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1974年2月15日,批“黑画”展览在中国美术馆和人民大会堂展出,共展出18位画家的215幅作品。这些所谓的“黑画”都是“四人帮”派人去全国十几个省、市,去国际俱乐部、北京饭店、荣宝斋、文物商店、北京画院、美术学院等处连骗带诈收罗来的。 (《党史纵览》二○○六年第四期)</h3> <h3> “黑画事件”堪称千年美术史上最荒唐、最匪夷所思的一次闹剧,对受牵连的诸多著名画家,也是他们漫长人生中一次极为重要的启承转合。</h3> <h3> 自开始走上艺术之路那天起,黄永玉就注定与猫头鹰有着不解之缘。目前所见黄永玉最早发表的木刻作品,是1942年他为儿童文学作家贺宜的作品《野旋童话》所作的插图,巧的是,其中第一幅就是《猫头鹰》。</h3> <h3> 黄永玉看百科全书,知道一只猫头鹰一年大概可食一千只老鼠,为人类节约一吨粮食,故喜欢根据所画猫头鹰数量,题上“一吨”、“五吨”的字样。不过,他没有想到,喜爱画猫头鹰却两度引火烧身。</h3> <h3> 第一次发生在1966年“文革”风暴来临时。在此之前,黄永玉赴河北农村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即“四清运动”),空闲时他突发奇想,采取画配文形式集中创作一组“动物短句”(因当时他家住北京罐儿胡同,故后来出版时书名为《罐儿斋杂记》)。所画动物中,包括猫头鹰,其短句为:“白天,人们用恶毒的语言诅咒我,夜晚我为他们工作。”这些闲情逸致之作,显露出黄永玉的机智和幽默才能。</h3> <h3> “文革”爆发后,这些作品却被知情者揭发检举,指责它们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毒草,甚至还把黄永玉押至中心美术学院开会批斗。</h3> <h3> 然而,黄永玉怎么也没有想到,八年后,又一次的随意之作《猫头鹰》,再度引火烧身,且比第一次来势更为凶猛,处境更为险恶,前途也更加渺茫。</h3> <h3> 1973年,结束在河北“五七干校”的数年劳动生活,黄永玉回到了北京。此时,北京饭店在靠王府井大街位置修建了新楼,据各方回忆,时任总理的周恩来亲自作出指示,安排一批画家为北京饭店新楼进行美术装饰。</h3> <h3> 对于被打入“另册”并息笔多年的这些画家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兴奋的转机。黄永玉应邀前来,具体负责整座新楼的美术布展设计。同时,中心大厅将有一幅围绕四面的《新长江万里图》大画,由袁运甫、吴冠中、祝大年和黄永玉四人负责。</h3> <h3> 于是在1973年10月,黄永玉有了一次从北京到上海、苏州周游,然后再溯江而上直至三峡写生的旅行。</h3> <h3> 启程之前,一个偶然的机会,黄永玉在老朋友、画家许麟庐的家中,应邀随手在一个册页上画了一幅猫头鹰,风波由此埋下了伏笔:</h3> <h3> 老许拿出一本册页说是一位名叫宋文治的南京画家放在这里的,请他顺便约请朋友为他画点画。我那天因为在预备旅行的杂事,心情不安定,怕画不好。许说,你就随便来两笔猫头鹰吧!于是我就真的“随便地”来了这么一张以后要了我老命的、邵宇一个多月后拿来“进贡”的这幅东西……</h3> <h3> 临返北京的前两天,听到一点风声:北京正在开展一个“批黑画”的运动,且扩大到全国追查“黑画”,“由江青同志亲自挂帅”,其中主要的“黑画”是一张猫头鹰……</h3> <h3> 我听了之后居然一点都不在乎,还懒洋洋地说:“唉!画一张猫头鹰算什么呢?我不是也经常画猫头鹰的嘛!” 没料到,一回北京就明白了:正是我!(《邵宇和“猫头鹰事件”——小弹邵宇、范曾》)</h3> <h3> “黑画事件”按说主要是针对为北京饭店新楼创作的一些作品,黄永玉似乎不应被牵连其中,因为他的工作是负责整体布置设计,并不提供作品。个中缘由一直到“文革”结束后,他有机会看到了一批相关档案才了解到。1973年11月23日晚上,一个会议在北京的友谊宾馆召开:</h3> <h3> 周恩来总理的病情急剧恶化,江青一伙豺狼对他的迫害却决不手软。9月起搞起所谓“儒法斗争”影射文章,把原来的“批林整风”扭转成“批林批孔”,对周恩来作残酷的“病床围剿”。但是还嫌不够生动,不够普及,不够响亮。如何不只在“理论”上,而且在最引人注重的文化艺术上作一些突破,成为他们迫切的心情。</h3> <h3> 在这个重要的小会上,邵宇提出了“黑画”问题。发表了相当长的一席“揭发”。首当其冲地被具体提出来的罪证,就是我在画家宋文治册页上作的一幅《猫头鹰》(有趣的是,邵宇不提我早先在他家为他画的那张)。</h3> <h3> 邵宇的这一下无疑启发和扩大了“四人帮”攻击周恩来总理的想象力,取得了重要的突破口。1973年11月23日晚在友谊宾馆的小会提出猫头鹰的“黑画”之后, 即积极进行全国性的“黑画”追查活动。(《邵宇和“猫头鹰事件”——小弹邵宇、范曾》)</h3> <h3> 由此,“黑画事件”大幕拉开了。</h3><h3> 1974年1月2日,姚文元在上海严厉批判《中国画》画册,这被认为是“黑画事件”的正式开始:</h3> <h3> 《中国画》这本画册是根据周恩来的指示精神,为了出口宣传的需要,由当时的外贸部门印制的一本出口画样本,作为工艺品出口的广告。</h3> <h3> 一场风暴很快吹到了北京。黄永玉回忆说,他的《猫头鹰》开始挂在“黑画”的第七位,但很快又挂在了第一位。一幅从非正式作品中搜集来的作品,竟成了100多幅“黑画”中首当其冲的讨伐对象,实出乎人们意料。</h3> <h3> 在卫胜的讨伐檄文中,创作《猫头鹰》的黄永玉被冠以“炮制者”,对他的批判极为猛烈和严厉,甚至他在“文革”前创作的“动物短句”,也被捆绑在一起予以批判。有一幅画,“别具匠心”地画了一只睁一眼闭一眼的猫头鹰。要知“猫头鹰”的矛头所向,不能不联系作者的另一“杰作”《动物篇》进行分析。</h3> <h3> 一九六六年初,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即将来临,“猫头鹰”的作者气急败坏,在黑寓言《动物篇》中,借蜘蛛、珍珠蚌和沙鳖的口恶毒攻击无产阶级专政,污蔑无产阶级专政下,“一个小小的疏忽,往往带来生命的危险”,造成“人类的文明在可悲的倒退”。</h3> <h3> 我们看,这些动物,在作者的笔下竟然有着鲜明的阶级爱憎,恶狠狠地讲着与现实阶级斗争密切相关的语言。这哪里是什么动物,分明是地主资产阶级的化身!这些“动物”们的胡言乱语,与林彪攻击无产阶级专政是“专制”、“独裁”、“绞肉机”的谬论何其相似乃尔!“猫头鹰”就是《动物篇》的续篇。</h3> <h3> 2008年,一天晚上,黄永玉在速写本上用钢笔为我画一只猫头鹰。静静地,在灯光下画得很慢,很细致。此次不同,猫头鹰两只眼睛都睁着——就像他当年诗中写到的那些眼睛。在这幅新的猫头鹰画上面,他写了一段题跋:“二○○八年画这张猫头鹰,是因为日子平平安安,才那么悠闲从容一笔笔画下来,以前那些浅薄可笑残忍的日子里,要弄死一个人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何况还有一些毋须乎理由被弄死的许多人。黄永玉八十五岁作。”</h3> <h3> 上所画的猫头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根据猫头鹰的习性而画。猫头鹰晚间捕食、活动,白天休息,但为了保持警惕,就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就成了他“仇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社会主义制度”的证实而惹火烧身。</h3> <h3> 1974年1月、2月,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人民日报》就相继发表多篇文章展开对德彪西无标题音乐、意大利导演安东尼奥尼的纪录片《中国》、晋剧《三上桃峰》的批判,而且常常拿出一个又一个的整版版面,攻势猛烈而集中。“黑画展”在此期间举行,《北京日报》的批判文章也是在3月发表。可是,《人民日报》上原定组织的“初澜”批判文章,并没有按原计划如期公开发表。</h3> <h3> 本来“初澜”,已炮制了一篇又臭又长的批判“黑画”的文章,准备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张春桥、江青、姚文元都作了亲笔“批示”。但张春桥最后批道:“暂不发表”,“待适当的时候再讲”,统一了“四人帮”在“黑画”问题上的部署。</h3> <h3> “黑画事件”的批示原件,竟然在2008年的春天凑巧落在了黄永玉手中——他是“黑画事件”当事人中依然健在的少数几人之一,由他收藏此文献,当然有着特殊的意义。 </h3><h3> 薄薄一页纸,分量何其沉重。</h3> <h3> 这是于会泳1974年3月25日写给姚文元的一封信,在上面先后做批示的依次为姚文元、张春桥、江青。于会泳用的是一页“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办公室”的红头白底信笺,不知为何没有用“文化组”的公文信笺,也许因为文化组是临时部门,当时尚无自己的信笺。</h3> <h3> 该信全文如下: </h3><h3> 文元同志:您好! 我们评论组在美术组的协作下写了一篇反击美术方面黑线回潮的文章。送上请审阅、修改。如可以希望在《人民日报》上发表。 经与△△……王曼恬等同志研究,这篇文章中点了两个人的名,即宗其香和黄永玉。该二人,在历史上、文革之前和文革之后,表现都是很坏的。 </h3><h3> 此致 革命敬礼! </h3><h3> 会泳 1974.3.25</h3> <h3> 收到于会泳的请示后,姚文元并没有马上批复,而是拖了两周之后,才于4月12日作出批示,并送呈张春桥和江青。姚文元批示用铅笔而写,由上而下,在空白处随意写来,布局颇不规范。批示如下:</h3> <h3> 关于批判一批“黑画”的文章,在我这里压了一些时候。主要考虑到:这类“画”如一批判,在国外肯定身价倍增,可以卖更多的钱,且画较形象,易被敌人利用造谣污蔑我。因此想了两个方案:(一)在北京日报上发,不转载;(二),暂不发表,待在某一时候正面介绍我社会主义艺术成就时有一个部分提到这些毒草。那个方案较妥,请春桥、江青同志阅批! 姚文元12/4</h3> <h3> 两天后,4月14日,张春桥做出批示: 我倾向暂不发表,先在内部批,待适当的时候再讲。请酌。 春桥 四月十四</h3> <h3> 一天后,4月15日,江青最后做出批示: 同意春桥同志的意见。</h3><h3> 1974.4.15</h3> <h3> 读了这些批示,“初澜”文章之所以“夭折”之谜应该说终于水落石出了。</h3> <h3> 黄永玉作画情真,做人也情真。他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经历过多次“政治洗礼”,重情重义,爱憎分明,强大的人格魅力为他赢得了不少真挚的友谊。<br></h3> <h3> 人在得意时,呼朋唤友算不了什么;身处逆境中,才更感到真情的难能可贵。“文革”中,许多上乘的精品画作被当成“反面教材”在美术馆展出。黄永玉因画了一眼睁一眼闭的猫头鹰而遭江青点名,更成了批判中的重头靶子。</h3> <h3> 可就在这个“黑画展”推出之后的一天清晨,有人将一只京城罕见的猫头鹰悄悄拴在了黄永玉家门口。那份表达着正义感的真情令他感动万分,永世难忘。</h3> <h3> 日后,他大画特画猫头鹰以资纪念。在黄永玉挨批斗的日子里,一位花匠老人不怕引火烧身,坚持每天给他送来一束鲜花。</h3> <h3> 正是这些普通群众发自内心的真情,成为黄永玉苦难中的精神支撑,使他更加坚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美是人们最自然的追求。他为此感到欣慰:“一生充分享受友谊,感情没有受到污染”。</h3> <h3> 我拿耗子药当早餐</h3> <h3> 我丑,但我妈喜欢!</h3> <h3> 爱得没有原则就是祸害。</h3> <h3> 咱俩合资买个宠物好不好?</h3> <h3> 俗话说,有余者多节俭,得鱼者更应珍重。</h3> <h3> 在音乐上,诚恳比嗓子更重要!</h3> <h3> 疱丁解牛!</h3> <h3> 她肚子大,是我搞大的!</h3> <h3> 鸡同鸭讲最唔通。</h3> <h3> 生个蛋犯得着这么大喊大叫嘛?!</h3> <h3>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下什么蛋呢?!</h3> <h3> 我丑我妈喜欢!</h3> <h3> 鸟是好鸟,就是话多!据说是看了某主持人节目后有感。</h3> <h3> 要揹就揹个摩登的。</h3> <h3> 三非礼图。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h3> <h3> 妈妈瞧,小天使!</h3> <h3> 我从景阳冈捡回来的,听说他名叫武松。</h3> <h3> 为我屈辱的表兄弟战斗。</h3> <h3> 你不肥我就打,你打我就不肥?这是指某些子女教育吧。</h3> <h3> 真挚比技巧重要,所以鸟永远比人唱得好!</h3> <h3> 一般说来胖子不願干活,我说的是猫不是人。</h3> <h3> 鸡连长</h3> <h3> 倒骑驴放弃了当前许多好景致,何况耽误了行程。看样子眼前你是不肯认输的,罢了,罢了,祝你旅途愉快。</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