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子弟校岁月

海棠芙蓉

<p>岁月如梭、白驹过隙,转眼间早已年过半百的我,又被讨厌的时光老人硬生生地拽着奔六而去,老花弱视的我在搞不清前方路况的当口,回头望着来时的路,看着一步步脚印,总想趁着闲暇之余把我在厂子弟学校的那段岁月,用文字的形式作个记载,也是为了忘却的记叙。翻开相册一张张旧照勾起儿时的往事,再把上学时用过的书籍和文具找出来,我的思绪被慢慢打开……</p> <p>五十年前三线建设如火如荼,父辈从祖国各地汇聚到四川眉山的象耳小镇,我们这些跟随父母来到异乡落户生活的孩子们,之后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被人们叫做了厂子弟(现在又称三线子弟),在那个大企业小社会的环境里,我们撒欢玩耍在同一片厂区和同一个大院,读书学习在同一所学校和同一间教室,从而结下了维系一生的子弟校情缘。</p> <p>记忆中最早的厂子弟校是在东大门外家属区,各年级的教室和办公室就在底楼一些房间里,我已经不记得是父亲还是母亲带我去报的名,只记得报名的办公室就在临近路边的某一个房间,1970年我上学了,开学时学校又搬到了家属区对面用油毛毡棚搭建的房子里(后来在此修建成了职工医院),这是子弟校过渡期的临时所在地,在这简易的教室里开始了我一年级的学生生涯。</p><p> 不久,学校搬到了临近眉洪公路大约20米的一个有五幢房子的场地,那是修建工厂的建筑单位原用房,因工厂投产后,建筑施工单位撤离,这个场地就被安排成了子弟校校址。学校与公路之间被一条农田路埂相连,进入学校五幢小青瓦平房基本是对称排列,右侧三幢,左侧两幢,中间是空地,空地尽头有一个旱厕,学校没有大门,也没有围墙,右边的三幢房头有一块没硬化的泥巴地成了同学们每天做广播体操的操场,操场边沿角上分布着单杠、双杠和跳远的沙坑,广播室就在三排房中间那幢的第一间小房里,我在这里渡过了五年快乐的小学时光。</p> <p>这是姚华同学画的当年小学校校区分布示意图</p> <p>记得小学班主任有三位老师,第一任班主任是徐仕桂老师,印象中徐老师中等身材,肤色较好,小脸盘高个子,穿着洋气得体。1971年秋天,因为老师将要生第二个孩子,所以被学校照顾安排去做了教务工作,就没有当我们的班主任了。</p> <p>徐老师当班主任期间,曾带我们班去眉山三苏公园对面体育场后面的部队慰问演出,我们班跳的是男女生对跳的集体舞,有些动作至今我还清晰记得,因为我从小个子矮,班上女生跳舞的美差几乎不可能落在我头上,这是我小学唯一的一次跳舞经历,所以记忆深刻。</p> <p class="ql-block">接徐老师班的是彭天华老师,他爱开玩笑,喜欢下了课在教室里逗学生玩,有一位小时候头发偏黄的男生,冬天常戴个雷锋帽,小孩子玩皮,帽子的两侧护耳常耷拉在耳边,那个年代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很火,彭老师因此给他取了个外号“栾平”,小学快毕业那年“栾平”同学随在安装队工作的父母去了重庆长寿县,从此失去联系,30多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同学们听说李登锋要来,有些同学想不起他是谁,一说“栾平”,哦!想起来了,还有同学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当他站在大家面前时,记忆中的他可怎么都没法与眼前这位帅哥对上号(照片右一)。</p> <p>第三位班主任是戴述华老师,她是上海人,在当我们班主任期间结婚回上海度蜜月,当新娘子回来的她添置了一件白底大红花的衣服真养眼,在那以素色为主的穿衣年代,戴老师的衣服新颖又漂亮,不愧是来自大上海,对于我这个从小在厂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来说算是开眼界的事,所以记忆犹新。</p> <p>戴老师脾气好,常因学生淘气打断她讲课,不得不讲讲停停,明明被气得不行,满脸憋得通红但还面带微笑,课堂上常看到戴老师白里透红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那些淘气的同学一点不怕她。</p> <p>戴老师教语文,她休假期间来了一位代课男老师,说话带地方口音,他人挺好,学生们调皮也不发火,上课第一天他做自我介绍说“同学们好,我叫“裘洪峰”,因为他的口音,下课后,淘气的同学哈哈大笑地学着裘老师的腔调。记得裘老师代课教的课文是《十粒米》一课,他用那听似广东腔的普通话一字一句认真读课文,然后又讲解,这一课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至今难忘,这课的内容是反映解放前穷苦人民生活的故事,文中的主人翁是个小孩子,为了争夺粮食被反动派枪杀时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十粒米。</p> <p class="ql-block">裘老师在我们班代课的时间不长,他家住在南大门外的家属区,有两个比我们小的男孩,我九岁时发现视力不好,每学期定期要去川医复查配镜,裘老师代课时我正好去成都配眼镜,那时候做散瞳验光要一周才能恢复正常视力,瞳孔放大期间只能模糊不清勉强看东西,作业是没法完成的。在我眼睛看不见的一周,裘老师对我很照顾和关心,让我心里暖暖的但又不会表达,长大后我心想若再见到裘老师时一定向老师补上一声谢谢,可是裘老师不知在那年调走了,去了哪也不得而知,心中那份感念默默留存至今。</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了,我没有忘记裘老师。有趣的是在一次玩手机无意的查找中,我发现有一个用505厂徽的QQ群就试着申请加入,这是一个厂子弟的班群,看到群主姓裘,心想厂里这个姓只有我的裘老师一家,他不会就是裘老师的儿子哟!在与群主聊天中我问他是不是裘老师的儿子,居然真的就是,巧得不能再巧了,于是我知道了裘老师的信息,原来裘老师是浙江绍兴人,1965年8月从西安交大毕业分配到厂里的第一批大学生,他还是二分厂开发电容产品的高级工程师,没想到子弟校还有这么牛的老师。1982年他们一家调去保定,一直在保定生活,在2018年国庆前夕我托他儿子带去了这么多年想对老师说的话。</p> <p>这张红领巾照是我们班小学阶段唯一一张红领巾集体照,若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972年我们三年级时在学校操场上背对厂医院拍的。之前我们戴的是一个写着“红小兵”的红色塑料标牌,红底黄字,标牌后面有个别针用来别在胸前,这张照片是换发红领巾那天拍的,照片上的我们既戴着红领巾又戴着红小兵标牌。拍照人是住在干部村我家后面一幢的邻居邵关鸿伯伯,他曾在工厂做过总工程师。</p> <p>小学的音乐老师名字叫孙瑞娣,瘦高个,一口上海腔普通话,每当上课总是要用她那不太标准的上海腔普通话说“坐好了,坐好了,现在开始上课”,接着就非常认真的拉长脖子踩着风琴边弹边唱“哆来咪”。后来不知啥原因,孙老师离开学校去了厂医院的收费室。</p> <p class="ql-block">小学的课程不多,只有语文、算术、图画、劳动、音乐、体育、常识。因为是文革期间,每天的早读课基本上是学习红宝书语录本,我们背诵过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当时流行背书包的同时再背一个装语录本的红色小包,那是红色塑料包,包盖上印有语录还有个红色的按扣把小包关上,好看极了。我母亲节俭又手巧,为了省钱她买来红布,按着语录本大小给我们姐弟仨每人做了个红布小包放语录本,虽然是个布的小包,我每天一样美滋滋的背着去学校。</p> <p class="ql-block">几十年过去了,经过数次搬家整理,书柜中仍然保留着些许老物件,有小时候用的多功能尺、做的笔记、算数课本、中学时代的课外学习资料。</p> <p>那时候看的课外书就是这些连环画,我们叫它小人书,《英雄小八路》、《东郭先生》《一块银元》、《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几本是去年在井冈山旅游时买的,那天晚上我们住在茨坪,逛书店时一眼看到这儿时的读物,拿起就舍不得放下,买回家补上小时候想拥有的愿望吧,要不是怕行囊太重,真想再多买一些。</p> <p class="ql-block">子弟校中学部有图书室,在一楼,同学们课余时间可以去图书室后窗的借阅窗口找教美术的史老师登记借阅,记得这本《新来的小石柱》很抢手,是197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童边。</p><p class="ql-block">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小名叫“石柱”,来自深山里的农村少年,被体操教练发现后,从农村来到省体操队,勤学苦练。正当他苦练高难动作,准备参加全国比赛的时候,却意外的从单杠上脱手摔下,腿部骨折。而小石柱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了骨折的病痛,攻下了当时世界水平的体操高难度动作——直体后空翻接转体1080度,获得了全国少年体操冠军。</p> <p>在我上学的路上总有个爱说爱笑性格开朗的小伙伴一路同行,她就是徐征宇,是个重友情的女生,每天早上她都会从家住在离学校一里多地的象耳家属区来约我上学,特别是冬日的早上,天不见亮就要出发,我记得那时她到了我家,天都还没完全亮,下雨天也不误点,有时候来得早,我家还在吃早饭,偏偏我怕吃窝头或馒头之类的干粮,吃饭慢,害得她要多等好一会儿才能同路,我俩同学时间最长,友谊保持到现在还常互有问候与关心。多年后我俩聊起这事,征宇说,想想那时候真的好单纯,天天去你家等你,从来没嫌你慢,也没有烦过,每天都等你。只要等着你一同去上学,就会很开心,很高兴。这是多么纯真的小伙伴呀!</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资匮乏,厂子弟上学路上几乎没有商店,只有住在所区和象耳的同学可以经过象耳街上那时候唯一的工矿贸易公司商店,有时也许还能看到街上不多的小商小贩卖的东西,我有点羡慕他们,偶尔同学们能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到“牛屎糖”,那真是个开心事。“牛屎糖”是花生和饴糖做的,黑不溜秋的,因它外观不成型,颜色不好看,用一张没什么图案的纸简单包裹着,同学给起了个形象的名字“牛屎糖”。买一两牛屎糖也就几个,吃完了不知又要等多久才有零花钱来买。</p> <p class="ql-block">没法找到那个年代的牛屎糖图片,这个泡泡糖你还记得吗?</p><p class="ql-block">我家住厂南大门宿舍时,隔壁邻居丁阿姨谢伯伯对我们姊妹三个关爱有加,他们是上海内迁职工,谢伯伯的好友常给他们家捎来那个年代稀有的上海食品,我很幸运的在小小年纪就品尝了上海奶糖。谢伯伯好像知道小朋友们希望得到一根泡泡糖的心事一样,有一天他托人给我们买回了泡泡糖,给我们仨一人一百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呀,我开心得不得了,泡泡糖纸保存了很多年呢。</p> <p>班上有个独生子男生,小眯眼,爱笑,他学习成绩不是最好,但同学关系处得最好,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上海人,他很大方,每个与他同桌过的女生没少得他的香橡皮、花铅笔、自动铅笔。同学们给他起外号,拿他寻开心,他从不介意,每次同学聚会,他都是班上的开心果,他是谁?他是金钦浩。</p> <p>三年级时我作为红小兵团成员与高年级学长一起去成都盐道街中学的经历是我童年难忘的经历。我们是坐着厂里的客车去的成都,任务是去成都盐道街中学参观并向他们学习校办工厂经验,这一行人中我年龄最小,另外就是四年级的潘成梅和王朴,在盐道街中学介绍经验时我们三个小屁孩记笔记那认真劲一点不输学长们,参观学校后,我们一行逛了春熙路,在一家小糖果店,我和潘成梅惊喜地发现有香草橄榄卖,那年代可不多见这蜜饯,我俩各自拿出因出差家长才给的零花钱,一人称了一两(也就六七个)紧赶慢赶地跟上了学长们的步伐,上了大客车,我俩拿出橄榄正要吃就被学长看到了,问我们那里买到的?此时车已要开,回头再去买是来不及了,有学长看我们小,悄悄地说让我们卖给他,哈哈!手里就这么稀奇的几个橄榄,我俩才不舍得呢。因这个美好的记忆,我至今时不时还会在超市看看那同款的橄榄或是买上一小袋回家,品尝中也品味着儿时的记忆。</p> <p>小学阶段,我记忆中还有一件事是难忘的,那就是与其他班的同学轮流值周放广播,在课间去广播室放广播真是一件体面又开心的事,除了每天的广播体操是必须的内容,其他时间放歌的碟片就是随你挑选,学校用的电唱机配了不少歌曲碟片,有黑色硬质的也有红色绿色的,放取唱针要特别小心,不然把碟片划花了,下次再放时声音就不对了,文革时期的歌碟多是革命歌曲,也有儿歌,有一阵厂里放电影前总有亚非拉友谊相关的新闻纪录片,所以我爱放当时流行的《银球飞舞花盛开》这首歌,当然《火车向着韶山跑》不光我爱放,其他同学也爱放。</p> <p>我们每天是在工厂的号声中上学的,早晨到校早的同学有时会藏在小路两边的油菜地里突然钻出来吓毫无思想准备的同学,每天下午两节课就放学了,家庭作业不多,各种玩法陪伴着厂子弟们成长,班上有位乐山建筑公司的子弟叫关心,他父亲会武术,曾在子弟校掀起了一股武术热,班上不少同学在学,我从小体弱也不爱好体育运动,自然与武术无缘,但我很羡慕学武术的同学。有一次与征宇聊天说起此事,她说记得学武术要交钱,又不好给家长说,于是她就约着延凤同学胆大地去找这位教武术的同学家长,她俩就得到了免费学武术的机会。</p> <p>厂家属区很分散,基本上是被各生产队的农田环绕着,所以我们上学大部分是踩着田埂从各个家属区走到学校的,每天上午下午走两趟,中午各自在家吃饭,我们伴着农田四季不同的景色愉快地渡过了小学时光,1975年小学毕业的我在厂子弟学校顺其自然地升学到了初中。</p> <p>小学行军拉练</p><p> 不记得是几年级,只记得是热衷穿军装的年代,老师要求我们穿军装来一次从学校到眉山东门以远位于蟆颐观的8.75电影胶片洗印厂行军拉练,同学们举着红旗,扛着木头枪排着长长的队伍出发了。</p><p>&nbsp;&nbsp;&nbsp;&nbsp;&nbsp; 我因为没有绿军装,穿了件绿底小白花的外衣,似乎记得腰间还扎了个绿色帆布的皮带,走在最前面举红旗的是李斌,我走在他后面端的毛主席像,行军途中老师的口哨随时吹响,各种演练把我们忙得不行,同学们木头枪当真家伙比划舞得有模有样,泥巴路上时不时的喊卧倒,虽然开心,可是不胜体力的我走这长途累得够呛。</p><p> 在河边等船的时候,当地的小孩子好羡慕我们的木头枪哦。都想要摸一摸。但是,我们都骄傲的保护着自己的木头枪,感觉就像是真的一样。在到达电影厂之前还发起了一个小冲锋。记得那个山上有一股小泉水,大家都去接水喝,还装在自己的水壶里。现在想想,该不是脏水沟吧。(这一段是张瑢、丽莎回忆的)</p> <p>初中的校园在小学校马路对面约一里地的红旗大队部晒坝边,主楼是一幢二层红砖楼(照片中的教学楼外墙是后来贴的瓷砖,现在已被拆除),楼前有一块铺煤渣的操场,操场一角是旱厕,学校终于有了围墙,在教学楼后的围墙边有一排小平房是校办工厂。初中的教室宽敞明亮,课桌不再像小学的那么旧,都是新的双人桌,面前的黑板几乎占了一面墙,我们班的教室位于二楼东头朝北第一间,课间站在楼梯平台上一眼就看到与农田相隔的技校校园。</p> <p>初中班主任是余凤华老师,第一次见到这位新面孔的老师就觉得亲切,她中等个子,说话和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余老师语文课讲得很吸引人,讲评作业总是以鼓励表扬居多,我因此特别喜欢上余老师的课,也特别希望余老师的讲评范例中有我的作业。记得有一次作文课,老师不限题任意写,我写的是《路》,从我们上学的路写到红军长征的路,从革命前辈的付出到如今我们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作文以路为主线,还谈了我对当前应该努力学习的认识,这篇作文得到余老师表扬,给了我极大的鼓励。</p> <p>初中三年的早读课余老师常安排我和张瑢读报,早上去老师办公室取老师圈定的文章,一般来不及先看一遍,拿着报纸就在早读课上边看边读了,慢慢的我就喜欢上了朗读,若某一天老师圈定的早读课是读故事,那就太开心了,同学们也爱听故事,有一次早读课后,王艳革告诉我说,她听得眼泪都要掉下来。</p> <p>石亦兵老师教我们数学课,他是1965年8月高校分配来505厂的首批大学生,东北人,一家四口就住在子弟校简陋的门卫值班室。石老师讲课解题很有一套方法,板书写得刚劲有力,跟着他的思路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有时候下课铃声响了石老师即便是拖堂占用了课间休息时间,同学们仍然听得认真,我记忆中数学课的课堂纪律是最好的。我常常看到放学后门卫值班室里有各年级学生在找石老师求解题,不论是几何、代数、解方程等各年级的题,只要学生去问,他都不厌其烦地随问随解,石老师的课余时间几乎被各年级学生包了,以至于他无暇顾及年幼的小女儿“小不点”。</p><p> 有幸的是石老师晚年定居乐山,我有机会在《505乐山人之家》与石老师相聚,这张照片是2017年4月份眉山同事们来乐山嘉州长卷欢聚时我与石老师的合影,当时我只知道老师身体不好才做过手术,却不知那时他老人家已重病在身,在与病魔顽强抗争的八月末某一天石老师悄悄地走了,这张与老师的合影也成最后的永别照,我很怀念石老师。</p> <p>初中每学期有一次学工或是学农活动,我期盼去车间学工,在好奇和玩耍中学工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我在一分厂某班组修过毛刺,三分厂荡过锡,八车间选过磁芯、测过电感,14岁那年去四车间学工是最不好玩的一次,因为没有与同学们分在一起,很孤单,常常羡慕分在电镀或漆工班的同学们。我被分到热处理的张忠师傅那里给他打下手,他好像是在搞什么试制,每天给我布置的任务就是用一种粉末往工具里填压,压出来一个个像卫生球样的东西,因为胆子小,不敢多问,至今也没搞懂它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的。</p> <p>我怕每年一次烈日下割麦子的学农活动,表现不好或运气不好还得下水田薅秧子,好在我只割过麦子。记得在红旗村后一块背阴的地里割麦子那天我可丢脸了,那一片地里布满了毛毛虫,最可怕的还同时有草鞋虫(又称之为潮湿虫,身上一节一节的有许多脚),我尤其怕那草鞋虫,看它一眼都觉得恐怖,小时候弟弟与我闹别扭就是用草鞋虫来吓我。那天我是半站着割麦子的,眼睛不敢看地面,同学们都蹲着在割,只有我的行为一看就没好好干活,只听得班主任余老师在后面大声的点我的名,叫我蹲下割,我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厚着脸皮装没听见地磨洋工,心里怕怕的,怕地上的虫,更怕因表现不好被安排下水田薅秧子,下水田被蚂蝗蛰比看到虫更恐怖,我的老天爷呀!想着以后可能要下乡当农民,那可怎么过哟!可能是余老师对我爱护有加,我那天居然没有受到惩罚。</p> <p>去农林一队菜地除草也是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我们班是走着路去的,农林一队在下象耳坡没过象耳桥的右侧顺着河沟前行过了铁路桥不远处,好像天气较冷穿棉袄的时候,我们的任务是在韭菜地除草,地里刚施过农家肥,大量的死蛆浮在韭菜地里,看着有点恶心,我心想当农民的日子真不好过。中午饭是在一农户家吃,家芳同学被安排在农户家帮忙做饭,吃的是豆瓣酱素炒莲花白,这大锅菜很下饭也很好吃。</p><p> 我和“小石头”在农户院子里玩,发现在竹席盖着的坑对面有一篾筐小竹条,觉得它是个好玩的东西,于是我俩不顾一切地跨上竹席跳了过去,捡起小竹条,后来才知道盖着竹席的坑是农村的沼气池,要是掉下坑去真不知是啥结果。那时候黄色带着渣渣的火草纸对农村人来说都是稀罕物,原来这小竹条是人家擦屁股用的。</p> <p>1978年我们初中毕业了,考试地点在眉山工读中学,我们班初中毕业参加全省高中统考,班上只有一位男同学张瑢考上乐山一中。记得我们语文考试的作文题是《给越南难侨的一封信》,考试前一天晚上,厂里放坝坝电影,我去看了,正片播放前正好放了越南驱赶我国侨民的记录片,第二天我这封信写得很顺利,考完语文出来,听到和我们一个考场的有些像农村学生打扮的其他学校的考生在说,什么“难侨”哟,我把它写成“烂桥”了,没搞懂,乱写。那时候没有电视,家庭条件好也只有收音机,时事新闻对信息闭塞的乡村考生来说,没有搞清楚就不奇怪了。</p> <p>初中毕业后,班上大部分家里排行老大的同学选择进工厂上班了,同学人数一下子少了很多,而我自然是升学读高中,两年的高中生活短暂而忙碌,因为1978年教科书调整,我们原来的四川省编教材与统编教材有不少差距,特别是英语课,高一的基础还没搞扎实就又忙于应对高二的高考。</p> <p>那时也分文理科,根据我的各科成绩可能选文科合适些,但是若学文科考不上大学,进厂考试又是考理科内容,怕进不了厂多没面子,加之我担忧自己视力不好考大学也过不了体检关,为长远打算就硬着头皮选择了理科(班上好像没人学文科)。</p> <p>高中班主任是上海人王炳烳老师,教我们语文课,他瘦高个,戴近视眼镜,讲课声音宏亮,训话蛮有班主任的威严,同学们不敢调皮。当年班主任曾带全班同学去成都杜甫草堂游玩,记得我们在草堂拍过一些集体照,可是我就没见到过一张照片,是王老师忙忘了发给我们还是浪费了表情不得而知。</p> <p>高中数学课是张孝华老师教我们,她的讲课风格与石老师不同,但也蛮有水平,她总是轻言细语又耐心地讲着课,因为她讲课声音不大,同学们也都安静。</p> <p>我最爱听政治课胡孝冲老师那滔滔不绝的演讲式风格的讲课,他有时候很严厉,遇到课堂纪律差时,瞪着那铜铃似的大眼睛威严地批评着某个学生,教室里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遇到他心情好,讲得开心时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淘气地半个屁股坐在第一排某个同学的桌子上讲,同学们是喜欢他又怕他,记忆中胡老师也是我们初中政治课和地理课老师。据说胡老师的政治课在子弟校学生高考的成绩中得分都不错,我们毕业后的某年胡老师升任子弟学校校长。</p> <p>那时子弟校高中只上两年,记忆中高二是在手刻油印习题卷的题海中度过的,每天发的各科习题卷子做不完,有好些不会做,让人心急火燎,常常做题到半夜,就这样我的功课慢慢越来越跟不上了,特别是物理化学课,越跟不上越着急,我囫囵吞枣的疲于应付着,少年的我在常常失眠的日子里结束了高中生活。</p> <p>高中的教室在二楼西头北面第一间,课桌是一人一桌的单个方桌,坐我后面的那位男生总是在上课铃声要完时才冲进教室,把书包塞得桌子匡匡作响直撞得我后背疼,很恼火 ,他小名“小虎”后来我和他一同读了技校,之后在同一车间同一个班组上过班。</p> <p>不知在某一天,学校来了一位年轻的体育老师王宽,他大学毕业分配到厂子弟校,因为年轻充满活力,我们的体育课一下子多了许多专业训练,本来就体弱的我上体育课成了头等怕事。</p><p> 每堂体育课一上课,王老师都要带领同学们从学校跑到象耳街上,估计得有二三里地,我累得踹不上气,总是跑在最后,一路上我常被老师像吆鸭子似的赶着走,还说,再不快点我要踢你脚后跟啦!说真的,我从小体力不好,每次都是硬撑着跑的,我很很努力但就是那么差,那场景至今没忘记。还有一个项目是跳鞍马或跳箱,我头大得很,常常是跳不过的,王老师对同学们要求严但在我怕怕的停止在鞍马前的那一刻,他没有训我,总是报以鼓励的眼神给我勇气,运气好时我也勉强偶尔能跳过去一次,那成就感不摆了,心里会美美的,但我知道自己的姿势一定难看得很。</p><p> 记得初中的体育老师江成铭老师对我关爱有加,看我一副体弱多病又面色发青的可怜样,江老师不忍心我因体育成绩不及格落选三好生,初中三年没少照顾我,好在高中的王老师面上严格要求,实际上也是给我开了绿灯的,我心里明白,要不是体育老师给我友情及格分,我没有资格评三好生的,多谢二位体育老师曾经的高抬贵手!</p><p> </p> <p>我们子弟校的江校长名叫江庆顺,他是内迁来厂的上海人,我印象中他是在子弟学校领导岗位上干得最久的老校长,因为与我家相邻旁居在同一个大院,我们从小叫他江伯伯,每天早上在我家房头的农田边都能听到他锻炼身体拍打得砰砰作响的声音。他虽然没有教过我的课,但他和蔼可亲、没有架子的音容笑貌以及一个慈祥长者的形象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p> <p>分享下我高中出差的趣事吧!</p><p> 记得那是1978年秋天,共青团第十次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四川代表回川在成都82信箱大礼堂传达北京会议精神,我们子弟校有了这次难得的机会,由校团支部书记马素珍老师带着高一的我和高二的徐骥出差去成都开会。</p><p> 马老师是乐山人,说话一口浓浓的乐山腔,到了成都问路总是没结果,眼看着时间过去了不少,还是没进展,不要说成都人听不懂,我也没搞懂她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于是在多次碰钉子后我问马老师咱们是不是要去一百二十号信箱?马老师说是八二信箱,五六七八的八,哦,乐山人的“八”发音真特别,原来是这样啊!我赶忙自告奋勇地前去问路,不一会儿就问到了,82信箱在建设北路,我们终于在会议结束前赶到了。</p><p> 开完会已是饥肠辘辘,马老师告诉我们说带我们去吃豆花饭,什么?我和徐骥都是厂子弟,没有在四川乡下吃过豆花,更不知道豆花饭是啥,自然是顺从老师的意愿,跟着马老师来到了一家小饭馆,坐下后才发现端上来的一碗与豆腐一样却又不成型的东西就叫豆花,每人一个小蘸水碟子,里面有葱花、辣椒等调料,吃到嘴里只觉得辣椒很辣,没吃出有多好吃,我和徐骥被辣得直吐舌头,这是我第一次下馆子,也是第一次吃最具四川人特色的素饭,自打高中毕业后再也没见过徐骥,不知道他对此事是否还有记忆。</p> <p>子弟校,一个特定年代特有的学校,我在子弟校从小学上到高中,有多少位老师曾经教过我已记不太清楚了,是他们让我学到了知识,学会了做人,参加工作后的我因为正直、善良、吃苦耐劳常被师傅和领导好评,我要衷心的对子弟校的老师们说一声谢谢!</p> <p>当年我心中有个梦想,想当一名像余老师一样的人民教师 ,遗憾的是这个愿望我没能实现,不过今天我可以小有自豪地说,这个愿望儿子帮我实现了,在光荣的教师队伍里又多了一位余老师,他正在积极努力地成长,我希望他能成为学生们爱戴的好老师。</p> <p>看看历年同学聚会照片</p><p>2006年11月同学们在眉山三苏公园聚会,这是长大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那年我们43岁。</p><p><br></p> <h3>2009年,因定居国外的蒋嬿(前排左一)回眉山,同学们在眉山市区一家茶楼相聚。</h3> <h3>2011年因定居苏州的洪满回眉山,同学们在香满楼相聚。</h3> <h3>2012年同学们在眉山相聚</h3> <h3>2013年同学们在眉山三苏祠相聚</h3> <h3>2013年在成都望江公园相聚</h3> <h3>2014年定居广东的姜萍回眉山,同学们在黄淑玲的农家乐《黄姐柴火鸡》聚会。</h3> <h3>2014年定居国外的冯燕杰回眉山,同学们在象耳聚会。</h3> <h3>2015年因定居上海的濮定伟回眉山,同学们在眉山相聚。</h3> <h3>2016年同学们在乐山滟澜洲聚会</h3> <h3>2016年同学们在眉山聚会</h3> <h3>2017年同学们在眉山聚会</h3> <h3></h3><h3>2017年10月同学们在眉山润丰酒店金钦浩女儿的喜宴相聚</h3> <h3>在喜宴上巧遇子弟校曾老师</h3> <h3>2018年同学们在眉山苏轼酒楼姚华儿子的喜宴相聚</h3> <p class="ql-block">2018年文謦与在上海的同学聚会</p> <h3>2019年9月同学眉山小聚</h3> <p class="ql-block">2023年国庆因定居在深圳的文謦回来,同学们在眉山远景楼小聚。</p> <p class="ql-block">2024年国庆,大伟请客11位同学眉山小聚</p> <p class="ql-block">地点在眉州大道东三段26号的益子青豆花(万霖钱丰店)</p> <p>附录一:曾教过我的部分老师</p><p>语文课——徐仕桂、余凤华、王炳埔</p><p>化学课――白淑明、向勇</p><p>物理课――李国安(也是高中的物理老师)</p><p>农基课――陆媛声</p><p>图画课――史庆欣</p><p>体育课――江成铭、王宽</p><p>史地课――罗祖乾</p><p>音乐课――蔡淑清、孙瑞娣</p><p>数学课――谢宗何、石亦兵</p><p>政治课——胡孝冲</p><p>卫生课――曹秀玲</p><p>英语课――高英俊</p><p>小学数学课――汪泽秀</p><p>初中化学课、高中物理课――杨兴树</p><p>初二数学课――王金元</p><p>初中历史课――刘志声</p> <h3>附录二:<span style="line-height: 1.8;">同学录</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男生――陈虹,曹志刚,陈群,姚华,金钦浩,杨大伟,王勇军,刘勇,凌为民,戴雪良,朱国栋,李登峰,乐平,齐亚林,肖涛,关心,朱继超,李斌,徐杨林,张瑢,濮定伟,张平,林沛,陈顺红,农向锋,赵钧毅,赵钧,左琦,马风良。</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女生――姜萍,洪满,刘文謦,杨丽莎,翟敏,张英,朱港英,王艳革,徐征宇,马延凤,李凤美,王家芳,陈静萍,郭艳秋,蒋嬿,冯燕杰,黄淑玲,杨新津,王海蓉,赵小梅,张华敏,石漪丽,高苏霞,孙艾香,李君,霍玲宜,张迎红,王晋音。</span></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