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雪

灯心草儿

作者/灯心草儿
图片/网络

那是个难忘的季节。

 
那一年，长白山脚下小城的冬至，从一大早就飘舞着漫天昏黄的大雪。
　　
 
雪下成昏黄颜色绝无仅有。大自然对于滥砍盗伐，生态平衡破坏后的“回报”，是在适当的季节给予适当的‘厚爱’，每当那爱骚动的时候，总是忘不了用它殊有的方式，扯起昏黄沙尘,没头没脑地狂吻着自然界里的生灵万物。
　　
 
不知道人类不断“追求”的最后结果是不是‘反朴归真’，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满大街走来窜去的人们，都时髦地前面挂块遮羞布，屁股底下拖着一条光秃秃的尾巴，男人的后脑勺上再耷拉着一条‘美丽’的大辫子，那会是一道怎样的风景？！
 
都说人癫狂到一定程度就会痴呆，想必有其道理，要不，为什么要自己个儿损自己个儿呢！
因果。老天定数。有因就有果。
这，大概就是人们拼命挖掘的后果！

 
那一年来临的时候，家乡炕头上经常扎蹲的‘屯不错儿’们对这个特殊数字说长道短，预言了许多。别说，有挺多事，还真的就是让他们愣给说了个正着。
 
这不，奇闻越来越多，冬至当天大雪夹杂着风沙，刮起了风雪沙尘暴，铺天盖地。

 
来来往往的人们眯着眼睛，耸肩缩背，呸、呸、吐着刮到嘴里的风沙,喋喋不休地张着嘴巴抱怨着：大冬天的下黄雪了，无奇不有，无奇不有。

 
走出公司，望着迎面飞来的沙雪，于苛赶紧带上风镜，拉起大衣领子，把下巴用力的往里拱了拱，企图把自己埋藏进去。

黄白迷茫中，对面的网吧送进眼底。
是因为它经常把人们带进虚无缥缈的境界还是隐匿于心的久违？怦然间，于苛的心似乎被刺猛地戳了一下，割舍了几时的疼痛又钻进心里。
 
 
他站了下来，定定地望去。许久了，心和眼睛一直不敢正视它。要不是沙雪闹昏了头，他是不会走这条路的。他摘下风镜，眼睛里的网吧，在迷茫的昏黄里显的有些矮小，更虚，更幻了。
 
黄雪、又是黄雪。
 
它凝聚寒冷的双重压力。不仅把变质的雪所带来的冰冻扔给人们，还叫沙尘风暴的抽打肆虐大地。
 
此刻，鬼使神差，于苛的脚步不由地定在那黄雪封门的，宽大的玻璃窗透出来的，昏暗的灯影底下。

 
于苛仰起头，深深吐出一口胸气，把心底的压抑和天地间的黄雪搅合在一起，拉出来旋转着。此时、此景、此地，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索性把心底的掩埋掀开来，和风雪尘沙一起飚扬。
心，疼。
钻心的疼。

那场黄雪是在那一年冬去春来交替时下的。
也是太阳下山后的晚上，那是刚刚走进春天里的风雪沙尘暴。
 
北方初春的风特大，风婆子不刮个天昏地暗就不会收兵。然而，这春天里的雪夹杂着沙尘。此刻，给于苛的心掀起的风暴却是暖暖的微流。
 
拍拍落在身上的沙雪，走进咖啡厅，叫了一杯连伴侣都不加的咖啡，用小匙轻轻地搅动着，然后，细细地品。

 
这是间幽雅的咖啡屋。他喜欢这里的空气。来这里的人们大都是些闲雅悠士，没有那种听了叫人犯堵的疯狂音乐，也没有滚动跳跃，看一眼就血压升高，心率加速的闪光灯。幽雅的丝竹，清闲的弹拨，会叫你想起南绿北雪，想起亲人、家。
　　
很多时候于苛在想，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为什么会讨厌同龄人喜好的，看一眼就能调动荷尔蒙增量的东西，而高兴把自己放到松弛神经的中老年的情趣里。
 
人在旅途，走多了沟沟坎坎，少了些许甜乐多了一些苦涩。从迈上征途的那一天起，从爱背离走远他以后，于苛就喜欢上了纯咖啡那苦涩的味道，喝在嘴里好比卧薪尝胆，好像苦了涩了就增加了胆汁，壮了胆，就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能对付。
 
当、当、当、、、、、、
报时钟敲了六下。
这是他们约定的时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一朵淡紫色的百合送到面前，和于苛放在桌角上的百合搭配成一双。
 
抬头望去，于苛瞪大的眼睛像吞了琉璃球。

“你？”

　 “你？！”


谁那么绝顶光秃？定义了网友见光死的独家高论？
于苛在心里遗臭万年地诅咒着。
　 “我、死定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网络里楚楚的可儿竟然变成了公司冷若冰霜的顶头上司若楠。
恨不得立马来个顶级火山爆发，于苛宁愿让自己和那滚烫的岩浆汇合成红流，也不愿意站在这里接受对方冰冷眼神的秒杀。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真的塞牙。不信你试试？
　　
据说当年姜子牙穷途末路，死逼无奈的当儿，只好端了一簸箕面去谋生。谁料前脚刚刚出门，呼的一阵大风刮来，顿时手中空空无也。唉！不由得仰天长叹：灭我者，天也。岂料张嘴之时乃飞禽方便之即，不偏不依，正投其口。（谁说的？翻遍了历史全书也无从考证。为了找个支点，权且信其一回。）
　　
 
他老人家是先世了，霉运丁点不遗全留给了我！丫滴，我去！！：（~

　　
于苛像周身沾满了刺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毕业几经周折来到现在公司。
　　
顶头上司是一位严肃有余温热不足，靓丽冰冷的女士。难兄难弟们曾私下交流过上司的辛辣，也时不时地贪婪一眼秀色，以煲色胆。还别说，在公司大气不敢冒，走出公司，各顶个的胸脯都挺的要多高有多高。跟着这么一位漂亮精干的头儿，那叫一个字：爽。
　　
 
说到女人，心里总是涩涩的。
海誓山盟尚且没有降温，身边的余热还没有散尽，小屋里的她就像野花一样到另一座山头去跳舞了。理由，不是激情而是钱。走时她把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堆到于苛面前，说：我绝不把我的第一次送给我的老公。生活需要安定团结，但不一定要感情。我给了你，是因为我爱的第一个是你。
　
爱？
真TMD王八蛋！
 
于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早地摘撷了感情苦涩的青果，报应的最后,当然是由他一个人来咀嚼，这场生来就预约失败的爱情，径直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视线的尽头。
 
从此，于苛喜欢一个人去品咖啡的苦涩。

　 刚刚开春，雪不肯离去，沙尘暴也急不可耐地来报道了。
雪，一场接着一场，沙土飞来飞去。混沌的天空，扰的人们完全没有了春的心境。
　　
 
习惯了网络里的生活。幽灵般穿梭在黑夜似的虚幻，用全部的空闲来打发许多没有答案的思索。
　 于苛学会了发泄。
　　
在每一次浪荡里麻醉原本就不清醒的神经。你要我给，不欠不拖。但他有一个不成方圆的规则，清纯的女孩他绝对不去骚扰。
　　
可儿是于苛的第n个网友。
　　
喋喋不休的聊天室里，于苛默默地注视她好久了。
 
接连几天，她都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给人的感觉，象一个严冬卖火材的小女孩，手里攥着那无法卖掉的火材，躲藏在火塘墙外的旮旯，眼里溢满了凄凉和恐怖，让人怜悯，让人心疼。
　 于苛那根原本善良的神经颤动了，打破了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丫头，说话！”
“死水，有涟漪吗？”
“投一颗石子！”
“心死，再激烈的弹拨也不会成调。”
“心篙，我有！”
“帆断了桅杆，能航行？”
“有风雨、就有伞。如果不介意，很高兴在雨巷为一位丁香女子撑开一把伞。”

谁说过的，只要心诚，石头也能开出花来。

　　
　 于苛真的成了护花使者。每天，他准时登陆QQ。俨然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滴净水浇灌弱柳落花。

　　
他收肠刮肚绞尽脑汁周旋在她周围，回答她提出来的，每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都难以回答的高端问题。

 
于苛长相不是很英俊，但他有超群的气质。就凭自己的气质，于苛有足够的信心摆在女孩面前。他对自己，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把握稳操胜卷。当然这些要感谢老爸老妈，老爸老妈爱的真啊爱的深，使他先天不缺养分，后天本人发扬光大。他经常对自己说：于苛，你一定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于苛大可儿三岁。准确地说是大她二年二个月零二天。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喜欢可儿的清纯和文静。是那种接触了就让你疼的女孩。完全没有网络里疯疯癫癫，不男不女，叫你肉麻叫你刺激的狂颠。还感觉她的冰冷和孤独。
　　
 
男人的天职志在护花遮雨。
　 冥冥中感觉，化解坚冰责不他待。
　 还喜欢破译她的疑难，就象当年在考场上填写决定命运的考卷。

当然，还有一个不可以搪塞的理由： 冰清玉洁的女孩谁不想疼啊。


“喜欢咖啡吗？不带任何添加的咖啡？一个人，夜半无眠的时候，对着万家灯火，端起咖啡，喝上一口，细细的品，让那苦涩从你的口通过食管流到你的胃里，心里，然后再和你的苦胆汇合，把你的五脏六腑都染成胆汁似的黄色。”
 
……
“有比咖啡还苦的水吗？”
“不是自己端起来喝，是别人灌到你的嘴里，按着你喝！”
 
……
“命运是抽象的概念？”
“到了天堂，命运还有束缚？”
“命运如果是孽海。人是苦行僧。孽债何时还清？”
 
……
“知道什么最值得羡慕吗？”
“最羡慕的不是成功后的拥有，而是自绝于世的勇气。”
“面对美好，敢于把自己毁灭的人，是伟大的。”
“我不是勇者，所以我苟且偷生。”

　　
屏幕上跳动的字，像针，扎的他生疼。于苛心悸了。
　　一个女孩，该有多大的心去承装如此沉重？她到底有多深的疼痛在心？

　　命运对于苛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就算是孤寂里的相互慰藉吧，他们约定了见面时间。暗号是两朵淡紫色的百合。

　　雪一直在下。

　　尴尬的于苛下意思地往前推了桌上的咖啡：

“没加糖，是你喜欢的那种。”
 
时间，僵持着。
　　可儿，不，确切地说是若楠，站了起来。

“我送你？”

　 敬畏还是爱怜？
此时的于苛真的是老鼠掉进了五味缸里，懵。

 
走出咖啡厅，迎面刮来一阵风雪。于苛望了望身边的可儿，单薄伶仃的女孩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老总的威严，心底油然生出万般怜爱。
　　
于苛脱下大衣，披到她的背上，手随之抱紧那抖动的纤肩。

　 在于苛把大衣披到若楠肩上的刹那，若楠猛然转过身，甩开触摸肩头的手，眼睛恐怖地躲避着。突然，她摇晃了下，伸手扶了扶头，然后，逃命似地拦住一辆的，大衣滑落在雪地上……

 
第二天、第三天，可儿静静地呆在于苛的QQ里。
 
焦虑中，当于苛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老板椅上，坐着的，是一个威严的上司。

她终于来了。
　　
在相隔了一个星期后的晚上，QQ里，于苛终于看见闪亮的可儿。
　　
 
“原谅我。太多的杀戳让我承受不起女孩应有的温暖。”
……
“想知道，为什么？”
 
……
　 “会告诉你。给我时间。”
 
……
　 “我还能看见那个可儿吗？”
“当然。如果你找到了我......”

　　又是一个飘雪的夜晚。
　　于苛终于找到了她居住的楼下。

 
望着窗子透出的朦胧灯光：“我，找到了。”


“上来坐坐吧。”

　　
推开屋门，于苛收住了脚步。
　  
小屋装饰了一个少女的质朴而不是老总的辉煌灿烂。空气填满了忧郁，一色的淡紫，窗帘、床单，还有、难得她有了淡淡的一笑，虽然有一点紫色的感觉，可是，他毕竟看到了。
　　
 
心情就像当晚的月亮。于苛信步走到落地阳台，放眼望去，好美的夜。

“喜欢看月亮吗？”

“睡不着的时候经常数星星。”
　　
 
月光下，若楠秀美的脸上一双泉样的眼睛望着于苛，那里忽闪着一个女孩的清冷，柔弱，怜爱。于苛的脑海里又一次闪出那个卖火材的小女孩。他情不自尽地伸出手，想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暖她，疼她。他要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有孤独，有什么我都要和你一起分担。
　　
刹那，她逃命似地猛转过身，脸色苍白，眼睛里露出逃亡前的恐怖。
　　
死一样的沉静。
　　
时钟滴答滴答......
　　
 
惊诧间，若楠猛地扑了上来，双手牢牢地箍住了于苛的腰，竟然是那么突然，那么有力。眼泪，泉似地涌出来。然后，瘫软在他的怀里，失去知觉......

　 老天好象舍弃不掉冬天，要把剩下的雪统统拿到这一个初春来下。
　　
大雪接连飘了几天，漫天遍野到处飞舞着张开翅膀的白蝴蝶，白蝴蝶的翅膀上沾满了尘土。
　　
公司里不见了若楠。
听说是生病，住院了。
于苛多次去医院都被值班护士挡在门外，告知：病人谢绝见客。

　　 一个月后，公司里来了一位新上任的男士老总。
　　
没有人有她的消息，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于苛像一个来自亘古的垦荒者，人瘦了一大圈。
　　
 
又是一个星期。
　 快要下班的时候老总把于苛叫到办公室，交给他一个厚厚的航空邮件，邮件的左下角，一朵淡紫色的百合静静地开放。

“她给你的。”
“我姐。”
　　
来不及回家，灯光下，匆匆打开，他的手分明在抖。


“大丈夫百事不慌。”

　 于苛定定神对自己说。手还是不听话的抖动。
　　
淡紫色的信纸上，娟秀的钢笔字被一片水渍浸的有些模糊。于苛最怕知道它是泪渍。

苛：
　　原谅我病了。

　　我生气，我为什么会那么无用，当我对自己说：你终于可以爱了，可我却被自己的爱给击倒了。
　
　　
我天生就是生活在阴冷里的女孩。上帝告诉我，如果我有了爱就会死去，就像扑向火焰的飞蛾。所以我只能永远生活在被爱遗弃的角落里。

　　
我是坚冰。
　　一旦有了温暖就要融化。可我宁愿消融在你的怀中，化成烟雾。
　　多么想被你拥在怀里做一个好梦。可扎在心里的伤口让我一触到男人就恐骇，就溃烂流血。

　　
我以为我是活着的死人。
　　我的生命只有冰封的冬季没有春夏秋。

　　
遇到你是我的幸福。你为我判了死刑的爱带来生机。梦里我无数次地问：我还有爱吗？我还可以爱吗？人间还有真爱吗？

 
爱你。
　 又不得不放弃。
　　
 
命运说，我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所以决定我的爱也是短命，不能够给我的爱人一生就不要给他带来苦痛，我已经伤痕累累不要再把那痛染给他人。
　　
苛，真的很对不起。
　 没忘记答应你的事，静下心来，我讲个故事，你听。

　　
 
二十几年前，一个女孩来到人世就生活在溺爱里。爸爸拿她是头上的瓦罐。记事时第一次骑大马就是跨在老爸不是很魁梧的背上在地上爬来爬去。只是在幼小的心里多了妈妈的一丝冰冷，妈妈漂亮的脸蛋上总是冷冰冰的，幼小的女孩看不懂。

　　
十六岁。
那一年的一天，她突然在半夜里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是先天性二心室漏，必须马上手术。血库里却没有了血源。团团转的老爸深出胳膊。然而，他不是女儿救命的供血者。没有人可以回答A、O血型的父母为什么生下一个 AB 型的女儿。

　　出院后，医生叮嘱，说她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不可以让情绪大起大落。可她疯狂的奔跑却找不回往日的亲情。妈妈更冷漠了，几乎连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也看不到了。爸爸看她的眼睛总能让她想到黑夜饥饿的狼。为什么？她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去问。


　　
她的花季生日，是天下盼团圆的日子。
　 那年的八月十五没有月亮，有的是少见的雷雨。

　　
那天，她整整满十八岁了。十八岁，一个女孩憧憬的心在萌动。看着姥姥送来的蛋糕，她点燃了蜡烛。轻轻闭上眼睛。
　　为自己许个愿吧。她说。
　　蜡烛的周围飞来了许多蝶样的蛾，雪样白的翅膀。
　　一只、二只、三只，……
　　它们张开翅膀团团围住蜡烛光亮，舞了起来。一忽儿、它们向烛光扑去，只听见吱拉的一响，瞬间，被火光燃烧了翅膀，跌落下来。然而活着的还在向火光飞扑。
　　她困惑了。
　　门被撞开，爸爸踉跄着扑了进来。喷着酒气的眼睛仇视着她。她顫抖了。恐慌地站了起来。

　　
他一步步逼近。一把扯她到床前，反手压在身下。

“谁的女儿？说、你是谁的女儿？”
“我要报复、我就是要报复！”
“我要把她变成我的女人，我要你们两代人来偿还对我的欺骗！”
　　他撕扯着她的衣服，任凭她拼命呼喊、挣扎。
　　
……

　 
雷声震塌了屋顶，闪电穿透了天地。

像蜘蛛网上挣扎的蝴蝶，她的手无助地撕扯着自己头发，在她的痛刹那穿透身心的同时，她看到了门前妈妈冰冷的脸……

 
她崩溃了。
心死了。
从此变成冷漠的冰人。


　　在爸的日记里她找到了答案。
珠胎暗结的妈嫁给可以给她阶梯的爸，原由是爸有个靠山的老子，生下的却是不知道生命来由的她。登上阶梯后的妈，留给爸的是同床异梦。
　　
爸把对爱的所有热望全部投到女儿身上，医院的宣判彻底砸碎了他的梦，也点燃了他的仇恨，他把报复的锋刃刺进了不是女儿的女儿身心。

　　
病魔给她一个生命的限期而老爸给了她一个心灵的死刑。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

　　故事讲完了。

　　
原谅我小苛。
　　本不该把这个滴血的故事讲给你听。知道吗，我从没有想过会让它面对任何人。我想它应该是我最好的殉葬品。

　　讲述的时候，好象有人在活剥我的皮。
　　
……

　　
还要谢你，小苛。
你让我找回女孩丢失了的温馨和爱。尽管它太短暂。是上帝把你送到我身边，尽管留在心里的魔鬼驱之不去。
　　
太想和你在一起。做你温柔的妻。

　　
不要为我哭泣，苛。
好在上帝缔造我的同时除了给我一个悲惨世界，给我一个短暂生命。我的悲惨不会太久。有你，我会带着微笑走上黑地毯。
　　
 
苛、
　　为自己找一个好女孩。

　　
苛、
　　想着，明年，在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咖啡厅里，在我们的那个座位上，那个桌角，为我送上一束淡紫色的百合。
　　
泪吻！
　　

信的末尾没有签名，用的是网络里彼此都熟悉的，《牛虻》小说中，亚瑟留给琼玛遗书上的小诗。


无论我活着还是死去、
永远都是
一只快乐的白蝴蝶。

　　于苛抬起朦胧的泪眼，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昏黄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