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风情之四 游离天最近之门一天门

潘云忠

　　一老乡在小聚时突然看到微信中有朋友发出的天门雪景照，于是同在新疆支教的我们就有人提议: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当天晚上订好车，说好集合的时间。翌日早晨九点多，一行五人便坐车出发，驶向一百多公里外的阿图什天门。

路上，由于司机小刘的善谈，因此，虽然新疆的路限速较低，但大家并不感觉闷。言谈中，大家甚至开玩笑把其中一个老乡评为"南疆第一嘴"，说的是她"见人自然熟"。这不，旅途短短几个小时，就把人家小刘的家底问了个透，并且留下了微信。

当小车出了上阿图什乡的时侯，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慢慢变成了无边无垠的戈壁滩。远看群山连绵、沟壑纵横，让你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近处细看，从山顶到山脚，寸草不生。沙石裸露，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沟壑，仿佛在向老天哭诉着冤曲不公。虽已不会像开始见到戈壁时那样震撼惊呼，但每次都会让我浮想联翩……

不知不觉，车已到达景点。在一块高高的上面写着“中国阿图什天门旅游景点"的人造石碑之下，我们稍作停留，拿出手机拍照，补充一些能量后，驱车驶向景点游客接待中心。

此时，公路旁边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积雪，作为南方很少见雪的我们，心中已经充满期待:高高的大山，山波上大雪覆盖，一行五人踟躇爬山的浪漫景象。

买好门票之后，我们穿好长袄、披上围巾、戴上耳套手套之后开始前行。从工作人员口中我们得知，要看天门必须步行两个多小时的路。这也正随我的愿。现在许多景点，一进去就是观光车接送，或者马车接送、缆车上山，总觉得少了些许自由浪漫，登山更是少了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当走到柏油路尽头的时侯，眼前出现了一片河谷。说是河谷，其实这时并没有水，只有裸露的鹅卵石。来到新疆心中总存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这里的水不多，但鹅卵石确是到处可见，按一般理解，鹅卵石不只有在水的不断冲刷下才会形成吗?这里即使是河谷像冬季一般都是干涸的。那么难道是水和风化共同的结果吗?怪不得和田玉这么出名。

这里的石头确实多，颜色绚丽，它勾引着我们的眼睛，但却留不住我们的内心。因为地上的雪渐渐厚了，童心未泯的我们一会儿踩上去，听一听鞋底发出的"咔咔"声，一会儿又跑上矮矮的雪波，用手机留下自己丑美的倩影。正当大家玩兴正浓之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耳际"前面好像没路了“。心中一惊，抬眼望四周，三面是高高的群山，唯有身后刚走过的地方开阔，难道这就是天门，"门"呢?不过有脑子灵快的马上就醒悟过来，有一拨人走在我们前面，难道他们会突然消失吗?"继续向深处走"有人提议。在即将到达尽头的时侯，终于发现在一个拐角处有一架用铁焊成的梯子，此时才真正体会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妙处。

铁梯窄窄的，盘旋而上，人稍有不慎，头就会磕到上面的石子。这里虽没有南方大山中两块巨石间构成的一线天的雄奇险峻，但却让我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风化侵蚀的威力。头顶上的沙石，就像是偷工减料筑成的斜立的水泥墙，上面块块石头裸露，生怕风一吹就掉下来砸向你的脑门，令你望而生畏。

上了铁梯，眼前又出现一片较大的向上斜的沙石滩。此地的雪已经较厚了，在山脚与河谷的交界处，雪可溢过你的鞋背，雪仗也拉开了帷幕:我偷偷地从地上狠狠抓起一把雪，打向前面的同乡，期待他发出刺耳的尖叫，可撒出去才知道，它并不结团，一出去就散开，根本就没砸到人。老乡甚至头都没回，让我一下子失去打雪仗的兴致，仗未打就天折了，但我并不失望。

再次抓起一把雪抛向空中，忽然想起兄妹俩以雪为喻的故事:《咏雪》中，谢家子孙齐聚一掌，谢太傅正与他们讲经论义，这时下起了雪，而且越下越大。谢太傅就灵机一动出了一题"白雪纷纷何所似"，考考子孙。一孙子回答:"撒盐空中差可拟"，一孙女回答:"未若柳絮因风起"。这两比喻孰是孰非，我总觉得不管从形似还是神似的角度，孙女的回答更生动。但答案却认为前一个比喻形更似，以前总不理解。看了这里的雪，才清楚如果从北方雪的角度，抛向空中却是如此像盐，也更理解了鲁迅先生《雪》中形容北方的雪"如粉，如沙"的描写了。

在大家又担心前面无路的时候，远远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又出现一座铁梯，蜿蜒而上。正像武侠小说主人公的命运，悬念迭起。天门景区正是通过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悬念，让你刚想要说出"这个景区怎么这样坑爹"的时侯，又通过天梯给你耳目一新的发现，拾级而上让你豁然开朗。而天门就是揭开这个谜底的最大悬念。

终于，终于看到天门了。它高高耸立在两座大山的山峰之间，直插云霄。与蓝天白云融为一体，整个蓝天就像是一块无尽的蓝水晶，晶莹剔透。那白云就是长于天门之上盛开的鲜艳的花朵。有时它悠闲自在，无拘无束，游离于天门与蓝天之间，似是为它们传递爱的呓语;有时又柔情似水，多愁善感，缠绕着天门，似绕膝游子，唯恐失去爱的乐园，飘忽难舍。

阳光穿透天门，更让它显得庄严肃穆，金碧辉煌。我们不由得加快脚步，迫切想近距离目睹其尊容。抬头迎望近处山坡，一丛丛枯草映入眼帘，仿佛一群游鱼争先恐后地逆流而上。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它们互相依偎，团结一致，吮吸着冰水，顽强生长，到处都有它们羸弱的身影。千万年沉寂无怨，她亲吻着大地生生不息，永不泯灭。生是一种精神，一种气节。便是死了，也要无悔于青春，返朴于大地。

爬过最后的一百多米高的木质阶梯，终于我们走到天门之前。这时狂风呼啸，夹杂着雪子扑面吹来，兴奋让我们忘记寒冷，扯下围巾，抓住一端，其另一端就被风抛向天空。脚似乎有点钉不住，脚底开始微微发痒发虚，生怕一不留神就被风吹过天门，走向另一世界。幸好边上有围栏，一步一步挪到栏杆边，牢牢抓住，才敢一睹天门的英姿。整座天门就是一扇不规则的门，虽耸立在两峰之间，但又向我们脚底下一直延伸到另一面的山底端。它宽约100米，高约500多米，险峻、雄奇。透过门洞，远处又是一群连山，这就是昆仑山脉，因此天门是天山和昆仑山的交界处。据说远古时期三山五岳之徒大概就是跨过这座大门，登上昆仑山朝觐上天的使者黄帝的。我们无法穿过这道门，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像皇宫一样的建筑，富丽堂皇，大概这就是黄帝居住的地方吧。可惜我们无法得到这样的奇遇。

惊喜之余，因风大天冷，大家在合影之后就开始下山。事后查阅资料得知，在天门的右壁上有石穴像蜂巢，讲话敲击石块都有回音，左壁表面似一张干奇百怪的壁画。该景点还是全球20条探险线路之一，在这里攀岩有一定难度，不过，在天门“门楣"处体验天门速降，也是许多探险爱好者的最理想的选择。也许我们游玩时雪还不厚，我们竟然无法辨别哪条才是速降通道。

有遗憾，也是一种美。也许，有一天我们再次相聚，偶发奇想再登天门，领略不同季节的不同天门，岂不美哉!

回来路上，还是谈笑风生，经过疏勒县，又受到广丰老乡的热情款待，还是用同行小周的一句话结束这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吧:欢由情致，聚来自懂，情得于爱，缘生于修……相识相知并相爱乃修来因果。

同游者:吾妻金芳，支教三同乡;一曰金龙，一曰庆礼，其妻赛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