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青小组的几个小故事

草原

<h3>我们知青小组一共有六个人,曲丽荣,陆建敏,王存芝,王刚建,贾桂钊,我——丁战勇,三男三女六个人。1974年春季于河南省郑州市郑大附中毕业后,响应党中央.毛主席的号召,下放到了南阳市方城县四里店公社余庄大队的罗庄村。</h3><h3>下乡四年当中,发生很多事情 ,这里每人只讲一个小故事。</h3><h3>1.发大水了</h3><h3>曲丽荣是我们知青小组的带头人,高度近视,一幅黑色宽边近视眼镜总是挂在鼻梁上。一条眼镜腿断了都不舍的丢,胶带缠缠继续用,显得很斯文。中学毕业前夕,她在学校大门口贴出来了一张大字报,带头要求到最艰苦.条件最差的山区——南阳方城四里店公社的罗庄村插队下乡。因为在这里,我校一位老三届知青徐树国在一次大寨田的建设中,为排除哑炮,不幸牺牲。</h3><h3>在她的倡导下我们一行19人下到了这里,我们三男三女,来了罗庄。</h3> <h3>75年夏季,河南省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一场大水灾,数十万人不幸遇难。我们所处山区 ,河多水急。我村三面是河一面靠山。庄家树木损失较大,倒无人员受损。</h3><h3>瓢泼大雨停后的一天,太阳高悬,社员们还在地里抢险救灾,妇女们已回家做饭。突然有人声嘶力竭地在大声呼喊:“湾潭决堤了!湾潭决堤了!”这是上游的一座水库,悬在头顶上的一大池子水!喊叫声中夹杂老人的呻吟和小孩子们的嚎哭,在小小的山村上空响成一片。</h3><h3>我组当时仅有两人在家。丽荣刚回家做饭,我(丁战勇)听到呼声急忙同大家一道往家疾赶,映入眼帘满满的都是年轻人背着老人,妇女们怀抱手牵小孩儿,慌不择路地向山坡上踉跄奔跑,一边跑一边还在高声念叨着:快跑!快跑!大水下来了!大水下来了!……</h3><h3>在小巷的入口处迎面撞见丽荣。她满脸汗水,正在不多的刘海上一滴滴地向下流淌;两手各提一个帆布箱子,身上还披着两三床被子。太重了,箱底和被子下部不时与地面相触,泥点斑斓。大口喘气,脸涨得通红,已累的说不出话来了……</h3><h3>我急忙接过两个箱子一同跑向后山。事发突然,眨眼已到半山坡,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呆地楞在了那里。血向头涌,两眼湿润……已有四个箱子耸立在泥地上,上面搭满了我们的被子——这是我们六个知青的全部家当。她,一位弱小的女生,用她娇小的身躯搬出了我们所有的家业!这就是一个知青家庭的真实的片段写照!</h3><h3>事后发现水库并没有决堤,而是溢洪道出水。出水口距大堤太近引人误会而起。溢洪道自水库建成后,这是第一次溢水。虚惊一场。</h3> <h3>右起:曲丽荣,陆建敏,王存芝在罗庄苹果园</h3> <h3>2.吃桃子</h3><h3>我们知青组的组长陆建敏 ,略为高挑的个子,走路沉稳 ,做事心中有数。在学校就是班干部,干事创业有一股子韧劲 。下乡后也是卯足了劲,不怕吃苦耐劳,干劲十足。怎奈身体不争气,常常在干活和睡眠中上不来气。向英雄学习,轻伤不下火线,吃点药,喘口气继续下地。</h3><h3>身体不是铁打钢铸的,心包积液严重,在公社卫生院用针管抽出几管水后,医生说,"要想干好革命,先回家医治好病再说。“她满腹惆怅心有不甘地返郑治病了。</h3><h3>未曾想象,时日不多她竟然又返回来了。我们知青是靠挣工分吃饭 ,回来了就要下地干活。不能光在家歇着,建敏不是那样子的人。队里研究一下派她和其他几位女知青到后山管理果园。也是我们知青下乡后,用我们的知青安家费从西华国营农场买回的桃树苗,苹果苗,辛辛苦苦种成的。枝头已经开始挂上了硕果。姑娘们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h3><h3>一天天看着果实快要成熟了,就是没有人去吃,个别男知青偷偷摸摸上去想尝个新鲜,硬是一头撞到南墙上,可怜巴巴也不行。就是想果实成熟后分给社员们,几个女知青就是这么认真。</h3><h3>生产队炕烟叶,我队和公社两部拖拉机翻山越岭拉来两车煤,半夜回来,三位女生闻声起身,二话不说就就烙馍做饭。我们几位师傅疲惫不堪,喝酒吃饭心存感激。条件差,没有下酒菜。有人提议村里果园的桃子有熟的了,想拽几个尝尝,品品味。队长就让村里一个司机摘了一盆回来,吃的是不亦乐乎。</h3><h3>这边吃的高兴,那边建敏心如刀割,含辛茹苦即将收获的果实,看管果园的人都不舍得吃,就这样无原则地被几个人糟蹋,有气难咽,夜不能寐!</h3><h3>天一亮,吃桃一事传遍全村,社员们议论纷纷,指责之声不绝于耳,队长更是抱头掩面低头不语。后来硬是开了一场群众大会,队长我们几个当众做了检讨才算完事。</h3> <h3>三位女知青在大队部徐树国展览馆前</h3> <h3>3.拾材禾</h3><h3>我们下乡在一起吃饭有七个人。除了六位知青外还有一位五保户老人——年叔。大家就是一个临时家庭,一起挣工分,一起下地干活,一起分粮食 ,一个锅做饭吃。大家在一起非常和睦。</h3><h3>山区做饭没有煤,全靠山坡上放榨蚕种的栎树梢 。每年秋天落叶前,在山上砍下捆成捆,再一挑一挑地挑回家。这就是各家全年烧锅的燃料。</h3><h3>这一年天干物燥,我们一年的柴火半年就烧光了,为了生计,只好上山去拾柴火了。当时组里只剩下年叔,王存芝和我三个人 ,怎么办?三个人一起去!</h3><h3>王存芝,赤脚医生,下乡前进修了几个月的医学 ,晚下来一些日子。来到后除了干农活外,就是走街串巷给社员群众看病。一双明亮的眸子炯炯有神,一对齐肩的黑辫子随着走路左右摇摆。个子不高,吃苦耐劳。</h3><h3>我们三人一大早出村,一路向西四.五里地,穿山沟,爬高岭在一处叫做老鸹窝地方安营扎寨。拾柴火,就是在荒山野岭上用手拔半人多高的各种野草!一上午拔三捆。一捆八.九十斤重的存芝先背回去,到家给我们做饭。到吃午饭时,我担一挑回去吃饭,饭后带些干粮再上山,年叔吃饭我继续拾柴火。拾够四捆后,我们俩个各担一挑回家。回家后还得把拾来的材火摊开晒干,干后再捆起来垛好。</h3><h3>山高路远,酷日难耐。几天下来我们三个人都是满手血泡肩背红肿,周身酸痛得散了架一样。可怜王存芝个小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h3> <h3><br></h3><h3>4.占领阶级斗争阵地</h3><h3>我们下乡的地方属山区丘陵地貌,村庄分散且不大,群众生活条件恶劣。磨个面弹个花就得翻山越岭跑几里地,非常不方便。</h3><h3>老三届知青下来后几经努力和村里一起解决了这个难题。在村南头建立一个机器房,配有12匹柴油机,磨面机,扎花机,一风吹等机器。一是解决社员磨面弹花问题;二是给生产队增加些收入。</h3><h3>机器房原有三人,其中有一个地主分子。机器房管理混乱,出面率低,等待时间长,村内外群众意见极大。大家一商量说干就干,一天晚上开了一个地.富分子的批斗会,并宣布让刚建去负责机器房,地主分子下大田干活。</h3><h3>王刚建中等偏低身材,大眼双眼皮,眉毛浓黑,脸面俊朗,身板结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小鲜肉。他到机器房后,就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天一亮就开机器(当时除公社所在地以外,都不通电),天黑再关门;提高出面率.出花率;减少群众等待时间。老弱病残者,刚建把面等磨好后,亲自送到家。一时间好评如云,知青威信在群众心中大增。</h3><h3>一年冬天,天寒地冻,机器不好发动。刚建为了不让群众着急,及早来到机器房。左摆右弄,使尽浑身解数机器还是发动不着。一急之下,左手扶风门,右手握摇把好一阵猛摇……轰隆隆,机器发动了,摇把脱手了,门牙打掉一块,鲜血淋漓顺着嘴角直流。乡亲们心疼的不得了,刚建擦擦嘴“没事”!继续干活。</h3><h3><br></h3><h3>丁战勇,王刚建</h3> <h3>5.出去当干部</h3><h3>我们知青在下乡不长的时间内,就受到广大乡亲们的好评。大队党支部研究决定,先选派一些知青到干部队伍薄弱的生产队增加力量,带领群众更好地执行党在农村的各项方针路线政策。贾桂钊就是我们知青队伍中的第一个。</h3><h3>桂钊,不怎么高的个子,细弯的眼睛炯炯有神;脸庞总是笑容浮现,若有所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思考问题缜密,话语缓慢。他的年龄在我们六个当中最小,我们都亲切地称呼他“小大人”。</h3><h3>小大人被派到与罗庄相邻的玉皇庙村当会计。这是一项重要领导工作岗位,与社员群众的生活生计息息相关。管钱.管粮食.记工分.分红.开证明……事情繁多,责任重大。另外还兼顾照料生产队新到的一批 、郑大附中75届、五人组成的玉皇庙知青小组。</h3><h3>工作的变更与艰苦繁杂环境让桂钊的意志品质更加坚强,走村串户让他与乡亲们的联系更加亲密,也使得他的思想意识更加成熟起来。</h3><h3>半夜回来入睡,天未亮人已不见踪迹;田间地头社员家.知青组之间来回奔波。只知道在哪里睡觉,不知道下顿在哪里吃饭。时间和现实练厚了脸皮,不分好坏与否,点到了,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吃。时间长了,两个知青组都习惯了。</h3><h3>有回我们午饭刚刚吃完,刷锅水都处理完了,桂钊匆匆忙忙从外边赶了回来,端着碗就到厨房盛饭。锅盖掀开,一脸的尴尬。空空如也,我们在场的几位也十分不好意思。连年叔都说“桂钊啊,再回来吃饭提前打个招呼,这是家啊!”。以后姑娘们做饭总是要多做些,是给小大人留的。</h3> <h3>桂钊参加工作后,返乡与当年搭档的队长见面,激动的紧紧相拥。</h3> <h3>6.打死一只鸡</h3><h3>大家都在进步,我也毫不落后。咱瘦高个子(相比),仁厚心慈,毅力坚韧,踏实肯干,是乡亲们公认的实干家。生产队养柞蚕抽丝是队里一年当中最大的福利收入,每年队里都要挑选最有经验,最认真负责的人员组建队伍,上山放蚕。我就是选中的一员。</h3><h3>放蚕分孵化,诱引,放坡,移坡,结茧,收获。后期的储放,煮茧,抽丝,打丝,卖丝是后话。我是放蚕的,跟着村里最有经验的大哥.二哥上山了。</h3><h3>一切都很顺利,榨蚕生长良好,我们的辛苦操劳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一次移坡后,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放蚕的坡上距深山里一户人家较近(二.三百米远),不知怎么着老百姓养的鸡就跑到了坡上,大餐是一顿接一顿 ,吃的是公鸡打鸣亮,母鸡下蛋勤。每天吃掉成千上万条蚕,那得少收入多少钱啊!给我那个心疼的不行。</h3><h3>乡亲们碍于面子不好出头,我上!直接就来很的!</h3><h3>建敏的弟弟小刚来玩,天天跟着我身后跑,见到此情也是气愤不过。二哥是个猎枪好手,总是随身背一根老奔炮(土枪) 。我瞅准时机,拽过土枪,抄近路绕到山坡下,先挡住一群鸡的退路。鸡群慌了,母鸡已不吃食低头择路,领头的大公鸡还故作镇静,昂头乱瞅丝毫不慌。擒贼先擒王就是它了。慢慢匍匐前行,端枪,瞄准……小刚后边急得一阵乱叫“快开枪,快开枪!别让鸡跑了,别让鸡跑了!”。养鸡的看见了,边跑边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大哥二哥也跟着叫:战勇,能不打别打!顾不了那么多了。</h3><h3>我屏住呼吸,三点一线,枪托紧顶右肩,左手托稳枪身,右手食指抠动扳机……。抢帽处冒出一股硝烟,蹦出来的火星燎黄了我脑门前几缕头发,我端枪的双手纹丝不动。感觉时间很长,土枪响了。大公鸡扑棱着翅膀,原地直打圈,就是不倒。条件反射,我不知怎么把鸡抓了起来,扭断鸡脖,提着鸡腿走向蚕庵(山上放蚕搭的棚子)。</h3><h3>小刚那个高兴,中午有肉吃了;大哥二哥没了神,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养鸡的自知理亏,四处奔波求情,想把死鸡要回,减少点损失。小刚更是一路唠叨:哥,千万别心软,鸡子决不能给他!</h3><h3>后来鸡子是没有吃成,还给人家了。土枪有毛病,枪管后头有条裂缝,击发后密合不严向外冒火。辛亏枪膛是黑火药, 燎的是头发。</h3><h3>这是我们生产队养的最好的一季榨蚕,获得了大丰收!</h3><h3>几个下乡时的小故事,我一直记忆犹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