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在时光里的影子

珺

        站在村口，站在这远离喧嚣的环境里，感觉自己被某种盛大的幽谧和宁静所浸染，情绪上的涟漪微澜慢慢沉淀与纯净，此刻的心境，就如路边上那一朵静静绽开的山花，溢满了生命的清凉与惬意。

                                                ——题记

        一直习惯了闲着时便一个人到处走走，心情有时候确实需要独自沉淀或者放飞，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为了愉悦自己。

        无意在一篇文章里知晓这片老房子后，在一个有雨的清晨，独自开着车问着路来到了这座有山有水的小村落。

        站在这栋老宅前面，虽然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雨沧桑，可远远看上去依旧端庄古朴，一如当年那样精致威严。老屋主体依然保存完好，品字型三幢四合院式的结构是如此轮廓清晰的展现在我眼前，恍惚之间感觉走进了时光里的最深处。

屋顶上还是往日层层叠叠的青瓦，院门还是厚实饱满的老式木门，大门两侧光滑平整的石墩泛着岁月静好的光泽，左侧二楼延伸出的木质栅栏彰显着老宅子原有的贵气。

或有枯藤趴在院墙上，或有几片树叶还遗留在枝杈，这些无声的静物熨帖着岁月里泛黄的书笺，在人生的寒凉处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暖。屋前的一颗樟树没有沾染到初冬的萧索枯寂，依旧枝叶繁茂丛生着万千温柔，生动着这里偶然和必然路过的人们。可就是这些，却让我落寞得依旧心存温暖。

        看着紧闭的大门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旁边的侧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内心一阵小欢喜急急忙忙的迎上前去，把手中特意买来的水果递给了老奶奶。走进屋内，老奶奶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天气寒冷，一杯热茶就是最好的馈赠。

　　到我孙子这辈份，已经是住在这宅子里的第二十二代了，坐在温暖的火塘边上，铁壶里的水慢慢被柴火煮沸，屋子里的暖意晕染着淡淡的茶香，老爷爷的话题便由此娓娓道来。

 曾氏祖屋大约初建于明末清初，后又经多次扩建，所以有不同时期的风格呈现。整座房屋设计为前后五进，共四个天井，直到现在还保存得非常完整。老屋分别由相连接的大堂、书屋、住宅和厨房组成。其中堂屋檐板上雕有花草、果木、动物等图案，大堂上分别雕有八仙过海、五女拜寿等故事。祖堂上还存有屏风、华板、木雕、砖雕、石雕、墙雕等。曾家从江西吉安迁至临湘市羊楼司小港村已经有600多年的历史，那时候的茶业繁华发达，曾家人丁兴旺，也正是曾家家族鼎盛时期。村里先后建有七座石桥，曾家捐款最多，至今还有原捐资的石碑尚存。先辈陈氏在曾家守节一生，此事惊动了朝廷，光绪皇帝御赐金匾“旌表节孝”亲自下诏进行褒奖。曾家堂屋的四块金匾都是出自名士题赠。文革前正厅天井中前后房梁上悬有四块一丈余长三尺余宽的木刻鎏金扁额，分别是晚清四大名臣的一等毅勇侯曾国藩、湖广总督曾国荃、湖南学政陆宝忠、临湘乡贤吴獬所赐，其中一块金匾“德美丸熊”收藏于临湘市博物馆，其余的都毁于文革时期……

        细心聆听着老爷爷讲完这座宅子的前世今生，心境满是潮湿的印记，老屋的书香官宦气息与荣耀堂皇，在光阴荏苒的四季中安详宁静，慢慢褪淡，或许过往的美好，就在于时间里留下的岁月痕迹。

  放下手中的茶杯，便一个人穿行在这温婉的光阴里。房屋分上下两层，木雕，砖雕，石雕是整个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青砖砌墙青瓦盖顶青石铺底，雕梁画栋古香古色。天井堂屋，厢房阁楼，造型古朴而又典雅精致。

        房屋里的有些瓦砾已经被炊烟熏得可以看得见岁月了，墙角的苔绿，掉漆的墙面，锈迹斑斑的门锁，极具年代感的梳妆台。用心凝听，好像都在述说着自己明清以来这五六百年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所有物件都已经有了沧桑斑驳的痕迹。窗棂上的雕件在文革时被蓄意破坏的人像残留至今。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费尽心思的都去翻修补漆，或许是因为老人家不想抹去这些历史的痕迹，而我们喜的也正是这里的纯真与质朴。

        站在阁楼上，光线与雨丝透过天井上空旷的屋顶，一束束倾散在斑驳的墙体和木质雕花的楼台，绵绵冬雨蹁跹而落。湿了视线也潮了心境。亦如一首隽永清韵的旧词，浅唱低吟倾述着久远的光阴。

走出古宅，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还在无声无息的下着，淋着雨一个人继续去探访另外几处老屋。也许吧，旧的事物之所以能吸引人去专注，往往是因为它有内容，或者是因为能唤醒人的某些记忆。

　　因为下雨，宁静的乡道上几乎没有人走动，雨水滴落在小桥流水中，溅起阵阵涟漪。台阶上翠绿的青苔与远处红绿相间的树木遥相呼应，在这个宁静陶然的小村庄里，突显着大自然赐予的和谐与美好。

一川蔓草，一溪山竹，半坡木屋静。看着这一座连着一座的老房子让自己内心变得格外的温柔，有些房子还居住着的是留守的老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依然过着自己清贫自乐的生活。

有些房子早已人去楼空满目荒凉。简陋朴实的生活方式，破旧不堪的老屋场景，依然方正实用的老式天井，青石板铺就拾级而上的石阶，想像着村民们往日里那些闲适的小日子，粗拙无华却温暖舒适。而光阴是香的，依然在述说着老屋里的幸福小时光。

　　走在返程的路上，一个人有点清寂，内心却被这些事、物触碰到了自己情感最柔软的地方。如果生命是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我想宁静便应是这幅画里最美的留白。抬头微闭双眼，任由着雨水滴落在脸庞的冰凉，一切都很静，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