事方式,对待问题的眼光,我就牢牢记住,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你说你砸下去那么长篇的理论,好像很懂,也很有道理,但岂不知恰恰好是风马牛不相及,或者驴唇不对马嘴。所以我想,啊哟,原来是搞创作,或者有过创作经历再做研究,和那种完全从研究出发,来看作品的眼光真的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要求各位作家在写作的时候,也换一个角度,多一个角度</h3> <h3>考量。比如你觉得这个事情你感动了,你想写下来,你就得考虑,别人在这个事件中获得的感动,最好的状态应该到达什么样的程度呢?我说的熟悉而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你所给出的另一个真是的人生唤起了他的生命同感,陌生是因为这种熟悉又不是他从理论上先天成型了。</h3><h3><br></h3><h3> 比如老百姓,并不是不修边幅,也有很时尚的农民。你喊她大姐,会更好,你也会怕老。我夸她的衣服好,还化妆了,我夸她家花草种得好。她说花这么美,人也不能叫花给比下去。她不会像文学家那样说,人应该如何……她很直接,但很恰当。我发现她和我认识的不一样,这种陌生的熟悉感才让我觉得有意思。写出来也一定是比较个性的。</h3><h3><br></h3><h3> 当年郁达夫是大家喜欢的作家,他有句至理名言,五四最大的发现就是对于个人的发现。而对于作家来说,五四最大的发现就是个性书写的确证。</h3><h3><br></h3><h3> 写出你所独有的素材,以你的陌生而又熟悉的美感去唤醒别人感动深受的体会和悲悯,这是优秀的文学文本的一种功能和意义。</h3><h3><br></h3><h3> 为什么呢,因为一个作品只有打动人心才能够从真善美的角度上讲,引领人性向真善美张望并靠近。同时,警醒人性远离假恶丑,对它保持警惕或者厌恶,或者以免重蹈俗恼,不是吗?</h3><h3><br></h3><h3> 所谓文学的意义,不就在于它一次次地激活我们的情感,唤醒我们的记忆,对丑恶讨厌的记忆,对伤害痛心的记忆和被感动美好的记忆。</h3><h3><br></h3><h3> 同时它又给我们树立了一面面镜子,让我们不断提醒自己,注意警惕,在精神上放松的同时,要有足够的现实理性,人性的引领和指导,按照文艺理论说起来是相对生硬的,但是真正的阅读感觉所唤起的情绪的律动和心灵的感动来讲,它非常地具体,非常地实际。所以,我们对实用这个词也一直在误解。实用,当成为一种求生存的方式的时候,的确俗了些,太务实太实用了,一种没有高大的远大的理想。但是假如你的理想都是八竿子打不回来接不上地气的,你这种理想可以成为你前进的动力,但它永远让你体会不到变成现实的喜悦和收成。</h3><h3><br></h3><h3> 所以,我们播种文字就应该像农民播种和侍弄庄稼一样,它们从挑选种子开始。我们写作首先固定你所采风、感受、体验到的那些故事,那些情节,那些意义,一定不要被事件扯着走。</h3><h3><br></h3><h3> 要用人物领着事件在发展过程中生成情节。而且好多作家以为好的小说自然天成,不用讲究章法,章法必须讲求。因为一个长篇,少则二三十万,多则七八十万。假如你没有结构和章法,就是那么按照时间顺序,一日三餐,老婆孩子,白菜豆腐的一锅炖下来,读者肯定看不下去,因为和他过得一日三餐没什么两样,为什么还会看?</h3><h3><br></h3><h3> 你如果选择了在危机上开幕的事件,采用富有悬念感的开头,这样一来,你既可以在这种天外横插进来的插叙节点上自然地生长成两条叙事线,一条沿着事件的流淌顺序往未来走,事件的现实发展。一条沿着事件的来路往回追述,去看这个事件的前世源流,危机上开幕的这个悬念性节点,就会有效地钓引读者阅读下去的兴趣。</h3><h3><br></h3><h3> 比如说《娘》,一开头不是娘在保护孩子,也不是娘在做什么事情,而是取中间的事件,然后这样就可以自由地穿织现实和过去,让这些线不断地穿梭,所以它的整个气场就非常地统一,你可以从整个事件一下回到原来,又可以回过去略微一逛,接着又继续延续往下走。</h3><h3><br></h3><h3> 我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 “零度写作”,你在写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选择,写张三不写李四。我们在架构的时候不能从开始接到最后,要选择一个节点,调动读者阅读的兴趣,跟着你的文字往下探究。放大的影片告诉我们眼见非实,我们就活在相对的世界里。你在螺蛳壳里做道场,你要的是那个精气神,而不是那种宏大场景的还原,所有的还原不可能真实再现,我从来不敢说我真实的了解了谁,我只是比一般读者更接近了张爱玲,因为没有绝对的抵达。即使我有那份心力和才情,也不是那种场景和气氛。</h3><h3><br></h3><h3> 明白了这个道理,你要对你所了解的生活真实和你所要到达的艺术真实的尺度之间好好拿捏。比如这个(国家记忆)结构,按照真实的结构来讲,它就是从多年讲述,但是按照艺术真实来讲,完全可以从读者的角度,按照能够钓引读者兴趣的、悬念的设置,那就是构思,那就是谋篇布局。有人说只要我故事精彩,我就从头拉拉耷耷的。你回家照照镜子那就知道,你第一次微笑,真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再笑两分钟,感觉像是照片了,再笑,你就不堪重负地带有嘲弄和苦笑的意味。为什么,因为相看生厌了,而且端不住了。文学也是有气的,它和你呼吸的节律在某种程度上讲,是异曲同工的。你能一口气坚持多久,你回去试试。别太相信以往那些煞有介事的作家告诉你,他写作的时候从来不考虑人物的将来,而是由着他自由生长。一个作家加入事先没有把自己的情节和人物没有考虑好,你就悍然动笔的话,至少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码字的。</h3><h3><br></h3><h3> 所以,好多网络作家一直很理直气壮地反问:怎么不可以写穿越,怎么不可以写玄幻。我说可以啊,太好了。穿越是对现实的不满足啊,你要是满足了,不还要穿越吗?就是我们对现实不满足,我们才不断地向高科技攀登,不断地向浪漫的更浪漫缠绵更缠绵升华更升华的高处走。即使我们知道,走到高处不胜寒的时候,也有一种自傲感,那就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啊。世人酣睡我独醒。所以你不可能不考量自己的作品写出来,我希望达到什么效果。那个说我只说写作不管目的,那个是我就是要写穿越,我说穿越是个伟大的主题。是个不竭的题材,是个远远没有发掘出它的无穷魅力的一个未知的空间。因为我们对现实不满,我们才渴望回到过去,当一回王爷、格格、阿哥,这是往小处讲。往大处讲,我穿越回去保护地球,拯救人类。但是,穿越这个题材好,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放纵自己,一味地一波三折不断缠绕那些个无穷不尽的宫斗,宫斗也可以写,但是你得知道你写宫斗的目的,还是想在人性最绝望的境遇中,或者在那个人性最绝望的边缘,你把善良的本性打捞起来,弄一回救赎。假如你为纵恶而写恶,为展览恶而写恶,你写的那些东西有意思吗?</h3><h3><br></h3><h3> 我问过一批网络作家,你希望你早晨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浪漫的作家告诉我说,最愿意看到爱人做饭,忙碌的身影。当爹的网络作家说,儿子被他弄醒,天伦之乐。我说对呀,没有一个同学回答我说,你愿意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苍蝇满天飞,粪便四处流,凶杀现场,不幸降临在你身边。那么好,你怎么就在写那些色情爆黑的时候,不想着救赎呢?不想着打捞呢?不想着用善去映衬它邪恶的罪与罚呢?我说这就奇怪了。网络作家也是作家呀,作家就是要承认你的书写就是要给别人看,唤起别人的呼应并感动和认同啊。</h3><h3><br></h3><h3> 那么就好了,请你考量和呼应一下读者的心态。《甄嬛传》缺少致命的环节,就是“救赎”。《金枝欲孽》做得很好,结尾完成了。比阴险的宫斗有了更深刻和理性的体验,原来宫斗是不可能完完全全葬身无处可寻的。在危急的时刻,还是有人性的善良和高贵战胜邪恶的。</h3><h3><br></h3><h3> 如果我们写黑、爆、色,文学就失去了好多表现的空间和平台。但是你要掂量好了你怎么去写,所以写什么真的不太重要,你要考虑为什么写和怎么写。</h3><h3><br></h3><h3> 写什么,要有个人感情在场,写得鲜活,要比数据的罗列和材料的转引要鲜活得多。报告文学,徐驰的《哥德巴赫猜想》,把枯燥的一加一等于二,演绎成仙山、仙鹤,仙鹤门的舞蹈,不就是数字吗?数字不就是草地上飞起来的仙鹤吗?而且他随时都跳出来对那些情节和人物解剖自己的感动、述说自己的情绪。那么,从这一点上讲,你怎么还能够忍心再去写脏乱粪便横流而没有拯救也不去打捞不去清扫的那样一种照相式的的实录和陈列呢?我们一直说“提纯”,是一种偏狭化的不提倡的处理方式。</h3> <h3>那么夸恶就应该放纵吗?提纯还能升华美,夸恶你是让人感觉到现实真让人绝望。可你考量你身边的,我觉得身边绝对好人居多。更多人可以真诚交流,敞开心扉,不会断章取义,明明你在谈哲学和文学,他非要告你是在政治隐射。</h3><h3><br></h3><h3> 我之所以文学感兴趣,因为我喜欢哲学和文学。我对文本剖析,也只对文字不对人。我作为山东作协副主席,我有责任推荐山东作家,也会对他们的文本提出建议,应该怎么怎么做。后来他们写出来的第二稿,大家都感觉到它像一个报告文学了,而不像一篇普通的记录文。</h3><h3><br></h3><h3> 尤其是报告文学,人物不能跟着事件走,而是人物应该领着事件走。我建议他们看《哥德巴赫猜想》,所有的事件和情节都是围绕写陈景润这个人物出发的。所有事件是为表现陈景润的科研品质和精神服务的,而不是为了证明这个事件正确,让陈景润参与到里边来的,这个很关键。</h3><h3><br></h3><h3> 我和王红甲(音)交流过,我觉得他的报告文学写得漂亮,既有理性又有感情,对事件的拿捏和结构非常好。搞研究的人看到好的文稿,一定要研究好在哪里。作者写的人物为什么跟我认识和理解的不一样?为什么他的母亲能唤起人们的熟悉的认同?我就在琢磨,那就是因为他最为鲜活地敞开了他母亲的个性,那种个性是通联的。而那种个性只有最个性和最个人的,往往是最时代的。</h3><h3><br></h3><h3> 艾青之所以能为中国诗歌不可绕过的丰碑,就是因为他以“最个人”的方式抒发了“最时代”的声音。他的膝盖,手推车,雪落在土地上的诗歌文本,写的都是很具象的。要饭的老婆和孩子,手推车逃难的难民,农夫,母亲,我,被战乱驱赶得一路南撤。但是每一个具体的人物身上,都凝聚着那个时代共同的伤痛。而艾青被记者无数次采访说,艾青说给出了一句非常精妙的回答,他说:诗歌的最高境界就是自由而自己成为约束!</h3><h3><br></h3><h3> 也把这句话送给所有的文学同道们,亲爱的各位:自由书写,但你必须自己成为约束。这种自己是既建立在鲜活的个人生命体验和感知基础之上的,又必须是能够架构文本的结构,又鲜明而又清晰的文体意识,并且有非常好的语言驾驭能力的基础之上。</h3><h3><br></h3><h3> 好多人说,当我强调,但我看到一本语言富有诗性,而且有灵动的律感的时候,一位评委提出疑问:报告文学还那么讲语言吗?我说当然。那徐驰的《哥德巴赫猜想》就是诗的报告文学,是报告文学的最好样本,没有人否认那是中国报告文学的楷模,或者说高峰。你研究过这个作品吗?你怎么能够敢说语言不过是为我的人物和事件服务的。你错了,且不说现在的哲学界已经演化到了:先是我在故我思,后来思想家们认为,我思故我在。后来文学家们加入了哲学的讨论,给出了第三个见解:我说故我在。</h3><h3><br></h3><h3> 你想啊,我在了我不想,我活着是一具行尸走肉。你想你你不说,老了烂了,你也不过是在你的肚子里明白,别人也不知道。我在,我思我说了,他才证明我的价值我的意义并同时能够有效地勾连所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地体验和经验。</h3><h3><br></h3><h3> 所以好作家说他靠经验写作,这种经验不是从书本来的,而是在刚才我说的那两个基础上建立起来,交汇而成的。</h3><h3><br></h3><h3> 再比如说:语言,好多人认为,我就写大白话就行了。不行。因为大白话都是我们口头上说,我是个比较感性的,或者说天生是个有文学元素的人。</h3><h3><br></h3><h3></h3><h3> 对小说和报告文学来讲,艺术构思的奇妙甚至是精妙,都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们在一开篇就把读者的阅读愿望给最大限度地撩拨起来。</h3><h3><br></h3><h3> 文学的一个重要功能首先是撩拨我们的思绪。唤起我们的情感记忆,然后才去认同,才去呼应,用今天网络的话说,就是共情。如果成功地撩拨和钓引,你的书写得再好,很多人都不想读下去,那有什么意思呢?那你只能是流传后世,这是不现实的。所以每一位作家都不敢说,我就是写一部现在人谁也不懂,给未来的人们,精灵们看的作品,那你就不是一个作家,你是个魔术师。</h3><h3><br></h3><h3> 我们不仅要将黄金般的预约留给未来,我们更要把实际的存在交给自己,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构思立意是必须考量的,它是成功的创作你的题材意义和主题深刻唯一的能够成功地撩拨和钓引读者阅读兴趣的关键点,也是出发点、基础。</h3><h3><br></h3><h3> 为什么我要说到人物塑造必须是高度个性化的呢?就是因为好多人被我们脸谱地镶嵌在了、打死在了、一板子扣死在了,恶到极致,或者善如天使,这样的不真实的状态上。人性既有善也有恶,而且有善必有恶,你怎么可能胸中装着全世界,唯独没有你自己呢?你怎么写那种又可能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你?坏就坏到极致,好就好到极致,那只是个案。我只是说个例不是绝对的不存在。但是个案没有普遍性,而我们的文学是在最普遍的基础上唤起我们的体验,经验和感受。</h3><h3><br></h3><h3> 那么,何为普遍性?主体、大流。那么你在塑造人物的时候就要掂量,在什么时候敞开它的美,又在什么时候展示它的险与恶?而且不管你写一个恶人,只能以好人为主角?不然。</h3><h3><br></h3><h3> 好与坏有的时候就像因和果一样,是很难进行简单的暴露和判断的。一个日常的例子就是,如果一个人得了重病,他又怕死精神又比较脆弱,你是告诉他你还有三个月的期限,还是和他撒谎?即使只有三个月,你是不是也想用善意的欺骗让他拜托被死亡的恐惧?你撒谎了,从道德上讲,撒谎就是恶。从道德层面上讲,没有足够支撑和坚强、理性正确对待自己得了重病的这样的一个人来说,瞒过他,可能是让他更快乐地存活下去的充分的理由。</h3><h3><br></h3><h3> 那么,你能撒谎的妻子和丈夫违反了道德的尺度和律令吗?同样,因和果你分得清吗?我们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对,这是普遍的现象。我们怎还听说有另一句说这个名言,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好心没有好报,不也经常在现实中成为实际吗?所以,张爱玲唯一的大团圆结局,他所有的婚恋故事都是悲剧收场,只有《倾城之恋》唯一的圆满收场。人物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不快乐。因为她常常控制不住地去想,是什么让她得到了这个婚姻。不是爱征服了范柳原,是这场战争,是那个随时都会存在的死亡的威胁,让这个自私的男人觉得有人作伴在黄泉路,身边这个美女是他能抓得住的。</h3><h3><br></h3><h3> 人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因什么是果?真的分不清。有的时候因就是果,果就是因。她想想又释然了。更多人从这个圆满的故事里读到了悲哀,女主角可以让作者为她安排一场战争去成全她的婚姻,可是我们呢?我们连白流苏这样战争成全婚姻可能性都没有。生命是黯然的,怪不得张爱玲说所有的生命都不过是一个苍凉的手势。张爱玲看得透彻,她能够从凡男俗女的小事中,纠结期那个时代战乱中,除了隐忍,除了和现实妥协,方能苟安之外的这个最大的痛点和伤病。还有方方的涂自强的个人悲伤,那是他个人的悲伤吗?看起来所有的命运打击都集中这个自强好学向上拼搏的大学生身上,但所有的抗争都是无效的。当涂自强临去世前,委托朋友们骗他的母亲是或她的儿子到国外去挣钱了。然后又告诉曾经分手的若有若无的恋情的恋人说:不要为我悲伤,因为这是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但是,我们却在考量像涂自强的洁身自好,勤奋上进的大学生,都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公平竞争为自己挣得一份有荣誉有尊严的生活的时候,这个时代没有问题吗?一个个人的悲伤,成功地凝聚一个时代的病症和伤痛,所以涂自强将成为时代的一个病痛的标本和证明,和阿Q一样。这个人物不是跟着故事走的,而是始终牵引着故事,根据他的性格发展,来一波</h3> <h3>三折地纠结去爱、恨、德、怨,重要的是,即使万念俱灰,即使全世界亏欠了这个年轻人,他依然宽慰别人说,不要为我悲哀,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悲伤的时候,我的眼泪刷地下来了。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涂自强的个人悲伤,我的很多学生有涂自强的影子。我看了很多优秀青年,最终在这个世界,还是张爱玲的话,当你怀着满腔的爱,发现全世界都关紧了门,你用力都爱不进去,你除了像戴望舒那样慨叹自己是个可怜的单恋者之外,你还能有更好的方式吗?如此说来,也许部分的隐忍和退让,也许部分的妥协和相安,也会成为无奈和尽量保全的选择吧。如果我们硬性地要求涂自强你就应该大声对这个社会喊出你的不来,也有可能这个小说就有可能发表不了,也有可能涂自强的个人悲伤就不能撩拨起所有人对社会前些年极度地不正常,已经全靠裙带、靠山、背景、拼爹的时代,贫家庭背景的时代的不正常,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大刀阔斧的重拳出击的反腐和惩治。从政意义上讲,谁还敢小瞧诗歌,小瞧报告文学的艺术社会功效呢?</h3><h3><br></h3><h3> 我们说:它的社会价值是需要考量的。那么,唯一需要考量的个人社会意义就是在多大程度上它能成功地撩拨起我们向善的愿望,激发起我们向美的追求,激发起我们求真的勇气,而又在多大程度上能够让我们由己反解,举一反三地去避免,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落井下石,和明知恶俗依然奋不顾身的往下跳,在里边拱那种无耻,只有文学能做到。</h3><h3><br></h3><h3> 我也是个看过无数哲学书的人,政治书也在硬着头皮读,但是我觉得那些道理很好。但它梳理得太生硬了,框框砸下来,听不懂,又硬着头皮去听西方的交响乐,二胡的婉转和笛子的悠扬,反倒让我觉得,哦,悲伤的心情原来是这样的。飞扬的情绪原来是这样的。所以当年胡兰成很没有底气,虽然他是个才子。政治上汉奸,文化汉奸,但他有才气。张爱玲其实也是看上了他的部分,部分爱情是建立在他的才气上的。胡兰成试探地问张爱玲说,我怎么觉得《红楼梦》确实比莎士比亚的戏剧好呢?张爱玲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当然。胡兰成又说:那么你认为中国民乐,二胡笛子啊,是不是也比那些西洋器乐更符合中国人寄托情感呢?</h3><h3><br></h3><h3> 张爱玲笑笑说:那更是自然!张爱玲从小被母亲训练弹钢琴,钢琴和提琴,音节和音律,它是冰冷的,它把人世间一切温暖的、感动的、微妙的情绪给弄走了,反倒二胡的婉转和笛子的悠扬起伏更能兜得住这种感情的涡旋。张爱玲为什么敢从容坚定地说:《红楼梦》就是比莎士比亚的戏剧写得好?又怎么二胡对中国人来说更能寄托情感?因为她就是因为有高度的,对这些乐器的属性的了解上,和对文学艺术有成功的要成功的撩拨你的情思,然后才引发你的感动的这个规律上,那么,你还敢拉拉杂杂地写吗?你还满宫的比着肩的斗凶、斗险,你都不去救赎、打捞吗?</h3><h3><br></h3><h3> 人性恶是必然要在文学中敞开的、呈现的,但是它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人们知道,原来还有真坏的恶,而不是说怎么才能够有效地规避和拒绝,或者说毁灭阻止这种恶的发生。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去写作呢?夸恶是比提纯更加可怕的一种创作姿态。</h3><h3><br></h3><h3> 想象力可以放纵,文字的遣词造句,人物的塑造不能放纵。纯自然的食物不是文学,选择和判断应该指向一种审美的功能和目标,就是因为我们希望看到的是真诚的笑容、温暖的体恤和可以信任的人与人之间的交集。谁愿意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老觉得他这踩过我,我得猜一下他,计较什么呢?较量什么呢?</h3><h3><br></h3><h3> 又是张爱玲说的,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所以要较量,你就打磨你的文本,在构思上把它较量得最精致的创作。在人物上,把它塑造成一个绝对不可能等同于一抓一大把的张三李四的一个独特的这一个。对文学的描述很少,但她却用三个字说出了人物典型的关键,那就是必须是“这一个”。什么叫这一个?就是这丫头不是那丫头,头上没有桂花油,就是这一个。我就是我,不是你,不是他。</h3><h3><br></h3><h3> 任何人都各有各的特点和各有各的美,那种美美得很好羞涩和青涩,看上去很舒服。有的很自然洒脱,看上去哼熨帖,有的很伶俐很飞扬,觉得这是个有强悍性格的人,你觉得年轻人应该这样,我也有过这种大撒把的时候吗?我没有,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文学都被你写成了你的家常便饭的行当的时候,你仍然不明白文学情怀是什么,说老实话,那就别写了,亲爱的没意思。所以我就在想,语言怎么能够成功地敞开结构的精妙和人物的传神呢?又怎么能够让读者还能够看那些文字就直接打动心灵呢?</h3><h3><br></h3><h3> 毫无疑问因为我们的生活本身是比较琐碎的,所以我不主张用过于口语的大白话写作。因为我们读文本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写得比我感到的好,我才会读,不是吗?如果写得都不如你经历的,你还会看吗?</h3><h3><br></h3><h3> 我特别喜欢莫言,为什么呢,尤其喜欢他的《生死疲劳》,我觉得没有一个作家能够把人性和动物性和哲学的神性浓缩在一小段文字中就那么熨帖的转换成为任何一个忍俊不禁,任何一个人皆难接受的。莫言对语言很精致很考究,北方高密乡的景象,都是也蛮精彩的,四字的,看上去好像一点都没进过减裁。他是从各个角度力求还原高粱放肆生长,狂妄不羁和野性的生命元气。可是一旦当他进入到他要剖析的那种假模假样的造和做的时候,那么精准地撩拨你对这个人对这件事的无限厌恶。比方说他在一些他们自以为这是爱,不过是一种赤裸裸的交换的欲望的时候,他会像粪便一样的爱情,还招来无数绿豆蝇。他在想象透明的红萝卜里面,想到被饥饿逼到了混乱的状态的时候,他会把天上的云想象成可以吃的各种食物,身边的疙瘩,土坷垃都能想象成可以入口的面食,有这么夸张吗?我和莫言交流过,莫言说真的,那时候看到别人叼的那个烟斗,都想象那烟斗杆是否能吃?就是把所有能看到的都能幻想成食物。就像曹雪芹的《红楼梦》里写的,他看到了华丽的哀伤,写到了美酒佳肴极端奢侈的饭菜,如果真正享用过,他写不出来。他只是听说,充满了渴望,所以才一遍一遍地寻思,不断地神化、升华、强化,最后弄成神灵一样的东西。写出来了,特别地诱人。</h3><h3><br></h3><h3> 我按照过里面写的方法做菜,发现做出来根本不行,根本没有那种所谓可口。不是我做工不好,是曹雪芹写的时候,他没有吃到又特别渴望的念想。才让他能够成功抵达这种极致。所以这就涉及到了选择题材上,不能选择那种一下子就特别到位的,也不能选择那些过于软兜婉转的,因为你要用诗人的话说,用最好的语言,有爱欲和象征性的,又有进取性的可靠性。</h3><h3><br></h3><h3> 李金发的诗太过硬和涩,又认为郭沫若的诗太过狂和没节制,徐志摩和戴望舒拿捏得比较好,情感是隐与显之间,语言转与直之间,就是介于兜转与直截了当之间。传到出来的情绪有情调的韵味,又有着撩拨的韵味来。所以好多人说,写诗第一要律是你的语言要撩拨起别人的感觉来,因为你的语言要成功地撩拨了,你才能获得感动、呼应和认同。否则的话,都没下对功夫。语言要有阐述和表述的功力,而作家则更要讲究。因为我们生存的一日三餐和生活琐事太过繁琐,啰嗦,又太过平实,所以我不主张用纯然的大白话写口水诗,写日常诗和写报告文学。不同作家的不同语言,讲究!</h3><h3><br></h3><h3> 领袖和英雄,千万不要写得不食人间烟火,他们也是人,也有人性。人间烟火气和高尚的精神之间,你要选一个平衡点。很显然,他们之所以是英雄,我们是凡人,他们身上肯定有我们不具备的元素,写出来。但不要把他们写成面对死亡连眉头都不皱。我们过去写的英雄是那么浅薄可笑,连反方也是那么的配合,容我们的英雄讲述完所有该讲的道理和主义。真正的残酷是无性别的屠杀,哪里还有情怀让你讲述?所以我们一味地把英雄神化,是没有烟火气的,我喜欢那种既有刚强意志,又有似水柔情,又有烟火气息的普通而又坚强的英雄。</h3> <h3> 虽然北岛曾说,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个普通人。但最好我们得把美的东西用文字保留下来,呵护起来,让人们感觉到生活还有点温暖,有点善意的东西。而不要肆无忌惮地就去纵恶、夸恶、夸肆,所以我说些穿越很好,穿回去干什么呢?跌落在格格家的花园里,掉在了皇帝的书房里,去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没境界,你看人家好莱坞《黑衣人》3,看看人家怎么穿越的。</h3><h3><br></h3><h3> 虽然故事纯属虚构,人家至少让我们看到了情怀、胸襟和气度,我们穿越回去当一回小阿哥,多多少少的是否觉得咱们狭窄了点?我们的穿越太自我了,太狭隘了,太个人小情小调了。我说我当时给网络作家班的学生讲课,你哪怕穿越回去抗战时期打汉奸打鬼子的行为。第一个写风花雪月是才女,第二个是庸才,第三个是蠢材,走别人的老路,吃别人的冷饭,没意思。即使是炒冷饭,你也别和别人一样啊。你也想出点办法来,让炒出来的不大像别人的冷饭,搞穿越和玄幻的你也动点脑子,别老风花雪月,你也从晚清,到晚明,玩的还是个人的风花雪月,或者再大胆点,我要是想穿越,穿越回去当一把子土匪,去过那个笑傲江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地活一把,这是我这辈子没做到的,因为有时候搞研究就逼着你理性,关键时候能够像张爱玲那样放纵一回或几回自己的文字。但是不能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但是想怎么文学地写就怎么文学地写,依然是可以做到的。</h3><h3><br></h3><h3> 所以,写什么,怎么写,为什么写的问题,必须被我们反复地考量,你写的意义何在。你不是为了夸恶吧,那你就要救赎,你不是为了吹捧吧,那你就要把你的美和真和善写得生动传神,个性盎然,只有这样,你的善的引领,和你的恶的鞭挞,才能够成为给别人提供借鉴意义的镜子,那才叫文学。</h3><h3><br></h3><h3> 否则的话,我们有的新闻,就可以知道天下大事。万能的度娘就可以让我们掌控十八般才情,但是那都不是文学。</h3><h3><br></h3><h3> 文学必须有人物、有事件、有情节,必须有故事,而这一切,都只能依靠语言的魅力把它们的神韵、内在、丰富性、蕴含敞开。</h3><h3><br></h3><h3> 所以,诗性的,带有某种诗性特点的语言,大概是最能都有效撩拨人们的文学情思的一种方式。所以,太过深奥的欧式笔法我不主张,因为你搞实验小说,你就是要设置阅读障碍,全是生僻字,全是陌生的事物,那我都不愿读,我干这个的,都不想读,普通的读者肯定就被你拦住了,不愿意读。太过直白,和日常口头用语的,不行。因为它和生活并无二致,引不起你的兴趣来。所以,在生活和诗性之间找平衡,你能拿捏好的那个平衡点,千万不要写故事的时候,你就话语,朴素的大白话,写感情的时候,一下子跳成诗性的渲染,那样的话,那也看了就别扭。因为你的文学叙述和情感描述是两层,所以你就必须拿捏、锻造一种,你能得心应手,又能出神入化的语言方式,每个人的语言方式都不一样。</h3><h3><br></h3><h3> 我觉得莫言写得好的,把动物性和人性以及哲学和神性高超地结合在一起,我觉得只有大家才能做得好,在顷刻间的转换,很多人在这样写的时候会写成中学生作业,莫言不是。在这里,我读到那,被一震。人和事件和文学性必须获得专家和读者的认同,我们做研究的一定研读了大量的文本,有的时候比较苛刻。</h3><h3><br></h3><h3> 但请大家跟我一样,一定要把目标定高一些,你够着脚跳,才能勉强抵达那个高度,否则的话,你就想着顺水随手拈来的,随手顶一个,求其上方能得其中啊。如果你一上来就把目标定得中不溜的,你永远到到达不了高度。定的高度翘着脚尖勉勉强强能够得住,否则的话,真不好说。我们要明白文学的价值和意义,对文学和写作的直觉和自觉,意识到考虑到构思的重要性,和结构的空间怎么发现的自由选择,都是有相当修养的文学功底的和功力的,所以就可以对我今天的举到的例证有同感。</h3><h3><br></h3><h3> 要求求实求真的心态,一个作家就要较真,要对史料的真实性引起重视,在知识的框架里多问为什么,多研究为何如此。要容得下不太相同的观点,一个人的眼界有限,引导创作的实战经验,要丰富起来。从文学研究和探讨,也要涉足,不能不知道什么是好或不好,个人的水平有限,不能求全,但至少做到尽可能的精彩、精进。</h3><h3><br></h3><h3><br></h3><h3></h3><h3>彭学明:</h3><h3>快十二点半了,我想李老师讲课你们都可能在听课之前可能想象过,一定没想象过李老师的讲课如此精彩如此传神、精彩、传奇,你们一定也没想象过,一个温文尔雅的专家教授学者,讲课能如此激情飞扬,如此开阔宏大,如此深刻深邃,如此动情动人!</h3><h3>掌声……</h3><h3>李老师讲课,你们做梦也没想到,李老师会如此满足你们的期待,满足你们的期许。你们可以想象到李老师讲课讲得好,讲得很好,但是你们肯定没想到,李老师的讲课会好得不要不要的。会好得每一句话都是金句,每一句话都是诗词,每句话都是歌谣,每句话都是如此动听。好得我现在都无法总结提炼了。为什么无法提炼,整整三个半小时的讲课,每一段都是精华,每一句都是财富,每一句都充满文学才华。我没办法舍弃哪一句,我把哪句丢掉都会感觉不人道,对不起李老师,对不起你们。我只能说好,太好了,好得不要不要的。</h3><h3>你们说李老师的课讲得好吗?</h3><h3>好!</h3><h3>你们很舒服吗?</h3><h3>舒服!</h3><h3>你们坐了三个半小时后悔吗?</h3><h3>不后悔!</h3><h3>掌声……</h3><h3>那就让今天没有来的个别人,让他们去后悔去吧!</h3><h3>掌声……</h3><h3>让我们的掌声来得再猛烈些吧!</h3><h3>我感觉我们的掌声响到云霄里去了。</h3><h3>我没法总结,但有点感受我得说,你们在感谢李老师的时候,要首先感谢我。</h3><h3>掌声……</h3><h3>没有我的安排,你们怎么能听到如此精彩传奇的讲座呢?你们怎么能享受到如此丰富的文学盛宴呢?所以你们要为我鼓掌,你们还要我们创联部的老师们鼓掌。</h3><h3>我看到你们在班级群里都“疯了”,边听边在群里热血沸腾,喜大普奔地在奔走相告,分享李老师的文学盛宴。“疯了”,你们都“疯了”,我很感动,很高兴,说明我们做对了,我要表扬我自己。但是我做的没有总结。我没法总结,有句话,我不吐不快,李老师在讲述《越人歌》的时候,在讲述戴望舒的爱情故事时,有句感慨,恋爱要乘早,结婚要抓紧,我后悔我恋爱没乘早,结婚没抓紧。但是还想送句话:不但恋爱要乘早,结婚要结好。你的婚没结好,你的文学人生都是茫茫苦海,你的文字全是吐的苦水,你结婚结好了,你的人生就是诗情画意,你的文字就是喝的蜜糖。所以结婚要结好。另外,我还想送句话,交友要交早,交友要交好。你看我是多么幸运交到李老师这样的好朋友,今天把我表扬得含苞待放了。但这个表扬我特别爱听,我还是个“虚荣”的人。这个表扬啊,是声声入耳,句句感动啊,字字入心啊。我交到李老师这样的好朋友。你人生中你交了一个好友,就多了个兄弟,交了个恶友,多了个凶手。</h3><h3>所以我常说,文学的共同梦想,李老师讲了三个半小时,希望你们以后也跟我们的李老师交上好朋友,要像李老师一样,在未来的文学路上,满怀善意和悲悯,带着怜爱,来关注我们,祝福我们,和帮助我们的良师益友和亲人。</h3><h3>今天,我们的讲座到此为止,谢谢大家!</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