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忘,参战路上妈妈的呼唤!

杨浙京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四十年。四十年前,歌唱家李双江的一曲《再见吧,妈妈!》感动过无数国人,作为当年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一名军人,每每听到这首歌曲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难忘的过去。</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1979年初,当兵四年的我正准备回家过春节,就在即将起程的那个凌晨,我突然被从梦中叫醒,要我立即赶到政治部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当时我的职务是炮兵第72师政治部电影队队长,主要职责是电影放映和部队的文化宣传工作,夜半凌晨参加政治部的紧急会议这是第一次,我猜想有大事要宣布。我急忙穿好衣服赶往政治部会议室,政治部所有干部已全部到齐,政治部赵树和主任操着我们听惯了的胶东口音表情严峻地传达了中央军委主席华国锋的命令,命令要求我师全体指战员即日起停止休假和外出,并在一星期内按照作战要求作好一切准备,待命调遣。</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我所在的部队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七十年代初期曾经被派往老挝援寮抗美,1972年才回到国内,是当时我军少有的有过实战经验的部队。</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听完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后,大家都很激动,为自己有机会报效祖国倍感光荣和自豪!第二天各单位各部门开始了各项准备工作,各伙食单位忙着宰杀自养的猪羊和鸡鸭,个人则忙着处理私人物品。那时的我是一个真正的无产者,银行无存款,家中无余粮!几本旧书当作废纸卖了,多出的一床军被还有去南疆用不着的棉衣棉裤,打个包寄回家。如果在战场上光荣了,这些物品就算是我给家人留下的最后一份纪念。那时我家里还没有安装电话,平时与家人的联系方式只有书信,遇有紧急情况时才去邮局发电报,部队接到参战命令后这些联系方式均被禁止。因为我先前在给妈妈的信中已经说好了回到家的大致时间,已经失去了老伴的妈妈,每天都在掐指算着我回家的日子。当她认为我应该回到家的时候仍不见我的人影,她开始担心起来,就在此时她收到了一包从部队寄回的旧衣物,妈妈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抱着这些“遗物”哭得死去活来。后来陆续见有其他军属也收到了类似的包裹,我家门口的铁道上每天都有满载重装武器的军列经过时,妈妈情绪才稍有平复,猜出她的儿子是要去战场打仗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我父亲生前是一名铁路职工,家与铁路为邻,铁路离我家房子也就十来米远,我们部队从福建经铁路输送广西中越边境必须从我家门前经过。</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经过一番准备后,我们部队接到了出发的命令:全师按序列分装31个专列,从福州杜坞火车站出发,经福建、江西、湖南,奔向广西前线。我所在的师机关被安排在下辖四个团的中间位置,我乘坐的那趟专列开动后,我就在想着列车路过我家门前时的情形,非常渴望能见到我的妈妈,哪怕只是匆匆一面。我很担心列车经过时是夜晚,那样就没有机会看到我的妈妈和家人了,一路上我的心情特别激动和紧张。</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第二天上午列车由福建驶入江西,距离家乡进贤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更加紧张起来。在鹰潭军供站吃过午饭后列车重新启动,我坐在车厢大门边最好的位置,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车外,村庄、田野和站牌一一闪过:东乡——衙前——下埠,前面就是我的家乡进贤火车站了,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这时,同车厢的其他战友也围了上来,离我家还有几百米远时我突然喊了声:“看!那就是我的家!”此时的我热血直涌头顶,整个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p><p class="ql-block"> 家近了,越来越近了,我看见我家的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一定是我妈妈!我看清楚了,那就是我亲爱的妈妈!她手里拿着个簸箕正在喂鸡。当列车靠近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尽量压住噪子喊了一声“妈”!也许是母子心灵感应,我这一声喊叫,妈妈似乎听得格外清楚真切,她立即丢下手中的簸箕朝着列车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儿子!”“儿子啊!”。泪眼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在心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列车没有在进贤火车站停靠,我和妈妈的距离越来越远,妈妈仍在奔跑仍在大喊,我向奔跑的妈妈挥手,直到看不到妈妈那瘦弱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列车在继续前进,我的眼泪还在流淌,心里还在不停地呼喊:再见了,妈妈!如果儿子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一定尽快来看望您亲爱的妈妈!</p><p class="ql-block"> 后来听家人说,那天我妈妈沿着列车远去的方向追了很远、很远,紧随妈妈身后的还有我的其他家人。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了人生中的生离死别!</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部队经过三天三夜的铁路输送到达广西扶绥县,在部队阶段总结和战前动员大会上,一位领导对我的这一行为进行了公开批评:“电影队长杨浙京同志违反保密规定,泄露了部队行动,性质严重,本应给予行政警告以上的处分,但考虑当时的特殊情况和该同志的一贯表现,经研究决定,给予杨浙京同志通报批评并责令其写出深刻检查!”</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我从军十一年,作为和平年代的军人,能够亲身参加一次卫国战争既光荣也很幸运。这一段只有极少数人才可能拥有的经历,让我终身难忘并受益终生!</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p> <h3>当年我们就是乘坐这种“大闷罐”去战场的</h3> <h3>因为的确凉化纤军装容易着火,战前每人发了一套纯棉军服,我身上穿的这套军服是1966年生产的,也就是说我十岁时就已经准备好了,这套衣服我一直留着。</h3> <h3>我注视的前方就是越军阵地</h3> <h3>战争结束时我和我的战友在友谊关前,零公里处</h3> <h3>中央慰问团王首道团长与我师团以上干部合影</h3> <h3>部队回撤途中,我师智全宝师长、王建理政委、政治部赵树和主任在桂林北车站</h3> <h3>我自己当时的模样看起来不止23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