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张承信 著名诗人 《大众诗歌》主编(1939---2016)</h3> <p class="ql-block"> 怀念张承信先生</p><p class="ql-block"> 王子硕</p><p class="ql-block"> 写下“张承信”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眼眶就有些湿润了。张承信先生去世的时候,我在外地不在太原,所以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个噩耗。四十多年的老同事老朋友,临走连个招呼也不打,连个花圈挽联也没有送,我有些对不住他呀!</p><p class="ql-block"> 1975年5月,我被借调到《汾水》编辑部工作,张承信也在编辑部借调着,他在诗歌组,我在小说散文组。张承信是河南人,比我年长13岁,是我名副其实的老大哥。初次见面,他面相平和,语速缓慢,充满亲切感。相处的时间久了,觉得他真诚质朴,还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幽默。1976年9月,张承信和我一起到运城地区出差,由于他原先在太原铁路局客运段工作,所以和列车长他们很熟悉。沾张承信的光,我在列车上吃了铁路职工的招待餐,四菜一汤,味道非常可口。吃饭的时候,张承信问我:“你去过华山没有?”我说没有。“想不想去?”“想呀!怎么去?”张承信说:“跟着我去呀!”可车票是买到运城的,怎么办?“好办,列车长他们都是好朋友,我们到华阴站下车就行。”于是,我跟着张承信爬了一趟西岳华山。</p><p class="ql-block"> 华山的险峻,我是第一次领教,什么叫一线天,什么叫千尺峒,光是听名字就能把你吓一跳。到了南天门 ,到了鱼脊梁,那真是步步惊心。上山的时候,由于新鲜感和紧张感,没有觉得累。下山的时候,心身放松了,但是疲乏感却随之而来,两腿沉重双膝疼痛。以前听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觉得天方夜谭,现在是彻底信服了。然而,下得山来,忽然飘来一阵悲痛的哀乐声:“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伟大的统帅毛泽东同志不幸逝世……”这一天的下午,是1976年的9月9日。我和张承信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向路边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投去怀疑的眼神,那个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向阴沉沉的天空指了一下。这时候,悲痛的哀乐再次从高音喇叭里面放送了出来,于是我们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悲痛起来。在那一刻,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伴随着哀乐的反复播放,历史将翻开崭新的一页。</p><p class="ql-block"> 华国锋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全国人民都解放,《山西日报》的副刊陆续发表了一些批判“四人帮”的诗歌作品,其中有一个诗作者的作品让张承信感到非常气愤。气愤什么呢?因为在批判邓小平的“右倾翻案风”时,那个诗作者也在《山西日报》的副刊上发表过同样的一首诗,现在只是把邓小平三个字改成了“四人帮”,其它的原封不动,再次发表了出来。张承信对此感到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要把这个诗作者的稿子从《汾水》上撤下来,主编就有些为难了。为什么呢?搞过报刊编辑工作的人都知道,一旦稿件进了印刷厂,除非是重大失误,否则是不会中途换稿的。而且,《山西日报》的那首诗,有自己抄袭自己的嫌疑,但是《汾水》上的这首诗没有呀!主编决定不撤稿,在编辑的职业道德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张承信的愤怒,占居了社会道德的高点,但是在职业道德方面,还是有瑕疵的。张承信认为,人品不好的人,作品一概不能采用。张承信觉得,主编不同意撤稿,就是对那个诗作者的变相保护,这就有些过分了。张承信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惜与领导把关系搞僵。都说山东人脾气倔犟,没有想到这个河南人的脾气更为执拗。因为不服从领导的领导,有一段时间,张承信甚至被暂时调离了编辑岗位。但是张承信从不后悔。我觉得,他的不后悔,有好的一面,但是过犹不及,太过分了也不好吧?</p><p class="ql-block"> 在山西诗歌界,张承信是著名的低产诗人,与其他的高产诗人相比,他的诗歌作品比较少一些。但是张承信公开发表的诗作,大都能够产生一定的影响。他从1956年开始发表诗作,主要作品有《太行月》《红土魂》《谒包公祠》,还有长诗《左权将军》《邓小平政委》等。他的《礁石》入选人民教育出版社的语文课本,《西出阳关》被作为高中语文教材使用,《春光满车厢》入选大学中文系教材。张承信的《沈园》曾作为中国当代文学的最新成果被译介到国外,并且获得赵树理文学奖和山西省政府文学艺术奖。所以张承信又有了精品诗人的美誉。</p><p class="ql-block"> 1999年,张承信退休之后,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拿到了一笔办刊经费,自己当起了主编,编起一本名为《大众诗歌》的双月刊。刊物编的很漂亮,大十六开本,64页码,每期出刊都要送我一册。老骥伏枥,壮心不已,但是我有些怀疑它的作用到底有多大?还有多少人愿意去读诗歌作品呢?但是张承信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对我说:“诗歌需要大众的传播,需要社会的关注,这本《大众诗歌》还是会有一些作用的。”张承信在一首诗歌当中谈到了太行草的作用:“即使没有人观赏,你也没有怨言,因为有你,山才能叫作青山。”他写的这首诗,似乎在回答我的疑问。张承信觉得自己就是一棵太行山上的小草,没有树高,没有花香,从不寂寞,从不烦恼,大地母亲把他紧紧拥抱。遗憾的是,张承信没能看到中央电视台播出的诗歌大会,假如他能看到那种蔚为壮观的场面,他会非常欣慰的。</p><p class="ql-block"> 备注:上图为1976年9月在西安骊山捉蒋亭前留影。前为张承信,后为王子硕。</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