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古代的市场城,应该跟我们现在的经济特区差不多。</h3><h3> 在北方长城沿线一带,曾经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城池,它们不是为了驻军,也不是为了防守,而是货来物往进行着交易。这样的城池,在大同一带,就有不少。它们有一个普遍的叫法:马市。</h3> <h3> 其实“马市”就是中国历代王朝在北部边塞开设的互市贸易场所,关内的汉民用金、帛、茶、盐等物品与游牧民族交换马匹和畜产品。因为北方民族主要是以马匹、牛羊等畜产品进行交易,而且以马匹为主,所以统称马市。看到“马市”这个词,我总会联想到曾经在县城见到过的骡马大会,那个场景十分有趣,一匹一匹骡子、马拴在操场上,有的高大,有的矮小;有的毛光水亮,有的色暗神疲,它们大多头朝着一根柱子站着,鼻子偶尔喷喷,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摇,看上去不像是它们自己在摇,更像是风吹的一样。也有的马许是站得无聊了,突然就吼出长长的一声来,像是旧时农家出殡时吹响的大号,把所有的马惊得抬起头来。而那些牵来牲口的主人们,没事一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生意或者天气。若干年前县城或者乡镇的骡马大会,其实就是物质交流大会,只是会在某一个地方专门设置一个供马匹交易的地点。</h3> <h3> 这骡马大会,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马市的延续?</h3><h3> 历史上大同地区一直是汉族与少数民族交汇的地方,各民族为了各自的利益,时战时和。到了明代前期,北方边塞形势异常紧张,明朝廷与北方蒙古部落战争不断,长城增筑、加固等工程耗去了许多财力、人力。随着形势的变化,边塞军民和北方少数民族部落大多人心思定,隆庆年间,在张居正等一些议和大臣的主张下,明朝廷与俺答汗签订了议和条约,罢兵议和,设市交易。隆庆五年,也就是1571年,明朝在大同镇设置官办马市3处,分别是新平堡马市、得胜堡马市、守口堡马市。到明隆庆六年,又在大同镇开辟许多新马市,包括助马堡马市、宁虏堡马市、灭胡堡马市、云石堡马市、迎恩堡马市、杀胡堡马市等,从而使大同长城成为“中三边”马市最多的地方。</h3> <h3> 岁月匆匆而过,却一下子湮没不了曾经的过往。现在那些曾经十分热闹的马市大多还隐约残留着痕迹,而这些地方,人们的叫法大多不太一样,有的叫马市楼,有的叫市场城。比如在左云的黄土口附近,就有一个市场城遗址。</h3><h3> 据《左云县志》(1991——2003)记载,市场城遗址位于县城东北35公里管家堡乡西黄土口村东北的内长城外侧,建于明代,是内地与蒙古通商后开放互市的集中点。其遗址东西长321米,南北宽250米,南倚二边(内长城),东西北筑有底宽5米的城垣,开东西两门。</h3> <h3> 沿着黄土口村东一条田间土路,一直往上走。正是盛夏,大地之上到处绿意葱葱。这条小路的两边,草不高,也不算太茂盛,可见这里的土地也属于相对贫瘠的地带。在大同地区这样的地方很多,说是山,又不高,但相对又比别的地方高一点,早些年还种一些高寒耐旱的粮食作物,也不抱多大希望,能收多少收多少。后来政府退耕还林,就集中起来种上防风固沙的林木了。</h3> <h3> 市场城四边的痕迹还很明显,残存的土垣围成长方形,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也曾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在市场城的中间,突兀起一座土台,看上去跟长城周边的墩台一样。它残破,却孤傲,孤傲得就像一个曾经的帝王,虽然已经垂死,然而却并不放下曾经拥有过的威严。也许就是因为它身上有着一份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有人在它的南面依墙凿出一个小窑,不知道安放了一个什么泥像,变成一个小庙。小庙里零乱的鸟粪和不知放了多久的贡品,忍不住会让人想到那样一句话“出身无法选择,但路可以选择”。这当然是说人,但从这座小庙和庙里的神来看,这神不仅出身无法选择,连路都无法选择,否则它何至于那样寒酸呢?</h3><h3> 长城边上的大多数堡都建在长城的南边,而市场城却依在长城的北边。这段长是人们说的小边,也就是汉长城。根据这一点,左云长城研究学者刘志尧先生大胆提出了市场城应该筑于汉代的说法,而且从墙体特点、出土砖瓦残片年代、周围汉墓分布等进行了分析。</h3> <h3> 站在市场城四边的土垣之上,四周风光尽收眼底。北面,地势开阔,草木茂盛,村庄隐在树木深处,似古诗词里的村庄;明代长城若隐若现,墩台相守相望,似乎还在坚守着岗位。南面则不如北面平坦了,有沟有壑,有高有低,时有上了年纪的“小老杨”一群一伙地聚在一起,尽管腰有点弯了,还在咬着牙与岁月和风做着较量。</h3><h3> 看东看西看南看北,大北方的空旷与壮阔在此一览无余。抬起头来看天,天很高云很淡,忍不住会像一位叫陈子昂的诗人一样,大声地吟诵出那首千古绝唱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h3> <h3>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古人是有的,来者也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但天地悠悠,真是会在一片云淡然地飘过之后,让你莫名地流下泪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