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 文/小罗子</h3><h3><br></h3><h3> 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我正在被这个城市里的另一派风光同化,有酸、有苦、有涩、有疼,常常问着别人的话,听着……听着……便流着自个的泪。</h3><h3><br></h3><h3> 人到中年,心也就慢慢沉稳,忆苦思甜的滋味,可以嚼出生活的本真。 我是个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七零后,记挂贫穷就象是康复病人回想病痛般的深刻。从地瓜粥、茅草房、冬衣薄、夏虫咬的年代走来,一路感受,一路回味。</h3><h3><br></h3><h3> 一边听着穷人悲切的心情,一边记录着社会底层的呻吟,这就是区扶贫办交给我的一块重要工作——接访。</h3><h3><br></h3><h3>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个二十不到的女孩,满脸羞涩,额前的流海半遮着双眸,从发间跑出来的目光一半是求助,一半是惊悚。我接过她手中的上访资料,从字迹和文字间可以感受到浓浓的学生味。<br></h3><h3><br></h3><h3> “叔叔,我一家子都是诚实本分的人,你帮我想想办法吧!”女生开始呢喃细语,用央求的语气在求我。</h3><h3><br></h3><h3> “孩子,你先坐,慢慢说”,我一边安慰着一边给了她一个位子。</h3><h3><br></h3><h3> “我家是排山镇牌门村的,我叫林梦,是个念高中的学生,家里很穷,想申请政策帮扶”。女孩一口气把家底和愿望都亮了出来。</h3><h3><br></h3><h3> “你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呢?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接着问。</h3><h3><br></h3><h3> “我爸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每天起早贪黑打点零工,我妈体弱多病右手残疾,肩膀上又长有怪瘤,每年医药费就超过了家里的总收入,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女孩说着说着,已经开始哽咽。</h3><h3><br></h3><h3> “那你家有房子住吗?你四姐妹的学费是怎么交的?”我生怕触及她的痛处,但又不得不问。</h3><h3><br></h3><h3> “房子有的。记得是我读初二的时候,大雨冲倒了我家房屋的半边墙体,后来父亲东拼西凑又修好了房子,现在负债累累。三个妹妹的学费我姨帮忙出,我高中的学费家里出不起,学校就免费让我读。”女孩非常低调,把自己成绩优秀的事就省略不说了。</h3><h3><br></h3><h3> “那你想让政府怎么帮你呢?”此刻我的口气温和得象个老奶奶。</h3><h3><br></h3><h3> “我家想申请贫困户,我爸说只有贫困户才有办法让我们四姐妹读书。我怕我考上大学交不起学费,怕我三个妹妹也因穷弃学,怕我妈病了得不到……治……疗……”女孩泪眼汪汪,越说越伤感了。</h3><h3><br></h3><h3> 后来的问话中,小林梦几乎在哽咽中回答。</h3><h3><br></h3><h3> 在扶贫办的日子里,时刻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上访,有哭闹的、咨询的、上门讨公道的、告状的、甚至还有入室打砸的。象这样单枪匹马上访的小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说实在的,经过这一番谈话,小林梦的感情波动很大,连我这个问话人也无比心酸。常言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压迫下的小林梦从小应该是乖巧懂事的,要不然,她怎能流露出如此成熟的言词。试问当今的孩子,有几个能想父母之所想?急父母之所急?唯一能替这孩子高兴的是,她的成绩一直位居班级前茅,按她自己的话说,南山中学是看她成绩好,给了她免费入学的机会,如果让她家自己负担,那她完全是没可能读书的。</h3><h3><br></h3><h3> 再穷不能穷教育,这句话好多领导、专家都肯定过。坐在跟前的小林梦,用优异的成绩证明了自己是个爱学、求学、精学的孩子,她的理想里已经编织好了大学的彩环,若是真就因为贫穷而望学止步,那么,这等悲剧该归属于谁?是政策?是家庭?是命运?……</h3><h3><br></h3><h3> 我抓起电话,拔通了当地分管扶贫的村支部书记,将情况如实做了反映,得到的回答是非常满意的。当地村支书表示,小林梦家已初步纳入贫困户对象,也正在办理中,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审核。</h3><h3><br></h3><h3> 对方的电话挂了,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比拔打时响得更急促。久久地,久久地,我没能放下电话,那是因为一支待放的花蕊即将迎来雨露的欣喜,那是因为不想让孩子的哽咽涉及后面的人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