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岁月,悄无声息,记载着光阴故事里或长或短的诗意篇章;流年,不言不语,镌刻着或深或浅的喜怒哀乐。人生一世,有多少回忆,斑驳在浮光掠影里,或许记得,或许遗忘。曾经的故事,迷离了时光,迷惑了光阴,是否惊艳了时光,又是否温柔了岁月?</h3> <h3>时光飞逝,离开家乡三十余载了,以前我怕它落后老是不变,现在呢,则怕它老在变,不停地变,变个没完没了。人啊还真是个善变之物,我等离乡之人有时倒希望它能变慢一些,能不变最好,也许还能留住点什么?多守住些老面孔,留住些旧事物,也就能留下点思乡的念想。</h3> <h3>曾经的老家相对于沿海等发达地区还比较落后、信息也不发达,但那种丰衣足食,祥和宁静简单的生活,却多么地令人向往。现在一切都变了,生活越过越好,车子越买越多、房子越建越豪华,但村里的人是越来越少、村庄也越来越冷清了;男女老小不穿破旧衣服了,也不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天气炎热或寒冷操心了,但人心也越来越冷漠了,以前淳朴的民风怎么也找不到了。幸好现实行的是火葬,不然真担心万一有老人老了,会连四个抬棺的壮男都找不出来。</h3> <h3>“乡音亘古今,乡愁暖人心;走遍天涯路,最是乡情深。”每当深夜,打开情感记忆的闸门,仿佛看见年少的我,赤足徜徉在逶迤曲折的山涧小道上,奔跑在层层叠叠的梯田间,踯躅在蜿蜒盘旋的山村水泥路上,路旁、岭上满山洁白的油茶花,橙黄红绿的桔、柑、柚等散发出馥郁的清香,成群的蜜蜂在忙着采蜜……</h3> <h3>世界纵然很大,去的地方再多,跑得再远,但只有一个地方,是我的故乡。它就是我的故乡,衢州市招贤古镇一个叫外方山的小山村,山村很小很小,小到只有三百余人的小自然村,小到一家磨豆腐,全村都听得见石磨声;小到头顶飘过一小片云就能将它牢牢遮住;小到一人打喷嚏全村都得感冒。但那里有我的根,那里有我的魂,有我童年最初的足迹,有玩过泥巴纸板躲过雨的屋檐,有我上学的背影……还有满山遍野的桔子树,油茶林,山上还有童年爱吃的茶苞、茶耳,地茄子、山草霉等。</h3> <h3>故乡的风弥漫着泥土的芳香,故乡的路记录了岁月的沧桑,故乡的绿点燃了青春的激扬。记忆中,生我养我的村子,配得上陶渊明的那首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h3> <h3>每次回故乡,那山、那水、那人,童年一个个记忆深处的故事,越来越多渐渐地在眼前浮现。 但我依然清晰记得这些熟悉而又充满诗意地名:大坟山、尼姑寺、牛渣坞、牛坞坑、里科、上逢、下逢、外科、强盗洞、鬼洞、青蛙洞、庙北、马凰山、北坞岭、袄上等,还有好多印象很深,却忘了叫不出名字的地方。可就是这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小村庄,让我更加感知了故乡的美,充满对故乡浓浓的敬意</h3> <h3>如今,村里的老屋、老人、孩子以及哪些曾经一起砍过柴,干过活的小伙伴、山、田、地名等等只能隐藏记忆深处了,有的地方即将成为记忆。记得我参军前几年,村里有个叫方雨生的人建瓦房,我、志小、水羊、国良等几个小青年和村里根新、水荣、小生等几个力大无穷的壮汉去五六公里还是七八公里外的溪上村去挑瓦。我的娘唉!哪地方平时空手走路都要耗时一二个小时,翻越两座大山才到,可我们却要挑着一百柒、捌拾斤的担子负重前行。为节约时间,我们采取错步式挑法,即先挑一担走几百米远,再放下折回去挑起另一担,在前一担瓦停放前几百米外再停下,</h3> <h3>转回来再挑另一担,这样循序往返,比起挑一担到目的地,再去挑一担瓦回家,可以节约不少时间,也可以更合理地分配体力。上午一趟,下午二趟,每人六担。哪时我还小,身子骨还比较嫩,却要和那些壮汉挑一样重的担,由先前早上的健步如飞,到下午最后慢如老牛,“彳亍”着前行,双脚就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动步,硬是靠毅力挑回的。当最后一脚停下时,我整个人也瘫到了,幸好年轻,恢复的快,到吃晚饭时竟然也喝了一斤多呛鼻烧(当地低档烧酒)拼桔子汽酒,现想起来一天往返六趟二三十公里,还要负重一百柒、捌拾斤的担子简直是不可思议?</h3> <h3>故乡的面貌在变,人也是变。我无法挽留那些老人的离世,如父母双亲与几个伯伯和大伯母及本家水明堂伯、打倍爷、土木爷、吴水木叔,还有已过逝、叫不出名的太奶奶、奶奶、伯母等……早些年回家,我还与他们打招呼,会找他们聊家常,回忆回忆村里那些陈年往事。找水明老书记聊家谱、聊村史聊始迁祖,得知本族家谱文革被烧面懊丧不已。</h3> <h3>村里的一草一木对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晚上摸黑我也能从这座山走到那座山,乃至于村前屋后山上的每个山头松树林里能产什么菇,什么季节采什么菌,都了如指掌,每次出去都能满载而回,至于山上的每个泉眼,则“水科仔”石头缝里的那股泉水最甜、“牛坞坑”的次之、圩走上“明祥井”及上面几眼泉紧随其后,鬼洞的又次之,“大坟山”云清水田旁的那股泉水最次,淡而无味,不适合生饮。</h3> <h3>水明伯是我镇最有威望的老书记,曾获省级优秀大队书记先进个人奖,那年夏天我携女暑期回家探亲,在路上碰到和他攀谈起始迁祖之事,得之始迁祖来自江西,是穿蓑衣而来的,才第一次知晓始迁祖并非大户人家,丝毫没有祖先之前在江西的荣耀与显赫地位了。他拉着我手紧紧不放,宛如伯乐见到千里马,瞬间两眼放光,他对文革时自己未能保护好家谱而耿耿于怀,深感内疚,叮嘱我有机会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江西的根,把家谱续起来,也好对的起祖先,想不到那次是我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等到来年夏天回家,才知他已驾鹤西去了,对未能再次相见赐教,深感遗憾,但他人格的魅力在岁月的长河里熠熠生辉;可他对我的殷殷期盼,当时却还没一星半点线索,可以说是毫无头绪,这让我苦恼不堪,愧对他的嘱托,2015年经我不懈努力,历十余载,个人耗资数万的家谱初稿终于顺利出稿,只等交付印刷了,多年的夙愿终于可实现了,也算是可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了。</h3> <h3>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村里的老房越拆越多,留下的老屋及有价值的老物件也越来越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无论咋变,那棵标志性的二百多年的老枫树依然矗立在村口,它是村民心中的图腾,是异乡游子乡愁的寄托。原本村口有几十棵几人合抱的大树、有枫树、松树、樟树、更有十里八乡别村没有的三棵皂角树,在那物资短缺,凭票供应的年代,那可是好东西,皂角可以洗衣服,嫩皂角果实里的那层透明白衣也是小孩的美食。这些风来腰不弯,雨来也挺拔,电闪不慌乱,雷鸣亦从容的古树,可惜后来随着村建设的需要,这些引以为毫的古树砍的砍,死的死,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棵了,但这棵最大最具标志性的大枫树依然郁郁葱葱像个哨兵似的立在村口,给外出的游子带来无限的遐想。</h3> <h3>村里的乡亲无论到哪,离开故乡多远,最想念的是家乡的这棵老枫树,在当地我村声名远扬,四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不但富裕而且民风淳朴的小山村,让他们好生羡慕,认为村里风水好,子孙多成才与这棵老枫树有莫大关系,在当地枫树与“风水“同音。这棵历史厚重的古树,有诗、有故事、有念想、有底蕴、有典故,乡亲们路过树下都对它顶礼膜拜,尊它为神树。</h3> <h3>村中心有眼老井,日夜不停地哗哗流淌,像个长者在絮絮叨叨;那清冽甘甜的井水里,有小虾在游动,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村里的山岭,倒映着乡亲的笑脸。滋润着村民的心田,全村的村民大都饮用这口井里的水,无论多旱,井里从未干涸过,冬暖夏凉,冬天一直冒着热气,夏天水温则比常温低10余度,是个天然的大空调,小时候村民口渴从不爱喝开水都是直接喝这井水,只是现在条件改善了,这井地势低,村人真接接山上泉水,来个真正的自来水,这井的重要性才渐渐退出,如今成了村里的历史和景点。</h3> <h3>每次回故乡,必去看看这眼百年的老井,因为井里贮存我的笑声,贮存着我的童年,贮存着村民挑水、冲凉以及妇女们洗衣、洗菜时的欢乐声,贮存着老年人亡故去阴间买水的秘密。</h3> <h3>由于年轻人大都去城里买房定居了,村子里几乎找不到年轻人,真怀念童年的岁月,家家木门洞开,余音缭绕,这家穿过那家,其乐融融;如今,我披着乡愁回故乡,肩膀落满老屋的烟尘,却无法找到儿时回家的路。</h3> <h3>故乡,不仅仅是个地址和空间,它是有容颜和记忆能量、有年轮和光阴故事的,它需要视觉凭证,需要岁月依据,需要细节支撑,哪怕蛛丝马迹。否则,一个游子何以与眼前的景象相认?</h3> <h3>这个时代,变是发展之常态,不可逆转。可无论怎样的变化,村里有的东西是不能变的,变了就无法留住乡愁。比如一幢古宅、一个小山坡、一棵老树、一口老井、一座小小的石桥,一条弯弯的小路,都是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一定要对它有所敬畏,予以保护,不能随意野蛮破坏或拆除,一旦没了,不管花多少钱都无法赎回。</h3> <h3>让村民推门看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慎砍树、不填塘、少拆房”“延续乡村历史文脉”……这是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强调的内容。</h3> <h3>乡愁,是家国情怀,是文脉延亘,是精神归属。记得住乡愁,即有心安处。他乡容不下肉身,但是能让我们的灵魂自由摆渡,故乡装不下灵魂,但是有我们无尽的思念。无论在异乡还是故乡,我们只是想生活的更好而已,祝愿故乡的人们生活越过越好,留得住乡愁,存得住记忆。</h3> <h3>梦回警营,木棉树下。真名邓土成,浙江衢州人,现居湖州市区,退伍武警,银行客户经理,小额贷款公司风险经理,业余爱好家谱研究,散文写作,人生座右铭:养活一团春意思,撑起两根穷骨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