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同学姓杨,名立新。早前没太认真的听他说起,叫过令龙这个名字的。改为立新是文革时期还是此前,就没细问了。此后很长时间他也偶尔会用用“令龙”这个名字,主要在书信往来的时候。</h1> <h1>上面照片是共大时候的杨同学。</h1><h1>与立新同学的情谊交集是1968年开始的。</h1><h1>由不同的小学毕业进入了赣州三中,待迁读到共大龙南县足洞分校并安排在了那间大宿舍的时候,发现生面孔不少,然后免不了套套热乎烙烙交情呀什么的,都管他叫“老杨”呢(其实那年才十四岁),一瞅,白白净净一学友的呀!实话说,做学生时我的皮肤算白的了,是那种身为男生有点烦的白,这老兄居然比我还要白上几分,倒是让人心生爱怜的白,有点像薄胎瓷盘,晶莹剔透的,似乎都可以看得见皮肤下面的一条一条的小血管。</h1><h1><br></h1> <h1>很快,我们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h1><h1>属于老气横秋的那种类型吧,这是对他最初的印象。不过随了春来秋往,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后,发现杨同学样貌与性情截然不同,看似文文弱弱,其实性情中人,平常话语不是太多,真遇上事了还就一个火急火燎的脾气。</h1><h1>杨同学是那种举手投足都会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教养,一种循规蹈矩的听话学生,平常走路都如同戏台上老生样的迈着小方步,接人待物不卑不亢,嗓子天生中音,且无论何种场合都不大声喧哗。打一个不是太恰当的比方,如果是女孩,他肯定是属于笑不露齿的那种类型。</h1><h1>有一次寝室里杨半躺在床铺上似在看一本小说,没声没响的忽然就见他羞红了面庞,将书拿过来一翻看,原来章节中有男欢女爱的描述。</h1><h1>有合适气氛的时候,他其实也参与笑闹的。记得也还是在共大的时候,忘记是看了一场什么电影后,同学间都学起了电影桥段中的几句台词:“一拜天地;二拜祖宗;三夫妻对拜……”。那天正好课间休息,杨同学一本正经的也来起了这几句台词,“一拜天地;二……”,二字刚起了一个头,有同学赶忙站在了他要作揖状的跟前——“拜祖宗”,一阵哄堂大笑。瞧瞧,有始有终不带转弯的,哪怕是个玩笑。</h1><h1>杨同学还有一个特点:凡事必定较真,较真时会口吃的厉害。</h1><h1>那种最开始对杨同学的感觉,除了面相文质彬彬老成厚道,更主要还是因为他写的那一手字,一笔一划,工整(或者说是规矩)的很,根本就不像是一位十来岁少年应该写出来的字体,杨能将钢笔字写出毛笔字的范。怎么说呢,早年间,赣州的街面上常常在一些不是很显眼的地方,能看见一木桌后面坐着一位白净先生,桌面上会摆上一小木牌:代写书信。是的,那些个白净先生写的字与杨同学的字极像,还经常看见他手捧一本厚厚的文言文的书籍一读就小半天,杨同学还经常写旧体诗词的。</h1><h1>下面信笺图片里的文字是杨同学插队落户时写的一首七绝小诗:</h1><h1>“得逍遥更也逍遥,五湖明月一担挑;神仙不管凡间事,咏花酌酒醉云涛”。</h1> <h1>图片上的信封是杨同学下放做知青时寄出的——那字体,你说?</h1><h1>共大毕业后,我们就各奔前程了。</h1><h1>杨同学算得上命运多舛了,学校出来后先是插队落户,好不容易等到了招工,却去到了龙南师范学校干一份自己很不情愿的工作。几年后费了很大的劲调回赣州,依然没能从事自己心仪的工作——这么说吧,在龙南,在赣州的工作都只能说是为了糊口为了回城,而我在心底里一直认为立新同学的一生是应该与斯文为伍的。</h1><h1>我是在九十年代后期回到赣州的,就是说,与杨同学离别二十多年后,在故乡终于又可以彼此想见就见得着了。虽然各自都已成家立业,那种床头靠床头在硕大的寝室里朝夕相处的日子早就成为了记忆。不过,期间我们是不曾断过联系的,不管是下放时还是工作后,隔三差五的就写上一封信,一则送上问候,再则鸿雁往来,也算是那年那月的一种盼头,个中乐趣,没有在书信上花过心思的人是体味不到的。也羡慕现在的年青人,有QQ有微信还可以视频,哪怕相隔千山万水,上一秒想着谁了,下一秒谁就可以收到温馨的问候。</h1><h1>之所以说杨同学一生坎坷,肯定不止是工作不尽如人意这一件事——在调回赣州后没有多少年,不到四十岁的他,居然在一场病后留下了终生残疾,以至于后半生都与行走不便为伴了。</h1><h1><br></h1><p class="ql-block"><br></p> <h1>上面照片是杨同学从下放的龙南县里仁公社招工回城后的留影。</h1> <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叹息归叹息,日子还得过,虽不能原先样的你来我往说走就走说聚就聚,喝点小酒烹点小菜,但每年的春节我是一定会去到家里给老同学拜拜年的。</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前两年,好几位同学就盘算好了在2018年的时候要组织一次比较热闹的同学聚会,因为这一年,意味着我们这批原赣州三中的学生由赣州迁读到龙南足洞共大整整五十周年了。心里面也早就想好了,再怎么行走不便,也要设法让杨同学参加聚会,聊聊天,说说话,叙叙离别,忆忆曾经。</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今年二月,是春节过了没几天的一个日子,照例约上了一位同学一起去了杨同学家,拜年唠嗑喝茶,在恭喜老同学乔迁新居之后,说起了同学聚会的事,杨听了后也很高兴,但也不忘再次提醒我说,先不急着进同学微信群——对了,他在去年让儿子帮着开通了微信,操作还不是很熟练,此前我提议过让他进到同学群里去的——非常理解立新同学的心思,那种只能意会的理解。</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应了他,暂时不进同学群没有关系的,到了聚会那天,安排好接送车辆和人员就行了。</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临告别时,杨送给我一本新年挂历,又给一同去的我俩每人一个手机小撑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然而,写下沉甸甸的“然而”这两个字的时候,好几个月过去了我这心里面还颤颤的很是难受。2018年5月20日一大清晨,接到杨公子的电话,说是他父亲——同学老杨——走了!</span></p><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走了,就是没了!这个世界上,那位叫杨立新的同学再也,再也……</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2018年5月22日,写了几行文字以寄托内心的沉痛,今天算是借了《美篇•同学情》这个平台,再一次寄上无尽的怀念:</h1><h1>惊悉噩耗,扼腕叹息,啜泣涕泗,不胜唏嘘!2018年5月20日清晨,杨立新同学走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一声道别,如此决绝,如此让人痛彻心扉寸断肝肠。也罢也罢,天堂不再会有病痛,一路走好,杨兄!</h1><h1>数月前还一起围几品茗,谈笑风生,却忽然驾鹤西去,天人两隔,惟泪数行,暗自神伤。兄台的音容笑貌,从此成为了隐隐作痛在心底里的记忆。</h1><h1>回首龙南足洞共大时候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似水年华,无拘无束;磋砣岁月,相濡以沫。那时候没有人能预知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但我们依然不悋啬自己的青春华彩。在茶山,在农田,在松山角,在老虎嘴,或许身单影薄,也没能影响凛冽寒风中的苦中作乐嘻戏山间。当然立新同学,那间寝室加教室的大土砖屋子里,你留给同学们的则多是孜孜以求徜徉在书山上的身影。即便下放到了那个称作“下坝生产队”的大山深处,依然会隔三差五用书信写诗填词,或七言律,或五言绝,似调侃,是舒情,似嗔怒,是言志。</h1><h1>同窗三年多,挥手道离别。永远忘不了那个北风呼啸的毕业季,终要天各一方的那一天,过八里庙,过大稳桥,那个夜晚,那个早晨,我们相拥而泣,千言万语道不尽的祝福,在涕泪交零里带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哽咽出一声:珍重!</h1><h1>你的一生是顽强的,立新同学,斗天斗地斗命运,几近而立之年的时候终于春风拂面直面坦途。然而此后,你却又与疾病缠斗了二十多年。无法想像是一段怎样漫长的抗争与煎熬,此处必须点赞的,因为你,从来也未曾屈服。</h1><h1>“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一个风轻云淡的初夏时节,杨同学你似乎顿悟,决择了弃妻儿弃亲朋弃同学而去,让人哀伤的胸腔里满是悲愤情何以堪!呜呼杨兄,你一直是斗士的呵——苍天不公!</h1><h1>轻抚着起伏的心潮,久久地凝视着存放在手机相册中杨兄学生时代的那张照片:或许,你只是累了;或许,你只是倦了。</h1><h1>你的离逝,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同学、好朋友、好兄弟,痛苦呜咽心头,抬望天穹,何以言表,我的呼唤都在这字里行间。轻轻地,轻轻地只想以老同学的名义,将这份无尽的哀思与深沉的怀念奉献于你!</h1><h1>立新同学,一路走好!</h1><h1>立新同学,安息吧!</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