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昨晚上天山又喝高了,他这个人见酒就馋疯了。只要兜兜里有几块钱,肚子里的酒虫就活了。因此婆娘把钱管的死死地,但再好的猎手也有大意的时候,这不昨天刚到手的扁豆钱,一不留神就到了他的手中。粮贩子知道天山的秉性,临走时不断嘱咐:“老哥!钱要嫂子过目,不然她找我算账!”</h3><h3><br></h3><h3><br></h3><h3>“你把你妈害怕的很,老子好坏还是这个家的掌柜的!”天山老棉袄一穿,就骑上自行车从山里奔了出来。</h3><h3><br></h3><h3>今天天气好,天上没有一絲云彩,初冬的阳光那么亲热。天山一高兴,就唱将起来,“正月里是新春,青草芽芽住上升哪哎咳哟,天配上日月,人凭上心哪哎呀哎嗨哟……”兜里有钱,婆娘又不在家,天山像从牲口圈里逃出来的老叫驴,一个欢就从沟里撒了出来。</h3><h3><br></h3><h3><br></h3><h3>沟口旁有个小卖部,老板娘是个花心货,听见门外破锣般的喝唱声,就知道生意来了。她一把挑开铺子门帘,阴阳怪气地说:“哎哟!什么风把老帅哥吹来了!”“去去去!少给我灌球米汤。泸州老窖赶紧给拿两瓶。”“嫂夫人不知道吧!我保证替你保密。”这婆娘的那张烂嘴,说起来没完。天山掖下夹着酒和一条“黑兰州”,从铺子一出来就不见了踪影。</h3><h3><br></h3><h3>天山的老婆又黑又瘦又矮,而天山又高又壮,村里人就叫这对活宝为“高低柜”。别看天山这个尕婆娘,是个夲事蛋蛋,治家务农是豁出命去干。去年家里种了几亩旱地的扁豆。扁豆成熟那几天,遇上了“干热风”,几天就把扁豆吹干了,用手一碰豆荚就“刷拉拉”地往地里掉籽。天山老婆急得睡不着觉,半夜三更拉上破被子,乘夜里一点湿气,摸黑拔豆。天亮了,天山一看身旁无人,知道婆娘犟脾气犯了。就到地里找人,果然老婆裹着被子在扁豆地睡着。再一看地里,一大块扁豆早拔完了。</h3><h3><br></h3><h3><br></h3><h3>天山眼睛一湿:“哎!我的这个尕婆娘子,你怎么不叫我一块来干哪!”便摄手摄脚连被窝筒把老婆轻轻抱回家。</h3><h3><br></h3><h3><br></h3><h3>老婆一个麻胡眼,今天让天山钻了一个空子。气得她直咬牙:“你三天不喝那个迷魂汤,馋的要死!”嘴里说恨,她还得去找人。“吃屎的顺墙根根走”。天山的“狗皮朋友”是秃头上的虱子——熟人熟路。</h3><h3><br></h3><h3><br></h3><h3>家里人说:“我爹一喝酒就叫人找,是我妈惯下的毛病!”老婆说:“我不找行吗?”说的也是。前年,也是初冬时节,天山又喝得弄不清东西南北了,他高一脚低一脚往家走。冷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冷颤,酒气醒了不少。突然他发现,村里一户人家的墙头上有人翻越,便跌跌撞撞走了上去。知道这家人近几天出外走亲戚,屋里没人。便大喝一声:“是谁翻墙?”</h3><h3><br></h3><h3><br></h3><h3>他话音末落,几条黑影窜到他身边,只听有人低声吼道:“就这个老怂!上一回坏了我们的好事,来扎几刀子出个血!”便团团围住天山,戳刀子的戳刀子,上挙脚的噼哩啪啦,把个醉汉倾刻之间放翻在地,这几个歹徒便四窜而逃。</h3><h3><br></h3><h3><br></h3><h3>每次丈夫出外不归,天山老婆都急得头皮直麻。那天晚上,她好像心中格外的急,便揑着手电筒在村边找去。一阵冷风吹来,她似乎听到有人呻喚,便顺风细细找去。“哎哟!”轻轻又一声传来,她赶紧走上前,发现树下有人爬在地上,“肯定是天山!”她急步跑过去,在手电光下,只见丈夫浑身是血,她忙将丈夫抱起来,一边大声呼唤:“救命!救命!”</h3><h3><br></h3><h3><br></h3><h3>那次的遭遇亏得发现早,抢救及时,天山才捡回一条命。大夫在捡查时发现,天山周身有八处刀伤,后来案子破了,法院证求天山赔偿意见,他说:“法律我也不懂,我挨了八刀子,就一刀子赔一万算球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