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小说）

Louise

70年代初，宁静的乡下，60户人家的平原小村，逸阳一懵懵懂事，就听到村子的小朋友嘴里唱着，“雀儿唧唧喳，逸阳爱弘嘉”，只要小逸阳和那个小朋友怄气，得到的回应就“雀儿唧唧喳，逸阳爱弘嘉”。最后听多了，也就耳朵起茧了，不在意了。逸阳顽皮、高鼻子大眼睛白皮肤一头自然卷发，说话声音像铜铃叮当，一上小学就学习好！思想好！体育好！文艺好！班干部。不知道是逸阳爱惹事还是逸阳招事，常总是和男同学打架，一次中午放学路上，不知什么原因，逸阳就一巴掌将男同学兴文打趴在地，然后逸阳撒腿就往家跑，兴文刚爬起想追，就被弘嘉按在地上，等逸阳跑到家门口，弘嘉才放开了兴文。下午上学，逸阳、弘嘉、兴文也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弘嘉见了逸阳总是羞哒哒的样子，刚好有一天在一条只可容纳一个人行走的小路上，逸阳本来并不走这条窄道，看见弘嘉走到路中间，就故意走在这条小道上和弘嘉相向而行，弘嘉一看逸阳走过来了，马上转身退了回去，逸阳得意地走过了这条窄道。上初中了，逸阳弘嘉仍然是同班同学，当时的学校男女同学基本是不互相说话的，也不会互相看一眼的，逸阳仍是班干部、文艺干事，学校的活跃学生。有一天因为勤工俭学放学晚，逸阳找不到一起回家的伴，怕路上黑，不敢一个人回家，就和邻村的女同学一起去了女同学的家。晚上和同学住一起，当然就是一份打闹嬉戏。第二天天不亮就到了教室，教室里同学都到齐了，每个同学都很惊讶的看过逸阳，班长说：“逸阳，赶快去班主任办公室！昨晚公社的广播电台一直在播找你的消息”。逸阳一进班主任的办公室，就看见自己满眼通红的哥哥，哥哥很生气地说：“快回家，妈一晚上都没睡觉！”逸阳知道自己惹祸了，就赶快别过老师，出了校门，往回家的路上奔，走到一半，就看见自己的妈妈和二姐往学校走来，妈妈一下抱住逸阳，失声哭了起来：“昨晚你哥开着拖拉机将这条路能走10遍，路两边的沟渠草丛都用手电筒照了无数遍，我拿着给你做好的几件新衣，哭了一个晚上，我不知道你大回来，我怎么向你大交代！”逸阳也抱着妈妈哭，说：“以后再也不敢了！”。从此，逸阳放学如果晚了，就赶快找一个同学和自己结伴回家，但慢慢逸阳发现，每次回家的路上，总有两个影子跟着自己，距离大约3米左右，无论雨夜、还是洒满月光的夜晚，总有两个影子跟着自己，逸阳知道是谁，是弘嘉和新友两个同村同学；这一跟，就跟到逸阳初中毕业。初中毕业前夕，有一次上学的路上，逸阳走着，弘嘉骑着自行车，弘嘉路过逸阳的身边，说：“我带着你吧。”逸阳就坐在了弘嘉的自行车后座上，弘嘉的自行车骑得非常慢；逸阳坐在后座上，认真地慢慢地吸气和出气，因为逸阳的姐姐整天说逸阳呼吸像牛出气一样，第一次和男生这么近距离接触，唯独怕弘嘉说她像牛出气。一公里的路程，不知道多长时间到学校，两个人没说一句话。没过多久，弘嘉订婚了，弘嘉举办订婚仪式的当天，逸阳和村里的大小朋友一起拥挤着去看弘嘉的订婚媳妇，大点女生亚玲说：“弘嘉的媳妇没有逸阳漂亮！”，弘嘉听了羞哒哒，订婚的媳妇听了羞哒哒，逸阳没事人一样。弘嘉、逸阳都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逸阳的外婆家在县城，只要逸阳星期天在外婆家住，一定是弘嘉从逸阳家给逸阳带一周的馒头和咸菜。两个人照样很少说话，这样一带又是两年，高中毕业后，逸阳上了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城里，弘嘉回了乡下村子，弘嘉结婚了，生育一儿一女，夫妻关系很和睦，慢慢也做了村干部、乡干部，逸阳只要回到村里，都会去看看弘嘉夫妻，弘嘉的媳妇也像对待亲人一样的对待逸阳。逸阳看到弘嘉装潢富丽的家，总是赞美不绝。弘嘉告诉逸阳，哪怕在城里只有一间房子都很满足了。逸阳也结婚了，有儿子女儿，不久逸阳离婚了，出国了，结婚了，又离婚了，在国外事业不错。2016年逸阳回国开会，和高中的同学聚餐，也见到了二十余年没见到的已经退休的弘嘉，看着弘嘉仍然年轻英俊的脸，逸阳很高兴，悠悠地说：“当年为什么订婚那么早？为什么不补习再考大学？”弘嘉说：“家里地主成份，我大怕我订不到媳妇。”逸阳很理解；弘嘉的媳妇听到逸阳回来和同学聚餐，马上电话也打了过来，说，：“逸阳，弘嘉退休了，看你那能帮弘嘉安排个工作行吗？”，逸阳笑着说：“不同的国家啊”。逸阳坐着男朋友的车离开同学时，弘嘉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握手道别，开心地微笑着、没有惋惜、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