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一壶老酒</b></h1><h3></h3> <h3> 翌日醒来,雪后初霁,冬阳炫目爬上梢头。睁开朦胧的双眼,父亲正坐在门口走廊的条凳上抽烟,身侧一只横躺的酒瓶子几近见底。斜射进来的暖阳均匀地涂在父亲的肩头,面前还摊着一堆已然冰冷的草木灰烬……这是曾在回忆父亲的散文《味道》中写下的一段文字。循着岁月清浅的时光溯流而上,或许,也正是从时光的这一角揭起,开始了我关于父亲与酒的记忆。</h3><h3></h3> <h3> 父亲的一生,受尽辛苦,百般操劳。打记事时起,就常听长辈们说起,在父亲还很小的时候,就领着小叔叔走村穿巷爆米花、谋生计。自立门户后,又常年奔波制砖坯、“翻篮底”。依稀在我五六岁的光景,身体特别孱弱。一个冬季的夜里,屋外雪大如席,丝毫不见阡陌,一场高烧刚过的我却不合时宜地再次“回光返照”发起高烧,瘦弱的身躯颤抖不停。母亲被我的异样吓坏了,焦躁地唤醒忙碌了一天、正在熟睡之中的父亲,用当时家里仅有的一条棉毯将我裹紧,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镇里的医院赶去。一路上,我所能感到的除了踩雪发出的凌乱声响,就是父亲急促的喘息和母亲的只言片语。翌日醒来,除了看到开头描述的情景,就是经由一夜折腾,父亲平添的胡茬和充血的眼睛,这些构成了我童年记忆中一个挥之不去的沧桑剪影。随着母亲一声叫唤,带着氤氲酒气和草木气息的父亲走进病房,凝固的表情顿时舒展开来,在我的脸上吻个不停。这是印象里父亲第一次饮酒。那个送我去医院的寂寂冬夜,父亲抱着我只顾赶路,母亲则紧搀父亲的胳膊,在行至离家不远的池塘边,母亲脚下一滑,连着父亲跌入了冰冷的水塘里,而父亲则把我高高地举过眉心……这是我后来知道的事,也是父亲身侧那瓶几乎见底酒瓶子和面前那摊草木灰烬的由来和缘起。是的,在那般潦倒的年月里,是那一壶老酒帮助父亲抵御了冬夜的寒凉,温暖了父亲的身心。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淡淡的烟草伴着酒香的馥郁成为我关于父亲嗅觉上的定义,那是属于父亲的味道,香绵安适、愈久弥新。</h3><h3></h3> <h3> 有云“一经承诺,百年相随”,而之于父亲和酒的故事,堪称“一经接触,从一而终”了。白驹过隙,弹指一挥,十八岁是我上大学的年纪,满怀着闯世界念头的我,依然穿着那个夏天一直穿着的短裤和背心,故意显出几分自以为是的成熟和不羁。我的父亲是个农民,儿子读大学的消息似乎让他霎时年轻了几许,饮酒也似乎比此前平添了几多欢欣。是啊,早年由于兄妹众多,生活的重担过早地落在了他尚显稚嫩的肩上;独立门户伊始一穷二白,除了要一年四季精心伺候田间耕种,还得分秒不闲地打理自己的小生意。累了,喝上两口;倦了,喝上两口;委屈了,开心了,还是想到喝上两口。开学前夕,围坐一桌,“儿子,把我的酒拿来!”父亲欣慰备至,难掩快意。那天的父亲喝了很多,当饭后坐在门槛上抽烟的父亲将一沓一百元、五十元、十元、五元等面额大小不一的学费点给我的时候,属于父亲的味道依然如故,但我的心之硬核却豁然被击出一个漏洞,并从那一点上开始破碎,眼泪顷刻夺眶而出。一壶老酒,幸好有你,抚平父亲心的劳苦,点燃父亲奋斗的执着,陪伴父亲艰辛的跋涉,成全了父亲抒怀的快意。</h3><h3></h3> <h3> 如今,父亲已年过花甲,经由岁月打磨和半生操劳,须发已然斑白,额间皱纹深壑,眼睛日渐浑浊,神思愈显迷钝,脊背弯得厉害,但父亲与酒的情谊却日渐弥增,那个熟悉的味道就那么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地陪我度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现在,每当看到父亲颤颤地再次捏起那一樽小小的晶莹,随着熟悉的味道晕染开来,心底总是涌起一股温热的情愫,也更加深刻地懂得父亲的巨大变化意味着什么。</h3><h3></h3> <h3> 林清玄说,尽心,便是完美。漫漫人生路,对于不该被忽略和忘却的味道,谨记勿失勿忘;如果由于一时疏忽淡忘了熟悉的味道,久违了纯粹的亲情,请稍稍放慢你的脚步,多一分柔软多一分尽心,循着记忆的版图溯源而上悉心拾撷,并在以后的岁月中不再遗忘,温暖珍藏。这,也是我在《味道》的结尾写下的一笔。</h3> <h3> 此刻,耳畔幽幽响起那句: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h3><h3> 珍惜你还能拥有父母的每一天吧,</h3><h3> 你所不在意的陪伴,</h3><h3> 正是他人求之不得的幸福!</h3> <h3>特别声明:图片来源网络 谨以致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