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擀面

墨迪

　　近几日，气温陡降，每天穿行在上班的路上，总能看到冒着严寒到附近提水的老年人，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由地想到我的母亲，多日未见，我好想她！

―――― 题记

　　母亲是一位典型的农家妇女，一辈子儿女多，受的操劳也多。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每天都是起早贪黑操持家务，一家人的饭自然也就落在她一人身上，在那时，生活都不富裕，白面少之又少，为了让我们间或吃上白面做的饭，母亲变着样儿做给我们吃，手擀面便在孩子们的期盼中闪亮登场。

　　后来，生活慢慢好了，当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时，父亲却病了，这一病便是大半年。父亲在当地道德声望高，在这接近一年的时间里，每天来探望父亲的人络绎不绝，凡是来者，母亲绝对不会让人空腹离开。这时，母亲的手擀面便成了接待客人的最佳选择，看着母亲一碗碗端上来，客人们美滋滋地品尝着，不时发出赞赏，母亲羞涩地招呼着大家吃，父亲却也不客气地夸奖起来。这时，我的心里总是暖暖的，甜甜的。

　　其实，吃过很多手擀面，在我心中，无人能及母亲的手擀面。母亲做手擀面，必须早早用碱水和面，和好后，放在盆中醒面，过一会揉一遍，再醒，再揉，直到面团外表光滑，方才用擀面杖往开推，等到薄厚适中，便洒上面泼，折成几折，用刀均匀切开。煮熟后晶莹剔透，吃起来特别劲道，外加一个荷包蛋，简直是人间美味。但不知怎的，顿顿吃面，不免有点发愁，后来，遇到吃面，我便找各种借口搪塞，母亲知道我嘴馋，饭后常常给我开小灶。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母亲的手擀面似乎在我的记忆中渐行渐远，但今年十月一日给父亲上坟，回家后的一幕，让时间再一次定格，母亲正在擀面，那么熟悉的动作，似乎就在昨天。吃着晶莹剔透的面条，我的眼睛湿润了，这是久违了的味道。

　　随着岁月的流失，越发想念母亲的手擀面，可惜母亲老了，要想吃上母亲做的手擀面便成了一种奢望，但今天，八十岁的母亲亲自下厨，做了我向往已久的手擀面，还是当年的味儿，那么香甜，那么劲道，那么晶莹剔透，可当年的我怎么就不知珍惜呢！

看着年迈的母亲，吃着手擀面，我的思绪又回到十多年前。

　　2003年，父亲病了，这次一病便卧床十年，母亲除了照顾父亲之外，还得搭理农活，每次从地里回来，先给父亲弄一碗香喷喷的手擀面，此刻，我也趁机混一小碗。

在父亲得病的这多年中，母亲的手擀面正如一剂良药，滋养着父亲，让父亲有了与病魔作斗争的力量。十年病榻，母亲的手擀面也成了父亲的精神支柱和牵挂。

　　2013年3月16日，突然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我连忙赶过去，看到父亲消瘦的面容，不停地喘息声，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听医生说父亲已危在旦夕，我决定陪父亲度过最后的时光。

对父亲无微不至照顾的母亲，看到我们到来，放心地将父亲交给我们，安心地睡了两天，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父亲做了一碗手擀面，那天的面很薄很薄，看着那碗面，父亲哭了，母亲也哭了，这碗面里面包含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更包含了母亲对父亲浓浓的情意，这碗面，也许是母亲给父亲最后的告别，父亲吃了，吃了很久很久，但那碗面似乎纹丝不动。

　　几天后，被病痛折磨十年的父亲永远闭上了眼睛。那天，母亲哭的很伤心，似乎把这一辈子的情感都发泄出来。

从那以后，母亲的手擀面随着父亲的过世而消失了。

　　人们常说，少来夫妻老来伴，老伴走了，母亲的手擀面也走了。

今天，看着饭桌上的手工面，再也尝不到当年母亲做的味道。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将母亲做的手擀面吃个够。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