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南瓜花

土土

“大雪”时节，雪花依旧像个含羞的闺女，深藏不露。北风倒是骤然强劲，呼啸声钻进窗户缝，不绝于耳。透过玻璃窗看到摇动的树枝和发抖的树叶，我忽然想起那朵南瓜花，决意去看看。
那是一丛生长在城市里的野生南瓜苗和一朵盛开的南瓜花，还有大小不一的小花苞......

　　晚饭后去江边散步，吹吹风，看看夜景，尤其是江对岸霓虹灯闪出的景致，实属非常享乐的一件事情。一个冬日的黄昏，我照例沿着通和路朝江边走去。建筑物和行道树在路灯投射下，拗着各种造型，我展开着想象。偶一抬头，发现紧贴马路的一处建筑工地围墙上，一朵金黄色的南瓜花开得夺目。在这样的季节里，大多的花儿草儿都经不住寒风的摧残，但它依然奔放着。簇拥她的是一丛略显憔悴的南瓜枝叶，它们的根系在墙的另一面，攀援而上，长足了往下垂。好奇心驱使下，我溜进工地，顺着墙根看到，固然是一株野生南瓜苗，连看门大爷也说不上来，它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它脚下的土地凹凸得不成样子，瓦砾和砖块层层叠叠地，堆成了它的护腰。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它匍匐在围墙的两头。它的大大小小的叶子，每一张都失去了完整的形状，卷缩着，边沿上布满三三两两的缺口。它灰白色的茎干枯木似的，上面的芒刺尖利且茂密。拨开叶子，我见到几个大小不一的花苞，艰难地等待开放，但它们实在瘦弱的不成样子……

这确实是一颗坚强不屈的南瓜苗。

　　然而，就是这样一株非同寻常的南瓜苗，在大雪来临之前消失了。我在围墙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次，甚至希望自己跑错了路。然而，它的确不见了，一股小小的遗憾占据了我的全身，如同丢失了好朋友一样。心里免不了各种猜测，但愿它是被大风刮走的。

　　南瓜是一种十分普通的农作物，就连城里人都能不假思索的叫出它的名字。每年的四五月份，农村的角角落落，随处都能见到它从地里躬着背顶出的小芽芽。渐渐的，小手掌似的子叶被蓬勃的枝叶所替代。紧接着，陆陆续续的南瓜花在枝枝芽芽间绽放。虽然南瓜不难伺候，但农人们仍然会想出各种办法，让他们生长得千姿百态，或妖娆，或草莽，或矜持，或威武。它们有的攀援在精细考究的架子上，风流强劲；有的在乱石堆上手舞足蹈；有的干脆爬上屋顶，登高望远。

在小蜜蜂的传媒下，南瓜花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到了秋季，浑圆结实的老南瓜躺满了田边地角，预示着新一轮生命的将从来年起始。人们对它的喜爱也到达极致，并谋划着另一拨新生命的栽入。

比起生长在农村的那些条件优厚的南瓜，城市废墟里长出的南瓜藤，不是一般的艰难，甚至于窘迫。但它在逆境中的不屈不饶，它的极尽全能的生命力，却叫人有一种敬佩的之情，这恰恰是值得人们学习和赞赏的精神。
撑着伞，我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间，头顶想起哔哔啵啵的声音，几粒雪子蹦达到地上。可我的心里还是惦记着那朵围墙上的南瓜花，幻想着能再次遇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