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最暖的牵挂

随行

——写在儿子十八岁

　　

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

——龙应台

　　常感慨流光容易把人抛，常喟叹竹马远去时光老……不经意间，真的是，一眼千年。手中紧握的光阴竟如流水般悄然而逝。18年，春秋轮回，脚步匆匆，我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忙碌，习惯了由此衍生出来的，无论是幸福快乐，还是焦虑对抗……都是我生活的全部。

　　谁曾想到，这一年，一个措手不及，亲爱的你，在最好的18岁，远走高飞。从此，山遥路远，冷暖自知……

　　今天，2018年12月10日，农历十一月初四。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我在这一刻，回忆三个月前送你入伍时的情景，伤感渐渐漫上心头。轻轻合上手边的相册，我开始用尽全力，想你……

　　温暖从十八年前铺展开来——

萌宝——

　　2000年，农历庚辰龙年，人类迈进新千年，你出生在这一年，在我和爸爸眼里，你是千万“世纪宝宝”中最亲最美的那个。爷爷为你起名身杓，寄望你“身居北斗星杓下”。从此，我的世界，欢笑是你，泪水是你。

　　——

　　翻开幼年纪事，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小小的你让我们惊喜又惊讶——不黏人，不挑食，很少吵闹，好养的像头小猪。

动物园欢乐行——

两岁——六岁淘气包——

　　2003年，你两岁半，我送你上托班，不哭也不闹。犹记得第一天，面对嚎得撕心裂肺的小朋友，你异常淡定，给足了我们面子。三四岁，你就一个人睡，不要人陪，睡前必勒着裤带，抱着玩具枪，把自己打扮成出征的兵！……五六岁，你就会洗自己的小件，袜子、手绢、小背心……

五岁第一次北京行——

　　当然，幼儿园四年，你的调皮也初见端倪:睡午觉抠过小朋友的眼，偷偷毁坏过老师准备公开课的道具，把爱哭小姑娘的鞋子扔掉，雪白的墙上印满你的小手掌……

四年，你让妈妈过得战战兢兢，你让幼儿园所有老师头疼！但小小的你过得快乐又有趣。

小淘气幼儿园毕业——

六岁——十二岁熊孩子——

　　2007年，六岁半，亲爱的你上小学了。你的勇敢超乎我的想象，六年小学，你很少要求接送，没有搬家时，路不远，觉得理所当然，后来四年级搬家，学校离得远了，你早已习惯了自己回家！小孩子写作文总喜欢写第一次学骑自行车，可是我的记忆中见到你骑车的样子，已经是后座上载着你的好朋友。五年级，你便能载着妈妈满街逛。……儿时的你呀，好动，疯玩，不说谎，对朋友很大方，很少生病，壮得像头小牛犊。

十一岁，北京——

畅游北戴河——

十二岁灿烂的笑——

　　……

渐渐长大的你每天精力旺盛，大祸不断，小祸经常，磕破划伤都是小菜。小学六年，你的淘气小叛逆同样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守规矩，不贪学习，不听老师管束……爬窗，爬墙，爬旗杆，今天弄坏女生的发夹，明天敲烂教室的窗玻璃，后天赔钱赔礼陪着写检讨……

　　六年小学时光，你让妈妈过得惊心动魄，你让老师跌破了眼镜，而你，把自己的童年过成了童话。

2012年，终于终于等来了你的十二岁，我为你隆重庆生，我带你看山观海见世面，我攒了十几年的教书劲儿终于要使在你的身上，你也终于落在了我的班里，“掌控”在我的手里。我既是妈妈又是你的班主任。往后三年，无论如何，我定要使出洪荒之力让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也曾有过光芒——

太行山大峡谷徒步、野营——

最爱——

无师自通——

最投入——

武当山登顶～

水库～

在一起——

　　这三年，我为你报加强班，作业班，一对一……我的规划无懈可击，我的辅导倾尽全力……

然而，三年过去了，妈妈陪得辛酸又狼狈；你学得艰难又疲惫。这三年，你的痞赖依旧，我的焦虑渐增，这三年，我总结的教育关键词不是引以为傲的经验，而是灰头土脸的挫败！当时要强而又好面子的妈妈不愿承认错了。其实就在我不停的唠叨，叮嘱，修正，责令中，早已忽略了你眼里的无助与不满，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你想要什么，更不去关注，你也曾有过的光芒。我可以劝慰学习处于劣势孩子的家长，别忽略了除学习以外的优势，却全然否定了你欲说还休的愿望与喜好！这三年，身高窜过妈妈半个头的你，挨过妈妈无数次的抱怨与责打。

　　

　　……

可是这三年，现在想来，除了学习，你曾带给周围的人那么多的快乐与担当。家里每个人的生日，你会贴心的的买好小礼物，每次出行，你把妈妈照顾成小孩子。那次下暴雨，爸爸不在，你把咱家旧院所有隐患排除后，安顿好奶奶，又担心新家进了水，一口气把妈妈从旧院背到了新楼……
　 你淘气却善良，你执拗却也正直。
三年初中，你过得简单而干净，我过得纠结而不理性。

毕业季——

2016年暑假西北行——

充满变数的十六岁——

　　2016年，你十六岁，你凭着美术特长考进了私立高中，我带着不甘与不满还想要纠正，我竭尽全力要把你放进重点班。开学不久，我给你规定各种不允许……于是，你的叛逆全面爆发，无声的抗争之后，你逃课，上网，打架……我无计可施，全面颓败，听之任之……　这两年，无论是全家总动员对你“弹劾”，还是送去太原艺术班背水一战，都没能让你心有归属，心有所期。茫然与暴躁却如影随形……

这，也许是给自己的画像——

母亲节，还记得礼物——🎁

　　仅仅两年的高中生涯，我似乎度过了漫长的一生。刚刚过去的两年，是我最不愿回忆的日子，也是彻底让你做出决定的日子……

十八岁的决定——

　　一路走到了今天，2018年12月10日，你的十八岁生日，生命中最好的年华。“君子始冠，必祝成礼，加冠以厉其心”。可是，你已经不给爸爸妈妈为你加冠的机会。我终于知道，18岁真的是道槛，你的自我意识一旦觉醒，再也不给我们与你较量的机会。十八岁，你终于将自己变成了你想要的样子！我也知道，这个决定你一定不是一时兴起，想到这些年来妈妈对你的苛刻，对你的不理解，对你的各种不允许，我真的是无比懊悔！原来，你有一份同龄人不一定能吃了的苦，一份同龄人不一定能担起的责任！

　　七月会考结束，你全力以赴，开启锻炼模式，八月体检，你顺利通过，九月集训，你快速适应，八号通知，你正式入伍。

　　一切，尘埃落定。

　　只有两天的收拾整理时间，你匆匆回了趟老家，在已故爷爷的坟前，不知你留了怎样的誓言。跟了一个月的沙画师傅，你以礼叩恩！高二带你半个月的鹏飞叔叔，你谢意深深……

太多在你世界里走过路过的亲友师长，来不及道别，顾不得致意，你终于要走了……

……

那天，真是应景，下了点雨。路旁柳条枝叶舒展，车站送别的亲人一堆一簇，拍照，话别，进候车室，你在队伍里身姿挺拔，表情坚定。我挤到栏杆处巴巴地望。那一刻，看着你悄悄回头，却又瞬间消失的背影，我终于泪奔——

……

我终于明白——“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原来，再漫长的一生，我也只能陪你走短短的一程……

　　从此，千里万里，再见——成了计日以期！最重要的是，我看不到你的生活，你怎么样，再也无从给你建议。然而，妈妈还是心有不甘，心有所牵，今天，在你十八岁成人之时，容我再啰嗦唠叨:

　　知子莫如母，在你经历了初到部队的新鲜与欣喜之后，困难与挑战会接踵而至，心存依赖与回避都不是你的性格，相信你会快速调整。每周的短暂通话，你大多报喜很少报忧，但新兵训练，摸爬滚打，紧张辛苦，妈妈感同身受，你不愿多说也不让我多问，证明你还扛得住。部队是最锻炼人、培养人的地方，妈妈希望你遵从初心，遵守指令，学好技能和本领，不负你的选择。

　　你要相信，未来两年的部队生活，经历洗礼与磨炼，你的坚持与坚强会助力你各方面都有进步。戎马倥偬的岁月中，你会锻炼出机智和灵敏；艰苦卓绝的环境中，你会懂得勤俭和质朴。在龙争虎斗的训练中，你必然直面困难勇敢无畏；在令行禁止的纪律中，你必然遇事沉着做事严谨。

　　你会理解，军人背后的艰辛与荣耀。忠诚、责任和使命就是你未来优秀于他人的底气，铮铮铁骨，血气阳刚就是你最终的模样。

三个月，朋友圈终于见到你的样子……

…………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牵挂，是幸福的疼痛！自从三个月前送你离开，我的思念从未间断。今天，在这个明媚的日子，我又止不住写下满纸琐碎的唠叨，只因为十八岁的你，已经长大，而我，也不再年轻，在你从男孩蜕变成男人的路上，妈妈的脚步再也追不上你奔跑的速度。但是，妈妈爱你逾生命，当你十八岁的背影渐渐走出我的视线，我唯有把殷殷的祝福与切切的希望寄给你，我愿你面对未来，眼里有光，心里有海，从此，笃定前行！

——2018、12、10

陪伴，成长——我们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