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南斯拉夫之十三：白城馆藏

Mason

从游人如织的共和广场，到贼萌熙攘的农贸市场，我要寻找的南斯拉夫似乎被淹没在了当代都市青春肆溢的氛围之中，好在贝尔格莱德像西方的许多城市一样，毫无保留地为历史建造了一座座博物馆，失传的故事得以被完整地收藏在这里，让后人唏嘘、感怀、和思考。

图为塞尔维亚国家博物馆，面对共和广场。铜像是Mihailo大公，他同俄奥联手，迫使奥斯曼帝国彻底退出塞尔维亚，赢得了真正的主权独立。

1844年建馆的国家博物馆是了解塞尔维亚以及整个南斯拉夫发展史的重要一站。2003年，博物馆进入大修和扩建，但按贝尔格莱德人广为诟病的塞尔维亚速度和腐败，直到2018年6月才正式开馆，我十月份再访时正好赶上，果然一片簇新。

图为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的建筑砖瓦和石柱。

国家博物馆

博物馆开放的空间感、精心摆放的展品、和志趣相投的参观者，让它成为旅行中让人收获最丰感受最深的项目。图为距今近一万年的塞尔维亚勒庞斯基（Lepenski）文化遗址出土的骨质鱼钩，今天的与之相比，概念上没有显著的创新。

公元前铁器时代的各种工具。

女人体是永恒的雕塑题材，雕塑家如果可以用女模，一般没有理由用男模。

下图中左上：Petar Ubavkic, Vuk Karadžić, 1889。Vuk Karadžić是十九世纪塞尔维亚的语言学家，他开创了现代的塞尔维亚语，类似于中国的白话文时代。

右上：Giuseppe Croff, Veiled Woman, 1860。Giuseppe Croff是十九世纪意大利雕塑家，这座戴面纱的女子头像将薄纱的纹理和透明逼真地展现了出来。1753年，另一位同名的那不勒斯前辈Giuseppe Sanmartino完成了一座更为震撼和精致的作品——戴面纱的耶稣（Veiled Christ），现存于那不勒斯老城的Sansevero教堂。两年前，当我事先毫无预警地步入那座教堂，看见了静静地躺在那里的耶稣石像，全身覆盖着一层大理石透明薄纱，整体在一块巨石上完成，那种感慨和幸运无以言表，可惜不能拍照。

左中：Đorđe Jovanović, Smile of Rose, 1914。Đorđe Jovanović是位多产的雕塑家，他出生于诺维萨德，在维也纳和巴黎学习雕塑，1953年于贝尔格莱德去世。

Paja Jovanović, Mihajlo Pupin, 1903。Paja是塞尔维亚最著名的写实派画家，作品广受喜爱。Mihajlo Pupin是又一位塞尔维亚物理大神，比特斯拉小两岁，年轻时在哥伦比亚大学和柏林大学求学。他在通讯领域的贡献使他成为美国主要科技协会的主席，包括IEEE。他更被列为NASA的创始人之一。尤其是他因其自传而获得1924年的普利策奖。

一战时，塞尔维亚请他担任荣誉大使。巴黎和会期间，他两个月在巴黎，为塞尔维亚争得领土利益，包括的他的家乡被划给了塞尔维亚。他在回忆录中写到：威尔逊总统和兰辛国务卿认识我，当他们知道我是出生在Banat时，罗马尼亚的理由变得无足轻重了。

南斯拉夫社会主义时期的油画，反映现实，为工农兵服务的作品。

油画局部，树的表现。

下图中右上：Ljubomir Aleksandrović, Grape Harvest Girl, 1878。

右下来自Jovan Bijelić的作品。

局部。五位女性和一位长者。左上是Milena Pavlović-Barili的自画像。右上来自Vasa Pomorišac的作品“女孩”。左中是

Petar Dobrović的Ane Terzibašić像, 1938年。

大师作品。

左上：Marie Laurencin作品。Marie是巴黎的先锋派女画家，毕加索的好友。她笔下的美女们不是在弄姿，就是在暧昧，非常女性，可称之为女生画派或蕾丝画派。一位日本收臧家为她在东京开了一家美术馆。

右上：Kees van Dongen, Female portrait。Kees是荷裔法国画家。同Marie一样，他也热衷于画女性题材，但以熟女为主。

左中：Edgar Degas, Bust man with soft hat。法国舞女大师德加，印象派奠基人之一。

右中：Edgar Degas, Three Dancers in Blue, 约1900。炭笔素描。

左下：Claude Monet, Rouen Cathedral, 1894。莫奈的朦胧美也在馆藏之列。

右下：Pierre-Auguste Renoir。

局部。花卉的表现。

下图中左上：Pablo Picasso, Head of a woman, 1909。毕加索开始解构。

右上：Suzanne Valadon, Vase with Roses and an Oriental Rug, 1929。法国美女画家苏珊娜·瓦拉东，大师们的情人，从夏凡纳到雷诺阿，从梵高到德加，一个不错过，度过了轰轰烈烈的一生。

左中：Piet Mondrian, Composition, 1929。蒙德里安是荷兰画家，抽象派鼻祖之一（另两位是康定斯基和德夫）。等到他的反现实主义风格进化到了线条和色块时，建筑业发现这是一种可以直接照搬的设计风格。

右中：Alexander Archipenko, Two Women, 1920。Archipenko是乌克兰裔美国先锋派艺术家，毕加索之后最著名的立体主义大师。

左下：Henri Matisse, By the 。像毕加索的玫瑰时代一样，这时的马蒂斯，其野兽派的狰狞尚未进化完成。

右下：Omer Mujadžić, Colporteuse, 1929。波斯尼亚克族画家。

局部。色彩和光线。右图取自Sava Šumanović的“红地毯”（Red Carpet）。

油画中的印象和写实。

摄于四月中的仍在大修中的国家博物馆，闭馆已经15年了。六月底终于勉强开放。

塑像的下方坐着一位逃学的少女，一抹绿色的泻地长发将青铜的屋顶和大公带回了人间。

现代美术发展至今，早已达到了同传统美术分庭抗礼地步，在各大城市，通常是自立门户，让古典的归古典，现代的归现代。贝尔格莱德也不例外，当代美术馆于1965年在两河交汇处的新贝尔格莱德萨瓦河左岸开馆。

当代美术馆

同国家博物馆类似，2007年开始，当代美术馆进入大修和扩建期，直到2017年才完工，但是一年后发现，屋顶有漏水现象，战斗民族的工程质量堪忧。十月份那天刚好碰上南斯拉夫和塞尔维亚艺术特展，免费到月底。

图为Jovan Bijelić的作品，“Abstract Landscape”, 1920。

展厅一角，窗外是开阔的美术馆雕塑草地。左边是大型油画“醉船”，酒和男女。

同中国不同，在社会主义时期，南斯拉夫的艺术家们同西方的交流和借鉴并未中断，现代美术流派在这里都能够落地并得到发扬。

虽然当天免费，但前来观者寥寥，这与美术馆远离闹市的地理位置也有关系。共和广场上的国家博物馆就人气满满。

Sava Šumanović, Drunken boat, 1927。局部。

窗外是萨瓦和多瑙河畔的秋意。

坐爱

新媒体作品

塞尔维亚著名现代派女画家Milena Pavlović-Barili的作品。她于1945年在纽约去世，年仅35岁。

方格

方块

铁椎

空间

白沙上的鸡蛋

对现代艺术的接受程度因人而异，其收藏价值和装饰效果似乎已经超越了传统艺术，人的审美情趣也是与时俱进的。

贝尔格莱德航空博物馆（Museum of Aviation）是个五十年代建立的老馆。这个外形像个迷你的体育场的新馆是1989年对外开放的。它的最大看点是收藏了1999年科索沃战争期间被击落的北约战机和武器。

航空博物馆是我在机场取车时发现的，远观惹眼，抵近一看，已经露出年久失修的颓势，正好是我酷爱的类型，废墟之美。

航空博物馆官版宣传片

法国设计的战机Nieuport N.XI B1，外号贝比（Baby）。塞尔维亚空军在一战时驾驶它赢得了首胜。

塞尔维亚飞行先驱们使用过的的早期飞行器。

波音737-800飞行模拟器。

N-60海鸥（Galeb）G-2A。这是一款由南斯拉夫在五十年代末研发的喷气式教练机，六十年代开始装备南斯拉夫空军，并出口到扎伊尔、赞比亚、利比亚、和印尼等国。好莱坞飞机玩主John Travolta也订过一架。价格为15万美元。

YUROM J-22H Orao（Eagle）是七十年代南斯拉夫和罗马尼亚联合研制的一款亚音速战斗机。九十年代初，当南斯拉夫军队撤离波黑时，留给塞族武装一个中队的七架J-22战斗机。

米格21F-13是苏联米高扬－格列维奇设计局在二战后研发的一款超音速战机，六十年代初装备南斯拉夫空军。由于其出色的空中格斗性能和操作的便利性，成为目前历史产量最大的超音速飞机和战斗机，超过了麦道的F-15鹰式和通用动力的F-16隼式，成为仍在生产的长寿战斗机。参考价格为二百万美元。

下图上半部有056编号的是美制Republic F-47D-40-RE Thunderbolt（雷霆式）（P-47）战机，它挺着圆滚滚的小蜜蜂身材，在二战中大显神威。在五十年代，它是南斯拉夫空军的主力战机。价格为八万三千美元。

下半部编号为525的是美制Republic F-84G-31-RE Thunderjet喷气式战斗机，可装载核弹，也是第一款支持空中加油的机型，五十年代作为美国军援的一部分装备南斯拉夫空军。F-84在韩战中是美军的主力战机，飞行超过八万六千架次。价格为24万美元。

热气球和滑翔机

黄色的是苏制Mil Mi-2直升机（波兰生产），1969年进入南斯拉夫。***目前尚有多架仍在服役。

草绿色的苏制Mil Mi-8直升机是世界上产量最高的直升机之一，在军机中的排名也达到第三，六十年代末进入南斯拉夫。1999年，南斯拉夫人民军专门用米-8直升机来对付北约的无人机，成功击落数架。

苏制Mil Mi-4A直升机是在韩战中针对美军的H-19契卡索人（Chickasaw）直升机来设计的，块头更大。中国的仿制机型一直生产到1979年。

德国三十年代研发的Junkers Ju 52/3m g10e运输机，绰号铁安妮。由于飞行速度慢，很容易被击落。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德军曾经用这款运输机冒死向前线投放物资。三十年代，中国邮政曾将它用于运输邮件。

铁安妮的巨型机翼。

苏制Lisunov Li-2运输机，是在美方的许可下，仿制道格拉斯DC-3型飞机制造的。当1941年德国入侵苏联时，刚下线的飞机被改装后参战。中国五十年代版的两分钱纸币上印的就是这款飞机。

二战后，社会主义劳动英雄和功勋设计师谢尔盖▪伊留申接到指令，立即设计一款客机，用来代替Lisunov Li-2。1946年，伊尔-12诞生，四年后，伊尔-14完成首飞，在随后的几年内，此机型进入了民航和军用领域。图中的Ilyushin IL-14S是豪华版（S=Salon），是赫鲁晓夫在1956年访南时赠送给铁托的礼物。

英制Folland Gnat小型教练机。由于机型袖珍，竟然成为一款收藏品。南斯拉夫在1958年购买了两架，一架在试飞中坠毁，另一架在这里。

Folland Gnat的正面照。

Douglas C 47B-35-DK运输机，号称空中火车（Skytrain），由民用的DC-3改装而成。苏联设计师Lisunov在美国工厂驻扎了两年，将全套图纸翻译，回国后仿制成功Li-2。二战中，C-47堪称是头老黄牛，参加了所有重要战役，常常超载一倍，被艾森豪威尔列为四项决定胜负的武器之一。

草坪上停满了南斯拉夫空军换装下来的旧飞机。

这块区域不对公众开放。

落满尘土的法国南方航空公司（Sud Aviation）SE-210 Caravelle VI-N客机，六十年代加入南斯拉夫民航和空军。这款飞机开启了法英合作制造大型客机的时代，为日后空中客车的诞生埋下了种子。价格为五百五十万美元。

博物馆大门前的石砖已经剥落很久了，一个缺乏修缮资金的政府，就靠一带一路了。

航空博物馆展品中离现在最近的是1999年北约因科索沃战争空袭南斯拉夫时被击落的飞行器和导弹残骸。

图为美军捕食者（Predator）RQ-1A型无人侦查机，1999年5月13日在科索沃被南斯拉夫人民军的苏制9K31 Strela-1地空导弹（萨姆-9）击落。捕食者是加州圣迭戈的通用原子航空系统公司制造的，1994年首飞，第二年即被用于巴尔干战争。2001年，捕食者升级版可以携带两枚地狱火（Hellfire）导弹，由于地狱火是超音速飞行，在目标觉察之前已被击中。2018年3月，捕食者正式从美国空军退役。

法制Sagem Crécerelle无人侦察机，1999年5月26在科索沃被击落。

下图上半部是德军Canadair CL-289无人机，名字中出现加拿大是因为这款无人机是同加拿大、英国、和法国一起研发的，1999年5月在科索沃被击落。

下半部是AGM-130空地导弹，罗克韦尔公司生产，现属波音，可以穿透掩体，这枚是1999年6月在贝尔格莱德使用的。价格为45万美元。

1999年5月2日在塞尔维亚西部被击落的美军F-16C战隼（Fighting Falcon）战机尾翼。这是通用动力生产的主力战机，现属洛克希德马丁，价格近二千万美元一架，如果没有禁运，会成为人类历史上产量最高的战机。

1999年3月27日在塞尔维亚被南斯拉夫的一枚萨姆-3导弹击落的美军F-117A夜鹰（Nighthawk）隐形轰炸机，由洛克希德马丁公司80年代研发，2008年退役，被F-22猛禽（Raptor）取代，购买成本超过一亿美元。

F-117反常的隐形设计使它成为人类航空史上最为怪异的飞行器之一。它在空气动力学上失衡的外形被强大的自动驾驶系统实时维稳。

跟据击落F-117的指挥官的说法，F-117在投弹时，打开的弹仓增大了它的雷达图像。坠毁后，南斯拉夫邀请了俄罗斯专家一同考察了尙属完整的飞机残骸，保守了25年的隐形技术从此公开，中俄被认为均向南购买了部分机身。这也是该隐形机唯一一次被击落的案例。

F-117A的弹射座椅和光电导航系统。

击落F-117的萨姆-3导弹残骸。

贝尔格莱德航空博物馆，如果你是一个飞行爱好者，或者是一个军迷，或者是一个正在寻找南斯拉夫的人，你就一定会找到这块已经发酵了的蛋糕。

白城是一个可以抚今追昔的地方，值得浏览的博物馆至少有四个。如果以娱乐为目的，还有这个梦幻博物馆（Museum of Illusions）。下面的链接是专业人士拍摄的贝尔格莱德风光短片。

贝尔格莱德的一天

（美篇音乐：Jocob Gurevitsch - Loves in Paris）

寻找南斯拉夫之十二：三顾诺维萨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