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如厕记

胡兰子

          夭夭生于北方，长在南方，嫁在岳阳，从事法制工作。喜欢阅读、陶艺和摄影。她 个子中等，皮肤白皙，挺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略显宽大的圆框近视眼镜，好看的樱桃小嘴习惯性的微微上扬，调皮而俊俏，说话声音软糯，听上去舒服。 

              在我的摄影朋友里，夭夭非常了不起。她的摄影作品常获国际大奖，我们外拍时，她是杠杠的技术指导。她闲时喜欢读诗经品红楼，腹有诗书气质不凡，在朋友眼中，她集优雅与品味于一身。却不料在这次甘南行摄中，夭夭迎来了人生中难度极大的挑战——如厕难。 

         7月26日的清晨，我们在坝上拍好日出，紧接着就赶往下一站——壤塘。路上遇到塌方修路，行车路线改变，一直都冒找到歇脚的地方。临近中午，我们车队才拐进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久治县的白玉乡，准备在这里午餐。 

        一下车，夭夭就迫不及待地到饭店找厕所。原来早起匆忙，加上出门作息不定，生理规律完全乱套，夭夭肚子早就翻江倒海了。老板听到夭夭的请求后，面露难色，手指店外说：“店内没有，去公厕吧！”老板语音刚落，夭夭和我就夺门而出。谁料人生地不熟，外面跑了个来回，都不见厕所的标志。白玉乡其实是一个小乡镇，马路两边都是小饭馆和一些卖土特产的小店，想来找厕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每家店主都是摇摇头。路旁是慢悠悠晒着太阳的老人和小孩，他们偶尔抬下眼皮看着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也不搭理。上前去询问，才知道，他们听不懂汉语，我们比划了半天，也是鸡同鸭讲，只得放弃。

             内急加心急，夭夭完全没了平时的优雅与矜持。开始问路时，她以法制工作者的理性和敏锐分辨着哪些人可以问路。到后来，光听到她嘴里念叨着：“ 怎么就没有厕所呢？他们光吃不拉吗？”夭夭四处张望着，只要见到人，她就冲上前去，不分男女老少，张口就是：“你们这厕所在哪儿？”即使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藏族汉子，腹内“闹革命”的压力下，夭夭连男女有别也抛于脑后，抓住汉子便问，“先生，你好！请问哪里有厕所？”估计是被夭夭急切地眼神给打动了，这位汉子很认真地听着我们的问询，仍是一脸的茫然。他生硬地重复着我们的话“厕所？厕所？”夭夭指指自己的肚子，在地上画个圈，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原始也是最有力的表达方式，一番比划后，这个汉子还是愣愣的表情，我们只得放弃，奔向下一个救星。 

           奔走着，找寻着。右前方有一群庙宇模样的建筑，应该就是著名的白玉寺了。我们直奔过去，白玉寺正在扩建，到处都是搭的脚手架和堆得乱七八糟的建筑材料，没法进去，只得再往前走。凭着走南闯北的经历和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夭夭判断在前面不远处，路边围墙延伸的尽头应该有厕所。夭夭喜出望外，我们紧赶慢赶到围墙尽头的转弯处，一看又傻眼了。地上竖立着一块木牌，像衙门里的门神似的，明明白白告诉我们：“此地禁止大小便”！

             原来，围墙后面是一块标准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周边有一些矮小的民房。我们像夜里迷路的人看见北极星一样，顾不上郁闷，脸涨得通红的夭夭，捂着肚子沿着草地边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民房方向狂奔。我已筋疲力尽，就站在原地等她。夭夭围民房转了一圈，我急忙迎上去“没找到厕所吗？”只见她满头大汗，一脸痛苦地摇摇头，嘴里嘟噜着“今天真的会憋死去！”

            这时，同样在找厕所与我们同车的上海大姐过来了。她说“前面就是镇子的尽头了，我们应该换个方向，往北再找找看”。说话间迎面来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谢天谢地，藏族的学生都是懂汉语的，他告诉我们就在往北不到200米的地方有个停车场，里面有公厕。 我们很快来到停车场，夭夭第一个冲进去。说是停车场，里面就一台破旧的货车停在进门的右边，其余全是长满绿草的空地。好像一下子也很难判断哪里有厕所，夭夭可能实在忍不住了，就准备在这破旧的货车侧面解决，刚一退下裤子准备蹲下去，上海大姐突然一声大叫“楼上有人！”夭夭吓得提起裤子就跑。原来就在进门的二楼站着一个藏族汉子正直愣愣地盯着我们，估计夭夭半片玉臀已经走光，顾不了啦。这时我看到场里靠右侧有一少妇正在自来水龙头下洗衣服，赶紧问她“厕所在哪里！”她指了指前方说“往前走到底，穿过土墙，后面就是厕所。”说话间，夭夭已经冲到前面，很快穿过了土墙，直奔厕所。

             等我们赶到，她旋即又大叫着冲出来了。“怎么啦？”“太脏了，没法蹲！”我的个神呢，这个时候你还能挑，真是服了你哟！我还没说出口，她就大喊着“兰子姐，帮我看门，别让人进来！”边喊边在厕所外面的草地上解下裤子蹲下了。把旁边一条正在吃草的老牛惊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好意思啦，帅哥，借你地盘用用”。夭夭蹲下来才发现身边的牛，然后调侃着老牛。等到老牛回过神来，扬扬头，像是含情脉脉地说“没问题，美女尽管用，我帮你放哨！”我也松了口气，夭夭东突西奔，左寻右觅，终于痛痛快快地释放了体内的洪荒之力。不禁感慨：做个文明人也真不容易啊！ 

           夭夭解决了内急，我们都轻松起来。这时才发现院子里的草在太阳的照射下是如此的翠绿，小径两边都铺满了各色小碎花，美极了。走出停车场，马路两边摆满特产和日用品的铺子整齐地排列着，藏民们都在悠闲地干着自己的活，整个小镇是如此的安静与祥和。

             旅游，吃喝拉撒睡，那样也不是小事。习近平主席曾在旅游系统鼓动“厕所革命”，并强调要把这项工作作为乡村振兴战略的一项具体工作来推进，真是太英明了！再出去旅游、拍照，我们的夭夭美女应该不会为如厕而辛苦了吧？

（照片拍摄于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