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序言</p><p class="ql-block"> “知青”――它是中国现代史上特有的一个名称,前无考证,相信也绝无来者。“知青”它代表了一个特殊的年代,代表着一段难忘的历史。据统计,当时我国共有“知青”约数千万人(具体数字说法不一)。</p><p class="ql-block"> “知青”,广义上也即“知识青年”,一般是指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但在那“特定的历史时期”内,他〈她〉们大多是1968年开始一直延续到1978年的初高中学生,而且在校期间,又经历着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天天搞运动,人人喊口号,实际课堂上那有文化可学,那有知识可言。17、18岁的孩子,不能升学,没有工作。毫无生活经验的他〈她〉们,怀着迷茫,怀着无奈,更怀着对前途的未知,响应了国家的号召:“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就离开了家庭,离开了亲人,离开了熟悉的城市与环境,只身一人,或成群结队到农村,到边疆,到农垦,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是有幸,还是无奈,作为67届的初中“知青”,也加入了这个行列。眨眼50年过去了,回想“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5年里,感慨万千,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作为广大“知青”中的个体人,我想把我“知青”生活中那难忘的片断摘录下来,供我的同龄人回味,供我的后人们了解。</p> <h3>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年轻,多么的单纯。</h3> <h3> 文化大革命上北京接受毛主席第八次红卫兵接见,这是在天安门前拍的照片,也是最值得珍藏的照片。</h3> <h3> 即将各自要奔赴农村,扎根农村,这是我们泗安中学“老三届”的部分女同学,怀揣着毛主席语录本,在离校前的一次合影。</h3> <p class="ql-block"> 第一章</p><p class="ql-block"> 正式插队-—毛家村</p><p class="ql-block"> 1970年的正月,刚过了元宵,我19岁,和小我一岁的68届“知青”严金娥同学,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了。至此,也就正式开始了我的插队生涯。</p><p class="ql-block"> 那天一早,我俩背着铺盖,手提着网袋,里面装着日用品。在她爸爸的引领下,朝着插队的二界岭乡毛家村走去,它距家有20多里地,但那时不通汽車,都是黄泥土路,高低不平,结冰的路面硬邦邦的,球鞋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天很冷,西北风呼呼地吹,虽然有着太阳,但由于对未来环境的未知,对前途的迷茫,对自己扎根农村的信心?所以内心充满着不安,恐惧,忐忑。一路上除了她爸爸一直喋喋不休叮嘱我们到那以后要怎样与人相处,怎样学习农活,怎样料理自已等等以外,我俩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口里喘着粗气,紧缩着身子,迎着西北风一路前行。就这样走了有3一4小时,翻过了二座山,中午时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小我一岁的68届严金娥同学,个子小,胆量亦小,在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未吃过苦。插队农村,确实难为她了。</p> <p class="ql-block"> 以前下雨的路就是这样的泥泞,出门最好要高帮套鞋,深一脚,浅一脚,坑坑洼洼,有时还要甩一下脚上的泥才能走。走一段路后,不光鞋子,连裤腿上都是泥,不下雨时,路面高低不平,尘土飞扬,现在的农村可找不到这样的路了。</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座落在二山之间的一个狭长村落,也就是典型的“二山夹一村”。房屋都建在山脚及低坡上,都是茅草屋或土瓦结构的平房。房屋的四周及山坡上种滿桃树,是乡里有名的桃花村。村民的一半年收入都靠桃果,但现在正处冬季,树干都是光秃秃的,二山之间少有的田地种有绿绿的油菜及麦苗。二山的高处都长有松树,因离村比较近,开门即见山,所以,整体感觉很压抑。</p><p class="ql-block"> 这个村的居民是平阳人和湖南人混居的,湖南话还好懂,也能说几句,但平阳话就不行了,跟听外语似的。那天接待我们的是生产队长(即现在的村长)与妇女队长,二人是夫妻,约30多岁,男的很精神,很帅。他老婆亦很漂亮,大眼晴,二人看上去都很精干,他们用湖南话作了自我介绍。因当时“知青”按置款(180元)还未到村里,所以也无法盖房。就临时将我们按排在一家预先联系好的农户家里。</p><p class="ql-block"> 这户人家四口人,老夫妇约60来岁,有点苍老,男的我们叫他吴伯伯,他(她)们都很温和,很慈详,加上儿子,儿媳。因刚结婚还没小孩,家里也显得很安静。房子是个小四合院,土砖瓦房,大摡是刚娶媳妇,房子经过了整修,墙面刷得很白,所以也很漂亮。</p><p class="ql-block"> 三间正房中间是厅堂,二面各一间是他们老少夫妇的卧室,二边厢房一间给我俩住,只见房内靠墙已用二条长凳几块木板搭了一张床,上面还铺了厚厚的稻草(那时用稻草代替褥子祛寒),为了防止稻草脱落,主人还细心地用麻绳将稻草与木板挷在了一起,另一间是库房,堆放粮食,农具等杂物。家里在女主人的操持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们一家都很热情,我们就这样与他们同吃同住了好几个月。</p><p class="ql-block"> 村里人见来了二个女知青,也纷纷赶来探望,金娥爸爸从事粮管所工作多年,平时也经常下乡,所以与这里的农户都有着很好的关系(这也是我们自选插队地点的原因)。所以在交谈中,一再请他们多加关照,多加指点。</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金娥爸爸就替我们整理床铺,衣物,挂蚊帐等等。一切按排好后,下午3时许,我和金娥依依不舍地将她爸爸送出村口,看着她爸爸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我们像二个被丢弃的孩子,瞬间眼泪就盈满眼眶,而金娥也早已泪流滿面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h3>当年毛家村民的房子</h3>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农活――扒坟砖</p><p class="ql-block">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第二天上午熟悉了一下周边环境,下午我们要求吴伯伯随他出工,吴伯伯说:现在冬季没什么活,你们要不怕的话,随我去看看也好,然后给了我们一人一把泥刀。当时我们也不知干什么用,跟着他来到了对面山脚边的一处荒地里,只见里面散落着几个小土包,杂草丛生,边上站了男女村民约十余人。听吴伯伯说,这是一处坟地,荒废多少年都不知道了,也更无处考证是谁家的祖坟。现在,我们要挖开取里面的砖造蚕室用。天哪!我们都惊住了!这能挖吗?不怕有“鬼吗?我们直往后退。吴伯伯见我们这样,笑着说:村里今年想盖五间蚕窒养蚕,搞点集体经济,但是没钱盖房,挖点砖就可以省钱,再说,这些都是无主坟,实际有多少年了谁也不知道。不要相信迷信,这世上没有“鬼”,没事的!听了他的话,加上旁边也有好多妇女,姑娘。而且,当时因刚刚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立四新”的这项运动也早巳席卷了中华大地,全民都成了“无神论”者。她们的不怕,也渐渐感染了我们,慢慢地我们也凑上前去看他们怎样挖坟。</p> <p class="ql-block"> 只见吴伯伯按排了一下,5一6人一组,其中每组2一3个男劳力,搭配2一3个女人。只见男劳力用铁锨,钉粑,锄头先把上面的荒草,碎石搞干净后,逐渐向下开挖。因天冷,上面都是冻土,锄头一下一下都发出“咣.咣”的声音。特别是碰到石头,震的虎口都麻。他们哈着热气,不停地挖着。等露出砖头后,再用钢钎打开一个洞,这时就可以小心慢慢地一块砖一块砖地撬开了,取出后交给女人们,再用泥刀把砖上的泥土,石灰,青苔除干净,放在旁边码起来。</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才明白带泥刀的作用,这个活看似简单,也会干。但因为天冷,手不利索。另外由于当年的坟砖有些可能是用石灰加糯米粉砌上去的,特别难刮。再加上上面还有些青苔,潮糊糊,滑溜溜。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所以每刮一块砖,也要化费好长时间。</p><p class="ql-block"> 但没想到感到真正恐惧,噁心的事还在后边。随着砖块的取出,洞口越来越大。其中有1人“哇”了一声,直往后退,嘴里不停“蛇,蛇”地叫着!我和金娥也吓得扔了泥刀,逃到了最远处。这时,吴伯伯和二个胆大的凑上前,一边朝洞里看,一边向后面招着手说:不用怕!这蛇不动的。并用锄头在里面捣鼓。慢慢边上的人也都走上前朝里面看。金娥原地不动,我忍不住也壮着胆子看了一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我的小心脏都跳了出来。只见里面潮湿阴暗,四壁布满青苔,一个破碎的骨石甏,边上裸露着头骷髅,碎了的骨架混杂在泥土中。头颅面朝上,空洞的眼眶及空洞的嘴,好象在吶喊着什么!边上蜷缩着一条大蛇,深黑色的。即使用锄头拨它,它也只是稍稍扭动一下,它正处冬眠呢。老吴伯伯很淡定地说:这是条无毒蛇,继续挖砖吧。</p><p class="ql-block"> 经过这一幕,拿在手里的砖,就更增添了恐惧,增添了噁心!回到房东家,当天我们俩饭都吃不下,晚上觉也睡不好。满脑子都是坟中的景象,因我比金娥大一岁,平时胆量也大,也没她那样娇贵。所以,我总说一些宽慰她,也给自已壮胆的话。</p> <h3> 第二天,恰逢下雨天,不出工,听说还要休息几天,等晴天土干了再开挖。这下我俩可高兴坏了,赶忙收拾了一下,冒雨踩着泥泞的土路,山路回家了。整整休整了一周,等到再次回到队里时,因为心理上有了准备,所以在以后连续的挖砖中,尽管不同的坟中除了蛇虫八脚,人骨,朽木,缸甏等就没发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更别说古物了,说明这个地方自古就没有什么富豪及达官贵人。</h3><h3> 挖坟砖这个农活整整持续了约一个月,基本把老坟都挖完了。终于凑齐了盖五间蚕室的砖。</h3><h3> 需要说明的是,金娥还是因为胆小,整个挖坟砖的过程中,她都没有参与几天。</h3> <p class="ql-block"> 住坟砖房</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自已参与挖的坟砖自已住!为了能赶在夏季养蚕的进度(夏蚕),村民们紧锣密鼓在2个月内就把五大间蚕室盖好了。地点选在大队仓库旁,离最近的村民家约30米。五间蚕室一个大门,每间前后各有一个小窗户,嵌着小木栅栏通风用,五间房中间不隔开,贯通的,是为了便于放蚕匾架。不知因为是坟砖,需要晾干透气,还是沒钱粉刷?反正砖头都是原模样,上面都有残留的青苔,石灰碴,黄泥,稻草等等(砖头都是用切碎的稻草加黄泥彻上去的丿。又大概为了消毒,除虫吧,内外墙角,墙面都洒了石灰水。把门关上,从屋这头到那头除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外,其他都黑呼呼的,非常阴暗。很有一股阴气逼人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 随着下乡时间的推移,我和金娥也努力在适应农村生活,包括田里,地里的劳动。特别在那桃花盛开的时候,满山遍野的桃花,红的粉的与田里的油菜花,山上的翠竹,松树相映相辉,非常漂亮,好一派美丽的田野风光,放到现在肯定是一个美丽的旅游景点。看着这一切,我们也渐渐把挖坟砖的恐惧给淡忘了。</p><p class="ql-block"> 谁知到了约5月份,有一天,队长与我们协商,知青造房款还是没到,即使到了,现在农忙季节也不可能盖房,总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好,反正蚕室里好住,说里面已经帮我们隔了一个房间,都弄好了,并说带我们去看看。(我们当时还真怀疑队长可能将我们的按置款盖这蚕室了)</p><p class="ql-block"> 天哪!这蚕室能住人吗?我和金娥万分不愿意地跟着队长,来到蚕室。推开大门,左侧有个灶台,单口锅。再往里,就有一间用番薯长匾围起来的房间,“墙面”都用报纸糊了起来,里面有二张面对面的竹床,底下是用长凳支撑的,二床中间放了一张旧方桌子,单看这一切,队长的确也是化了心思的。没办法,想想老是住人家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搬就搬吧!当我们把东西都搬了过来,铺好床,挂好蚊帐(那时一年四季都用蚊帐)。另另碎碎的东西都整理好,再一看,还行!只要脑子里没有“鬼”还是能住人的。但是,要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特别是金娥,进出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晚上要么看书,要么聊天,直到困得不行了再睡觉,有时我俩还挤在一张床上睡。</p><p class="ql-block"> 开始阶段,我们经常旷工,逃回家几天不返,而每次回队金娥都是经我多次催促,才很不情愿地跟我走。到后来,越来越催不动了。因为当时金娥家的生活条件比我家好,再者,我的个性比较強,总认为,既然下乡了,就要好好干,至少自己要养活自已吧。所以当真正叫不回金娥时,我也只好一人返乡,独自住在那间蚕室…… 。</p><p class="ql-block"> 几次的叫不回,彻底的逃兵,金娥的不坚持,对我来讲,影响太大了,每晚当我一人睡在床上,看着那盏孤零零的煤油灯,那种孤独,那种无助,那种恐惧,真的无法形容。挖坟砖的一幕幕总会出现在眼前。即使把被子蒙在头上都不能缓解。有时,整夜整夜都让煤油灯亮着,真庆幸那时沒有吓出精神病! </p><p class="ql-block"> 终于有一天,我的一个行动使我彻底地脱离了那个地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逃离毛家村</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天下午地里干活收工,约5点钟,我一想到又要回到那蚕室去,心里的恐惧感又涌上心头。望着通往村外的小路,突然决定,我要回家!于是,我对吴伯伯说:我想回家,吴伯伯开始还认为我是讲讲的,但看了我认真的样子,就表示坚决不同意!并问我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晚回家?有事吗?明天不行吗?但我倔犟的性格,不想把我的真实心事说出来,只跟他说“我想回家,而且今天我一定要回家!”吴伯伯只好说:路太远了,天也快黑了,还要翻山,路上不安全。但是,当我下定决心后谁也拦不住!我径直朝村外走去。吴伯伯急忙跟上,并在后面一直劝说,我越走越快,他也越跟越快,当走到一河边时,我站住了,忍着泪坚定地跟他说:吴伯伯,您如果再追的话,我就从这跳下去!这下把他吓坏了。连说:好!好!不追了,不追了,你路上要小心,要小心啊!听了他的话,我撒腿就跑。等跑上山回头看时,我还看到吴伯伯站在河边望着我,我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心里默默地说“吴伯伯,对不起,我晚上害怕,我想回家……。”!</p><p class="ql-block"> 翻过“朗村山”到达“罗家店”的乡公所旁边时,天已经黑透了,然而离家还有十多里路。怎么办?最后,我决定去2里路外的“五四农场”。我二哥及他的女朋友就在那边。等一见到我哥时,我那揪着的心一下就释怀了,这时那满腹的委屈,顿时化作滔滔泪水,浩淘大哭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哥也是“知青”,早我二年集体插队到二界岭农场,因都是青年,所以叫“五四农场”。他因不太回家,加上我不喜欢把我在农村的情况都讲给家里人听(怕家人担心)。所以,对我的现状,特别是我的心理状况不是很了解。他看我这样,很心疼!边安慰我,边给我弄吃的,洗漱完后去他女朋友处睡下,记得,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香。</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哥和我一起回家,把我的情况及他的打算都跟我爸妈说了。原来,我哥的“五四农场”县里已有按排,要解散了。场内的全部人员要自行选择农村点,重新插队。而我哥与他女朋友巳选择在二界岭的初康大队,有关手续正在办理。这样也好,把我的关糸也一并转过来,反正同一个乡,安置款三人可以合在一起盖房还可以盖大点。</p><p class="ql-block"> 我哥大我4岁,很能干!爸妈很信任他。过了二天,我哥又和我回到毛家村,与队长谈了我们的计划,队长当场就同意了。我哥又与他商量,在我未调走前,是否再住在吴伯伯家。后来,我们又去拜访了吴伯伯,吴伯伯巳有此意,所以也立马同意了。又过了一个月,夏季养蚕开始了,连着养秋蚕,这下蚕室热闹了,都是女人,日夜都不断人,而且养蚕比下地干活轻松,所以我又搬回了蚕室。</p><p class="ql-block"> 同年约9一10月份,我告别了那个带给我恐惧,带给我温暖,又带给我美好画面的那个桃花盛开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至今巳过去了整整50年。但是,直到今天,我还是要对金娥抱谦说一声:对不起!我走了,当年把你一个人留在了那里……。事实是,我走后,金娥也基本没有再去劳动过。</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第二章</p><p class="ql-block"> 再一次插队——初康</p><p class="ql-block"> 调到初康大队,我终于有了第二个家,家里有哥哥,嫂子。这个家是用我们三人的安置款(共540元)建的。三间平房,四面墙都是用土砖垒起,安置款只够买木料及油帽毡,瓦片等。房屋建造在村边的半山坡上,由于土砖块的墙面都刷了石灰浆,所以在二公里外的公路上,都能看到我的新家,很显眼。但当我知道这个新家的建造来历后,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听我嫂子说:开始建房前,生产队长就明确表示,山坡下的田地不能动,山坡上原有的庄稼地也不能动。而能动能建房的好地方,早就给新安江移民(有二家)盖房了,另二处地可以给我家及另一知青选用。我哥选了坡高的地方,说坡高看得远,还说后面有一条大道,一头通泗安的家只有10里路,比毛家村近多了,而且是大道,路也好走些。另一头通公社所在地“罗家店”,比较方便。可问题是农村造房,一般选择大门朝南,但朝南方位正好有二座坟,虽然是老坟无主,象二个土包子。但毕竟是坟,我哥无所谓,但我嫂子不乐意,说坚决不能开门即见坟,为此,与我哥吵了好几次,最后选择大门朝东方向。</p><p class="ql-block"> 我哥嫂很能干,在房屋前开垦了一个大晒场,房前屋后也挖了排水沟。因房屋在山坡上,又是土墙,每次下大雨,我们都要清理排水沟的山泥。我哥还在房屋的左边盖了间猪舍,喂了一头猪,20几只鸡,开始记得还喂了二只兔子。</p><p class="ql-block"> 我的新家虽然简陋,窗户没玻璃,用塑料纸封的,外面是用竹编子撑起的,白天撑着,晚上放下。但家里一切都由我哥嫂的操持,我有了充分的安全与依赖,愉悦的心情完全替代了毛家村时的恐惧与压抑。</p> <h3> </h3><h3> 戏弄</h3><h3> 想不到到初康的第一天劳功,我就连续遭到了戏弄。这个生产队是初康的五小队,较毛家村大,队里的年轻人多,也是平阳人与湖南人混居的地方。</h3><h3> 记得那是10月的一天吧,好像是挖板田,因是第一天与队员接触,队里的10来个年轾人,马上朝我围了过来,问我叫什么名字还有其他问题。我一一作答后,为了拉拢关系,我也想问问他(她)叫什么?不料其中有个青年男孩,欺负我听不懂平阳话,自告奋勇说我来介绍。谁知他把他(她)们的名字都换成了平阳称呼。什么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哥哥.姐姐我依次叫了个遍。难怪我叫一声他(她)们笑一个,还不时地做着“鬼”脸。记得有一个笑点低的女孩,当我叫她奶奶时,她竟笑得直不起腰。当时我还纳闷,我的发音不正吗?后来有人才告诉我怎么回事,气得我真想破口大骂!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心想以后还要和他们相处呢!</h3><h3> 下午,因体力活易出汗,我只穿了件军便装(红卫兵服装)出工。当我站在他(她)们中间时,“知青”的特征马上显现了。由于当时条件艰苦,村民们干农活时都穿着破旧补丁的衣服。所以我穿军便装的样子,看得出,他(她)们是很妒忌,羡慕的。我也沾沾自喜,心想:我比你们有文化,比你们漂亮吧!谁知不久他们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在我的不经意间,感觉有一个小男孩拉扯了一下我的上衣口袋,并不怀好意地笑着,我朝他看了一眼,再看看我的口袋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动,扒开口袋一看,头皮立马发麻,全身酥软。原来他在我的口袋里放了一条小蛇,我又蹦又跳,又叫又喊!不敢自已伸手将蛇掏出来,又没法将衣服脱掉.(单衣)。当时我那又怕又恨又急的狼狈相,真的无法形容,完全把我的“知青”优越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旁边的人,也被我这样子搞蒙了,不知怎么回事。这个男孩看到我极度害怕的样子,也有些不忍了,赶忙伸手将我口袋里的小蛇掏出来,扔了好几米远的草丛中去了,连连说:这是水蛇,无毒的!无毒的!我惊魂未定,狠狠地连连骂他“狗东西”“狗东西”!并立马跑回家去換衣服,只听见身后传来一片笑闹声。</h3><h3> 人家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一朝被蛇吓,一辈子怕黄鳝!直到现在,我游动物园时从不去蛇馆,平时也不敢看黄鳝,更不敢抓黄鳝,吃黄鳝了。</h3> <p class="ql-block"> 逐渐适应农村生活</p><p class="ql-block"> 1970年的后2月至1971年,是我在农村最舒适的一年多时间。虽然生活条件差,劳动强度大,但我也逐渐适应了。因为,有哥哥,嫂子,特别是第二年,家里添了个小侄子。那日子真是过得有滋有味。白天,我和哥哥出工干活,家里嫂子带孩子,烧饭,养鸡喂猪。收工后,哥嫂还去自留地种菜,我则逗小侄子玩。每天虽然到很晚才吃饭,心里却惑觉很充实,很满足。</p><p class="ql-block"> 由于逐渐适应了农村生话,“知青”的知识就要发挥了。那时,由于条件艰苦,农村不光是老人,连与我差不多的年轻人也大多是文盲。所以,公社要求每个生产队要办“文化学习班”,而这个老师理所当然就轮到我了。每天晚上在仓库晒场上(除了下雨)学认字,也不学拼音,直接从吃饭,干活,农具等学起,但没超过一个月,也不知是我沒教好?还是村民晚上太累,不想来?反正后来慢慢就停办了。</p><p class="ql-block"> 虽然学习班停止了,但与村里的年青人的关糸却越来越好。田间劳动时,他(她)们会教我唱湖南小调。记得有一首“十二月歌”很好听,朗朗上口,一下就能学会,边劳动,边唱歌,按现在说法,还真有点浪漫。劳动空闲时,也常在一起聊天,打闹。有时,吃过晚饭他(她)也会叫上我去几公里外的公社所在地看露天电影,但那时,除了样板戏,就是样板电影。如:“智取威虎山”“红灯记”都不知看了有多少遍。</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暴风雨的夜晚</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1971年7,8月份的一个晚上,天很热,很闷。傍晚时哥嫂回镇了,我一个人在家,就着煤油灯,躺在挂有蚊帐的床上。手里摇着蒲扇,脑海在东南西北,了无边际地漫游着。想着我艰苦而又快乐的童年,想着我辛劳一生的爸妈,想着我往日的同学伙伴,想着文化大革命中,我们红卫兵瞎跟着“造反”的点点滴滴,想着以后我会当一辈子农民的现实。泪水突然就涌上了眼眶,我,哭了……。</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慢慢袭来。突然!我被一声炸雷惊睡!睁眼一看,电闪雷鸣,随即风雨交加!如注的大雨,在雷电及大风中呈线状狂飙。大风吹在窗户的塑料纸上,一直发出“扑.扑.扑.扑”颤抖的声音。煤油灯也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是没灯油?还是被风吹灭的?反正也搞不清楚。</p><p class="ql-block"> 我本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道道闪电带来的光亮。听着风雨雷的阵阵呼啸!心里真的害怕极了。我怕大风把泥墙屋吹倒!我怕大雨把泥墙屋冲垮!我怕雷电把我炸死!反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也不是!拿着手电筒一直在屋内走来走去。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会看看屋顶有没有漏雨,一会又看看墙角有没有漏洞。心里不停问自巳:要是房子倒了怎么办?我要是被压死了怎么办?那时,是多么希望有人来陪伴我,帮帮我!因为我还是一个20岁的姑娘啊! </p><p class="ql-block"> 这种不安恐惧的心情一直持续了约半个多小时,终于闪电雷鸣慢慢远去,风雨也渐渐有些缓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关了手电筒,重新躺回到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总怕刚才的情景再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风雨真的小了,但我隐约听到了一种声音。“哼……哼…….哼……!”反复不停地出现,时轻时重,时远时近。好像是人的呻吟声?!想到这里,我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越听越象是有人在呻吟,而且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男人的呻吟声!怎么了?是谁在呻吟?因我家靠近大路,我首先想到的是过路人,或是乞丐。难道是刚才的雷电给打着了?或砸伤了?几分钟后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且,听这呻吟声好像也伤得不轻,非常痛苦!</p><p class="ql-block"> 因我的注意力过于集中,这呻吟声也越来越明显,好像就在我家门口附近。他是来这求救吗?还是来这躲雨呢?想到这里,我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怎么办啊?要不要让他进我家来?要不要去救他?如果不让他进来,良心上过不去,如不去救他,万一真有病死在了我家门口怎么办?但是,如果让他进来或施救的话,我一个女孩子能应付吗?这种矛盾与纠结的心情,久久地缠绕着我。外面的雨一直不停下着,呻吟的“哼”声也一直不断响着!想来想去,我终于下定决心,我要出去看看!如需要的话,我要救他!否则,良心不忍!而且今晚也别想睡了。</p><p class="ql-block"><br></p> <h3> 于是,我又马上起床,打亮手电筒,拿了把雨伞,小心翼翼地开了门。但环顾大门左右并没见到什么人,可“哼……哼”的声音仍在。难道在屋的侧面?我壮着胆子撑着伞,顶着风雨转到屋的侧面,又转到屋后及大路上,仍没见到人。那声音从那来的呢?等我转到屋旁的猪圈时,这声音更加清晰了,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可以确定!这声音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人也肯定在里面。</h3><h3> 我当时不敢开猪圈门,只朝里面喊道:喂!里面有人吗?有人吗?连叫了好几遍,没有回音。我又推了推门,再问:有人吗?有人吗?还是没回答。可“哼哼”声变成了“吭吭”声。我感觉有点奇怪,壮着胆子推开了猪圈门,拿手电筒照了一圈,那里有什么人,只有我家的肥猪睡得正香。那“哼哼”“吭吭”的声音正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原来,这是猪打呼噜的声音。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听到过猪打呼噜的声音还可以是这样子的。平时,都是哥嫂管猪,我不进去。晚上逗小侄子玩,家里热闹,睡觉又早又好睡,根本就没听过猪打呼噜。</h3><h3> 所以,当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是最好的结果,我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关好猪圈门,回到家里,换下湿透的衣服,重新躺在床上。由于折腾了半夜,精神一旦放松,我也很快进入了梦乡。</h3><h3> 第二天,一早起来,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但夜晚的大雨,使我家房屋四周的排水沟都积满了淤泥,门前晒场上也到处是残枝树叶。我一边清理排水沟,一边想着猪打呼噜的情景,感觉很好笑,心情也特好!</h3><h3> 这个夜晚我终身难忘,在以后的岁月里,我每每想起,就会问身边的年轻人:你们听到过猪打呼噜的声音吗?看着他(她)们奇怪的表情,我就会讲起这个不平常的暴风雨的夜晚。</h3> <h3> </h3><h3> 卖猪</h3><h3> 71年国庆过后,传来一个消息,原我哥嫂“五四大队”的下乡青年有望回城(上调)。一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安定的生活又被打乱了。对我来说,这消息不知算是好是坏,好的是我哥嫂可以回城工作了,再也不用二脚插烂泥,我小侄子今后也不再是农民了。不好的是,他们走了,又剩下我一人,那种孤独的日子想想都可怕。而我哥嫂异常兴奋,我哥经常往公社跑,打听消息。</h3><h3> 年底前,不管我心里有何想法,消息终于变成了红头文件,过了年,哥嫂就要回城工作了。而且具体到我哥分配在文化系统,我嫂在供销系统。</h3><h3> 哥嫂高兴扱了,打算这个年好好过,热热闹闹。他们走后,也不准备让我养猪了。所以决定,卖猪过大年!</h3><h3> 记得是年前的半个月吧,一天上午,我哥叫来了几位身强力壮的村民来到我家。帮忙捆绑肥猪,用手拉車拉到“罗家店”去卖。当时,我的心情异常复杂。本来卖猪过年,这是喜事,但不知怎么又舍不得。毕竟自家养大的猪,还是有感情的。又一想,猪养大了就是要卖或杀了吃的,难道光养不卖不杀?而且,我哥说等卖了猪,就买些猪肉回来吃,想想难得吃一回猪肉,还真是挺馋的。</h3><h3> 我哥将猪圈里的猪赶了出来,可怜这头猪经过我哥嫂近一年的细心喂养,从一头小猪崽养成了一头大肥猪。当它“哼吭,哼吭”被赶出来时,几位身強力壮的村民,随着一,二,三的口令声,一起扑了上去,一下就把大肥猪按到了,七手八脚用麻绳紧紧地地它捆了起来。并抬到了手拉车上,肥猪可能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妙,死期临近了吧,它拼命挣扎,垂死的嚎叫听得我心惊胆战。大概我的侄子也被吓着了!哇,哇地大哭起来,我赶紧抱着他去串门,不想看见这难过的场面。</h3><h3> 中午时分,我们回到家里,哇!家里真是热闹!哥嫂忙进忙出,锅里飘出了“红烧肉”的香昧。那些帮忙的村里们,巳在家里喝起了自酿的番薯烧酒。我哥和村民们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声地聊天,大声地说笑,这声音传出了很远,很远……。我知道!这不光是我哥嫂对村民帮助的感谢,也是表达二年间与村民联结的情谊。</h3> <p class="ql-block"> 第三章</p><p class="ql-block"> 独立生活</p><p class="ql-block"> 过了年,哥嫂带着侄儿如愿地回域了。</p><p class="ql-block">留下了我一人空守着三间屋子。太大了!太孤独了!扪心自问:我真想回城啊,真想当个工人,那怕是个环卫工人。但当时的形势,绝不可能!而且在农村还要作好长期扎根的准备。我也想回家靠父母,但当年的家庭情况更不可能!家中只有父亲一人工作,微薄的工资只能勉强度日。再说,我巳经长大了,我能劳动挣工分了。不能靠父母一辈子,我总要自巳养活自己。那个年代,都是国家计划经济。农民种地,工人工作,就没有可以出去打工,或自已做生意这一说,那是资本主义的思想,要批斗,要“割尾巴”的。</p><p class="ql-block"> 沒办法!只好下定决心,安心农村生活,坚持农村劳动。我特地买了个小闹钟,每天早早起床,做饭!因是体力活,一天三顿都是干饭,而且每顿基本上都要吃二大碗,这可能是劳动强度大,又少油水的原故吧。</p><p class="ql-block"> 因嫂子不种菜了,我吃的菜一般都是去镇上时带回。因我不太回家,所以带的菜最多是咸菜,青菜,因天天吃咸菜,现在看来,当时还好没有亚硝酸盐中毒。</p><p class="ql-block"> 另外,空闲时间,我也会跟着队里的姑娘们去采“寒露菌(覃,)”,“桑覃”(那是一种紫色小覃)。我还学会了趟螺蛳,多了吃不完就放在水缸边,因水缸边潮湿,螺蛳不太会死,趟一次也能吃2一3天。还有,我自巳还发明了一道莱,那就是番薯切成丁炒大蒜叶,在那时也是我的家常菜。</p> <p class="ql-block"> 生活的主要部分,包含着吃,而烧了吃就要用柴伙。我平时烧的引火柴一半是稻草,其余一半是我与村里的姑娘去山里刨的“松毛丝”,硬柴基本上都是买的。记得,有一次为了买柴,我还得罪了当时的公社付书记。那天,我与二村民同去“朗村”买柴,途中要经过公社所在地“罗家店”,谁知,在这里遭到了拦截,说:进“朗村”的路封了(现在想不起为什么封道),手拉车不让过。当我们与拦截人员发生爭执时,正好这位付书记过来。我就对他说:能否照顾一下,我是“知青”,来这里已走了好几里路,不能空手回去。但不管我怎么求他,他就是不同意!后来,我就与他吵起来,而且死死地缠着他。他最后还是一句话:今天肯定不能过!没得商量!我当时也发了狠说:我今天一定要过,要么你给我柴!他瞪着眼望着我说:好啊,我家在那边,你去搬啊!说完,拔腿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他可能认为我绝不敢去他家搬柴,当时,我还真的有点赌气,也确实有点“蛮”!</p><p class="ql-block">我转身就找到他家,在他家的白场上搬了二小捆柴伙放在手拉车上(有点心虚,不敢多搬),直接就拉回家了。同去的二村民不敢搬,还直说我厉害。</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这位付书记是否知道我真的拉了他的柴,反正我知道,我肯定得罪他了。但是,说句良心话,他却从来没有依此来报复过我。</p> <p class="ql-block"> 鸡,鸡蛋,跳蚤</p><p class="ql-block">哥嫂回成后,我仍养着鸡,最多的时候,大小有20来只,小鸡都是母鸡孵化的,那真是纯土鸡,下蛋的鸡也有5一6只。我哥原来就在就在大门的木框下面挖了个洞,方便它们自由进出,内侧门框边垒了个鸡窝。白天它们基本都在外面自已找食吃,晚上我偶尔也喂些稻谷。养鸡不仅给我弧独的生活带来了乐趣,也给我单薄的身体补充了营养,更给予我每日的日常开销解决了很大的经济问题,比如:鸡蛋可以换油盐酱醋,也可以换海带咸鱼等。为了卖鸡蛋,我还特意买了个土圆形的小挎篮,一周半月去趟供销社,那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p><p class="ql-block">但养鸡也给我增添了不少烦脑,扫不净的鸡屎,躲不了臭味。最讨厌的是跳蚤,内衣被单上的血迹不断,身上的红点奇痒无比,白天还好特别是晚上,抓的有时还睡不着觉。潮湿闷热的天气更是跳蚤的活跃期,不经意间就能看到衣服,被褥甚至地上都有跳动的身影。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用了大量的“六六粉”洒在家里的鸡窝,床底,地面上,熏得我睁不开眼,透不过气,只好关上门窗跳回娘家住了二天,可没过多少时间跳蚤依旧,很生气又很无奈,因为鸡还是要养的,家家都这样吧。</p> <p class="ql-block"> 劳动</p><p class="ql-block"> 生活能够自理了再就是劳动。每天听哨音出工,在村民们的帮助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基本的农活,不管是插秧,收稻,打稻等等。我逐渐都学会了。记得,有一天,我承包了一亩一分地的稻田,我从早干到晚,从收割,到稻筒打稻脱粒,然后,又一担一担把谷子挑到仓库。90斤的体重,瘦弱的肩膀硬是挑起了一百斤的重担,到晚上,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在逐渐学会快速割稻的过程中,換来的是,手指的代价。到现在我的右手中指未端还有点歪,想当初,那可是鲜血直流,一刀见骨啊!而且,多次的镰刀割伤,我的手上还能看到3处刀疤。</p><p class="ql-block"> 还忘不了的是那年冬天,建二界岭水库,天寒地冻,滴水成冰。锄头敲在地上“嘣.蹦”地响,清晨在出工的路上,我们村距水库有5一6里地,西北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同去的男人们有些都顶不住,半途而返。可半个多月我硬是坚持了下来。可怜的是,两手,脸上都生满了冻疮。</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除了白天出工,空闲时间我还捣鼓自留地。我将自留地按季节种上番薯或油菜。因对自留地不上心,所以,我种的番薯与野草同长。而且个头也小,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不用切小,每次吃起来比较方便。但是,创番薯丝的时候就麻烦了,因拿不住,创出的丝又短又多蒂头。</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种的油菜更搞笑,因为是第一次,我学着老农的样子,把土松好平整后,表面上撒了一层菜籽。过了一段时间,我去一看,人家的地上,整整齐齐,一片绿油油的小菜苗。而我种的地上,稀稀拉拉,长短不齐,相比之下,实在有点难为情。我怕被人笑话,心想算了吧,干脆全拔了,就当没种过。回家炒了二碗菜苗,挺嫩很好吃。过了几天,路过那里,稀稀拉拉又有新的冒了出来,我又拔了炒吃了。再过几天,又一看,还是有新的菜苗。怎么回事呢?回头就请教了老农,原来是我撒菜籽的时候,撒得不均匀,有多有少,有的地方太过稠密,而且撒后,又没盖上薄土,导致出土不匀。后来我也没管它,不过就这样,那年我还收了2斤菜籽油呢。</p><p class="ql-block"> 几年的农村生活,我也逐渐锻炼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黝黑粗糙的脸,手心手背黑白分明,布满老茧的手还常有裂口,后来连抓猪粪后身上擦二下,也能拿东西吃,挑着担子赤着脚也能跑大街。</p><p class="ql-block"> </p> <h3> 收获</h3><h3> 我的劳动,逐渐被队员们认可,工分也由每天5分,提升到6一7分。一年下来,我的工分本上会盖满密密麻麻的章,到分配的时候,就是凭着工分总量领到我的劳动果实。但是,那时的生产队,也实在太穷了,没有副业,没有山林,贫瘠的土地,壮劳力每天10分工最苦的那年分到1毛8分钱,好点的年份也只有2一3毛钱。而且沒有现金,只能折合后分稻谷,番薯,菜籽之类的半成品。但能看着屋内的稻圈里堆滿稻谷,烧菜省点也不愁油,我还是非常滿意。</h3><h3> 我不仅能生活自给自足,有时还能接济別人。队里有的人家孩子多,劳力不够,青黄不接缺粮时,也会向我借。到了过年的时候,那就是我满载而归的时间。如稻谷扎的米,菜籽換的油,番薯请人做的粉丝。还有自家养的鸡,鸡旦等等。我妈每当看到我带回的年货,总是又高兴,又心酸,人前人后也一味夸我能干,懂事,又能吃苦</h3><h3> </h3> <h3> 入党</h3><h3> 在农村的后2一3年(共5年),我基本已习惯了农村生活。除了釆购生活必需品外,我一般都不回娘家,甚至过年,我在镇上都待不了10天。每次,我妈看到我又黑又瘦,总劝我在家多休息几天,但我还是带着她心痛的目光,回到村里。因农村我还有家沒人照看,还有鸡没人喂养呢。</h3><h3> 我不仅与当地的村民打成了一片,而且在年青人中间还树立了一定的威信。每天晚上或者空闲之际,他(她)们都喜欢到我家来玩,有事也喜欢与我商量。但不排除有时他们还要捉弄我。</h3><h3> 鉴于我在农村的表现,村里的老支书很看好我,经常找我谈心,要我向党组织靠拢,申请入党。并多次在大队,公社有关知青的情况汇报中,介绍我吃苦耐劳的精神。有一次,大队书记的儿子跟我说:他上课写作文,题目“写一个人”,他写的就是我。</h3><h3> 所以,后来我在二界岭的知青中,也逐渐有点冒尖了,每次大队,公社开知青会议,都叫我参加。有次公社开妇女代表大会,公社妇女主任还叫我主持了会议。那种自豪与满足感,到现在都记忆尤新。</h3><h3> 在1973年的12月份,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h3> <p class="ql-block"> 第四章</p><p class="ql-block"> 人生的又一次 转折</p><p class="ql-block"> 1974年,那是我人生中又一个转折年。从70年初开始起,“下放”巳经5个年头了,我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转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走路风风火火,做事大大咧咧。在劳动时唱的山歌可以传遍整个山头。完全没有了一个城镇姑娘该有的腼腆,羞涩。也就是这样,当地的村民才彻底地接受了我。“阿芳,阿芳”叫的是那么亲切,那么自然,完全把我当成了家人。我也完全融入了他(她)们的中间。如不是后来的政策,我很有可能真的就在当地扎根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就是那年的初夏,我被叫到公社,要我填写一张表挌,好象是为了向县里推荐后备妇女干部。职位是公社妇女主任(每个公社一名)。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砰砰直跳,又惊又喜,又担心。心想,我在农村的表现,终于得到了领导的肯定!不管能不能推荐上。担心的是,如果县里能批的话,我能承担这个职位吗?能干好这个工作吗?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回到村里,慢慢等待着消息。除了家人也没向任何人提起,因为,我知道填了表格不等于就能当上,其中上面的审查,报批等手续还多着呢。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谁知,妇女主任的通知沒等到,却等来了全公社一名上大学的机会,全公社几百名“知青”。这个名额给谁?这对那时的公社干部来说,这可能是个相当大的难题,我记得当时,我生产队长拿了我下乡几年的“工分薄”(每天出工纪录),上交大队。后来知道用“工分薄”评比,另外,我刚入党的身份也给我加了分。我与我的初中同学有幸都被选中。那时的“工农兵大学”不需要考试,我与黄莲芳在公社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就过关了。</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当时我对这个上大学名额心里也是很矛盾的,一是因为,我只有初中文化,能直接上大学吗?能读的出来吗?这可是做梦都没想过的事,而且我家祖祖辈辈都没出过一个大学生。二是因为,我还惦记着“公社妇女主任”这个头衔呢。二者相比较,我自认为后者我可能更能胜任一点。不料,当我回家与家人</p><p class="ql-block">提起此事时,却被我的堂哥狠狠地数落了一顿,说什么一个姑娘家,当什么“妇女主任”,今后的前途肯定是读书好!有了文化,有了技术,干什么都行!况且,“妇女主任”八字还没一撇呢,要等不到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情况真的如此,上学的程序进展很快,审查通过,体检通过。记得中间还有个小插曲,那时的我又小又瘦,体重只有88斤,差一点还过不了关,亏得“工分薄”上记载有我的劳动强度。</p><p class="ql-block"> 该有的手续都办完了,回村边劳动边等消息。直到有一天,我正在田里锄草,忽然听到村广播叫我去公社,连通知了三遍。我拔腿就往公社跑,真是出乎意料,入学通知书是“浙江医科大学”!就是这张入学通知书,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成了我人生的第二次转折!</p><p class="ql-block"> 74年9月底的一天,就要离开我的“广阔天地”了,村民们依依不舍,村长还派了队里唯一的一台手扶拖拉机,装上我的行李,及沒吃完的粮食等物品,送我回家。其他我用不上的农具也送给村民们了。他(她)们一再嘱咐我,不要忘了他们,有空一定要回来看看。而且有几个男女青年还执意地送我到了镇上的家里,临分别的时候,我们都哭了,我在心里也暗暗发誓,我不会忘了你们,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p><p class="ql-block"> 10月份,我拿着入校通知书,带着家人及乡亲们的期望,再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跨进了一所完全陌生的高等学府。结束了我的“知青”生活,又以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开启了我人生的第二个行程。</p><p class="ql-block"> 完,</p><p class="ql-block">备注:很多图片都下载于网络,因与我当时的处境非常相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插队至今,已整整过去了四十五年,而这四十五年,也正是我国从最初的改革开放,到现在的硕果累累,全国各地,城市农村都发生了翻天復地的变化。由于工作及家庭的繁忙,已经有好几年没去看望乡亲们了,今天,我与哥嫂约好下决心去了趟二界岭初康村,想再去找一下当年的记忆,当年的影响。但是!没承想我们找不到了,从找不到路开始,也找不到当年的田地,更是连当年的村庄都找不到了,因二界岭整个乡的田地都已重新规划,全部种上了树苗及各种花圃,是我县有名的苗木之乡。如不是预先告知那里的村民朋友,他来公路旁接的话,我们肯定要折返了。下面拍了几张现在的初康新农村!这也是改革开放后,广大农村在变化中的一个缩影吧。</p> <p class="ql-block">2022年3月份,我与老伴又去趟毛家村,那滿山遍野的樱桃花正竞相怒放,有名的桃花村变成了樱花村,我又找不到当年的痕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