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2018年12月1日,农历戊戌阳月廿四,星期六,平常的一天。</h1>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烔炀河街头</font></h3> <h1> 以前周六回老家烔炀河,都是一早出发,7点前到达,以避开交通高峰。今天天气预报有大雾,就不能赶得太早。凌晨4点左右醒来,发完朋友圈,又睡了个回笼觉,6点起床洗漱,吃完早餐7点,驱车出发,到烔炀河8点多。</h1> <h1> 父母都在院子里活动着。见我回来,老爷子就迫不及待,说我们去洗澡吧。我就笑,说好。又问,澡堂子现在的水热了吗?父亲说,街上的澡堂子不舍得开空调,池子水热,但上头(更衣室)不行,年轻人可以,老头子就觉得有点冷。听说路口澡堂暖和些,下趟我们去那里吧。我说别下趟了,今天就去。遂开车跟老爷子一起去了镇北与105省道交口的浴池。</h1> <h1> 这里果然不错。院子里停好车,在门厅换了拖鞋,进入更衣室,温暖的空气立刻包裹了我们。收拾停当,进入洗浴室,里面宽敞明亮,布局精当,感觉很舒服。洗浴室约4间平房面积,进门左手是熏蒸房与搓背区,右手是坐与立两个沐浴区,前方是并排的两个大池子,一个水温适中,一个稍高。我们先进大池子浸泡了一会,然后上来沐浴,帮老爷子搓洗。老爷子八十有九,不能在洗浴室呆长,走完洗浴流程,我们就回到更衣室,在大躺椅上歇下来,喝自己带来的茶水,吃自己带来的花生米。</h1> <h1> 更衣室只有一个跑堂的,很热情,给我们递了几次干毛巾,续了几次开水,我便与他聊了起来。这位老兄大号曹明山,1955年生人,烔炀河镇颜家六户村人。以前在巢城做保安,后来想离家近一点,就来到这家浴池做跑堂。老曹健谈,一会儿我就知道了其父曾是烔炀河颇有名气的曹大江,抗战时期他给新四军游击大队长李刚当警卫员,解放初期在地方上倚老卖老,不守规矩,最后就倒了霉,落得妻离子散。老曹4岁随母到了颜六户,对颜氏过往如数家珍。</h1><h1><br></h1><h1> 老曹告诉我,颜氏宗祠现在在颜二户村,虽然倒塌,但遗迹还在,由于有老天保佑,所以没被拆毁。正当他要给我演绎历史传说的时候,搓背师傅从里间出来,拦住他的话头,让他不要忘了工作。我只好跟老曹说定,另约时间再聊。</h1> <h1> 中午跟父母一起吃了顿饭,又叙了会话,他们要午休,我便打道回府。</h1> <h1> 车一出榨油厂(老爷子住在榨油厂院子里)大门,想起颜氏祠堂,就朝那里开去。经过轧花厂、粮站、火车站,很快就看到一个不小的村庄。下车一问,原来这里是小颜家村。我童年时跟小伙伴卖大椒秧子曾经到过这个村子,印象中淮南铁路的铁轨在山沟里,村子在铁路边的山坡上,很高很高。村里没人买我们的秧苗,我们便穿村而过,觉得村子很小很小。现在看村子其实不算小,村口的颜玉宣老汉告诉我,小颜家村子最多时有人口三百,现在都出去打工,村里只有五六十个老人小孩子。他还说这一带有十户颜:小颜家、颜家桥、二户里、六户里、颜家老人冲、颜家田埠、颜家塘稍、颜家坝埂、颜家岗、颜家南岗,祖上来自山东曲阜,祖先是孔子学生颜回,至今我们颜家人家的门头子,都是一样一样的。</h1>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烔炀河粮站(米厂)</font></h3> <h1> 按照玉宣老汉的指引,我继续开车前行5里,到达颜六户。村子比较大,但难觅人踪。好不容易在村中碰到一老人,才问了去二户的路。车行不远即见一片金黄色的稻田,足有百十亩,村村通水泥路蜿蜒其间,把人的视线引向稻田深处的树丛与村舍,真是一幅美极了的秋色图,哪里有寒冬的样子?</h1>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堘山古祠</font></h3> <h1> 来到二户,就见村头路西有一个小山包,上面树影婆娑。路东是一幢独楼,一农妇在门前断树枝做柴禾,两小儿嬉戏身边。问村名与祠堂,妇人抬头一指山包,说这里是堘山,那边是祠堂。</h1><h1><br></h1><h1> 我顺向一看,果不其然,山包南坡密林之中,影绰有屋,山包东南,一片断壁残垣,前有未坍之门楼,上书“烔炀镇堘山村委员会”。</h1><h1><br></h1><h1> 我穿过废弃的村委会院子,钻进毗连的祠堂拍照。在灌木瓦砾中,发现有5块完好的石碑,刻立时间分别是嘉庆、同治和光绪年间,最早距今已有两百多年。石碑上记载着这座祠堂的生存故事,记载着供养祠堂的孝子贤孙事迹。</h1><h1><br></h1><h1> 这座祠堂坐北朝南,背靠堘山,面向烔河支汊,五开间,二进深,高三五丈,中院有树木高耸。房顶以及木质梁架已经全部坍塌,杂草丛生,鼠兔出没,无人问津。</h1><h1><br></h1><h1> 因为解放后宗祠用于小学校,故而没有早早遭受灭顶之灾。还有一些神奇的传说,说是村里干部要砍树拆屋,但都遭遇异象而罢手,所以宗祠安然无恙。类似传说,我在其他地方也听说过,大抵是反映了百姓的一种心态,不希望宗祠受到破坏。没想到的是,古祠没有毁于浩劫年代,却在今天无声消弭,想来令人痛心。</h1><h1><br></h1><h1> 不过我觉得颜氏宗祠这里是有故事的,为什么这个小山包叫堘山?那个神话传说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颜氏族人是什么时候迁徙烔炀河成为十户村落?等等。或许以后会有人来解说这些故事。</h1> <h1> 烔炀河周边村落祠堂大多在土改和文革中拆毁,留存极少,这里大概就是遗存之一。虽然祠顶坍塌了,但四周砖墙还在,环祠空地还在。我曾经去烔炀西乡的许家坝拐看过,那里的许氏宗祠与颜氏宗祠一样,也是因为用作小学而得以留存,也有神灵保佑的传说,但也坍塌的不成样子。只是许氏族人心齐,四户许村集资,把宗祠维修保护起来,成为烔炀河最为壮观的家族历史样板。颜氏有十户村落,人口众多,在外发迹者也众多,估计是没人挑头,否则修复这个古祠应该不是问题。我写《文教名门烔炀祖》的时候,还去东北乡的周祖村寻访过祖氏宗祠,情形也大体如此。族人们议论多,付诸实践少,日子一天天过去,古祠一天天老去,终有一天,会化为乌有。</h1>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许家坝拐村许氏宗祠</font></h3> <h1> 从宗祠出来,跟村妇又聊了一会,她是淮北人,嫁到二户村,那两个嬉戏的孩子是她的孙子孙女。她家男人叫颜世风,儿子在外打工,孙女在烔炀镇中心小学念书。因为校车不经过二户村,儿媳妇便从外地回来,在烔炀河街上做事,同时每天接送女儿上学放学。她说经常有人来看祠堂,也有肥东撮镇那边来了两个颜姓老板,希望村里牵头,他们愿意出人出钱,但不知为什么后来不了了之了。</h1>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颜家二户村头人家</font></h3> <h1> 我在想,农民是需要引导的。宗祠是中华传统历史文化的符号之一,值得保护与传承。烔炀河宗祠资源稀少,如果地方政府予以关注,鼓励文化传承,或许老百姓会有积极性,把有限的资源恢复保护起来,传承下去的。</h1>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修旧如旧</font></h3> <h1> 二户向东不远,就是105省道。我带着一头的迷惘,开车回肥,去到三孝口健身游泳馆游泳。在泳池里闷头划水的时候,脑子里闪现的,却是祠堂石碑上的建祠与护祠的故事。</h1>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下池之前</font></h3> <h3> (戊戌狗年十月廿五,2018年12月2日,星期日,于合肥三孝口)</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b04fbb">作者近照(其实是2013年在白湖老伴给拍的,感觉不错,一直用着)</font></h3> <h3><h3>【作者简介】 天高云淡天,本名凌志(1957.10-),安徽省巢湖市烔炀河镇人。安徽省作家协会、散文家协会、摄影家协会会员,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著有散文集《老家烔炀河》、《狱警絮语》、《老凌游记》等。</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