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朋友家那棵碗口粗的桂树,移植我家庭院时,已经是暮春。</h1><h3><br></h3><h1>对于没有任何栽培经验的我来说,这棵桂树似乎要香消翠减。</h1><h3><br></h3><h1>但是 应了友人的托付,挂心的不敢有丝毫懈怠。</h1><h3><br></h3><h1>园艺师知晓我的心思,使出浑身解数:拉网遮阴,满树吊瓶,培土浇水,利剪修枝。偶尔,他也会翻过石墙,绕过紧闭的门锁,来到桂树下细心地侍弄半日。</h1><h3><br></h3><h1>尽管这样,桂树在太阳光下油亮的叶子,还是纷纷零落,大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趋势。</h1><h3><br></h3><h1> 园艺师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树干,自信而笃定地安慰我说:“不打紧,会活的,相信我。”</h1><h3><br></h3><h1> 在脱光了蜡质般油亮的叶子后,那棵桂树光秃秃的枝条裸露出来,像没有理发的蓬头小子,直愣愣地傻站在那儿,和周围那些葱郁的树木极不相称。之后,园艺师举着高枝剪,三下五除二,片刻工夫,把它的树冠修剪成圆球状。</h1><h3><br></h3> <h1>林语堂在《论树与石》中讲到:一切树木都是美的,然而某些树木却具有一种特殊姿态、力量和雅致。</h1><h3><br></h3><h1>在我看来,那棵桂树是极美的。</h1><h3><br></h3><h1>当米粒般的鹅绿跃上枝条时,我的欣喜是难以掩饰的。独步庭院,最先来到它跟前,触摸它粗壮的树干,温润的目光滑过桂树的枝枝叉叉,虔念它在新家“安营扎寨”。</h1><h3><br></h3><h1>数月后,桂树球状的姿态越发可爱,像遇水膨发那样,越来越大,甚至在空地上投下绿荫,阳光缤纷间,是葱郁的新绿。它已改数月前的容颜,好像把它的全部生命力展示给我看,那么多的新绿,一簇堆在另一簇上面,不留一点缝隙。那碧绿的颜色,明亮地照耀着我的眼睛,似乎每一片绿叶上都有一个绿精灵在舞动着。</h1><h1>这美丽的桂花树啊!</h1> <h1>一念秋风,庭院的桂树便开花了。</h1><h3><br></h3><h1> 桂是最浓烈抒情的香气。</h1><h3><br></h3><h1> 张潮说:“蓺 花可以邀蝶,垒石可以邀云,栽松可以邀风……种蕉可以邀雨,植柳可以邀蝉。”</h1><h3><br></h3><h1>密匝匝、香气悠远的桂花能邀来什么呢?</h1><h3><br></h3><h1> 浅秋里,蝴蝶是没有的,那么蜜蜂呢?我一连几天站在树下,静静的引颈仰望它,期盼能听到虫奏或者鸟鸣。然而,我的希望落空了,没有蝶,没有蜂,只有闻香往来的赏花人。</h1><h3><br></h3><h1>老子曰:“天无语。”桂树是无语的。它静默的、怡然自得地站在那里,它俯视着我,我觉得它正在倾尽全力一展芳华。它甚至已经看见许许多多的小孩,许许多多的壮年人、老年人隔着透绿的栅栏已经和它打过招呼,依依惜别时还不停的翕动着鼻翼,赞不绝口的叨念着:真香啊,真香啊……</h1><h3><br></h3><h1>它跟有智慧的老人一样,感谢大自然赐予它生命,就毫不吝啬地,把满身芬芳回馈给自然,它满足这样无打扰,没有喧嚣的静静开放,可是它不言。</h1> <h1>秋日正好,,阳光不燥,石桌石凳晒热了,浅秋里的微风和煦,喧气初消,桂花娇好,这是最值得赏乐的。咕咕的茶水溢着桂花香,袅袅地在树下萦绕,在一种全然悠闲的情绪中,坐在温热的石凳上,去消遣一个闲暇无事的下午,去接受诚意生活中的平凡自己。</h1><h3><span style="font-size: 20px;"><br></span></h3><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闲桂花落。”要享受悠闲的生活,所费是不多的。</span></h1><h3><br></h3><h1>慵饮新香,年年欣喜,这样的眷恋和雅致年年是有的。</h1><h3><br></h3><h1>也许会在风烟俱净的午后,一些无法阻挡的思念,簇拥着堆积在花间:那赠我桂树的朋友,想必携了爱女,不是在去往庭院,就是在去往庭院的路上吧。</h1><h3><br></h3><h1>我知道,你会来;你来时,花正开。</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