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兄弟的南宁,南宁的兄弟(组诗)
高君
在三十三层的阳台上喝茶
我们坐在三十三层的阳台上
喝茶,看南宁之夜
风不时飞来,拍打发黄的记忆
以及多年前的旧梦
灯光如此平静
来自地面、墙壁上的朴拙,从室内
流出的典雅,始终没有让光
偏离方向。延桐兄眉宇间的气场
比多年前更明亮了
鲁雁、瓦四和我,边抽烟,边谈诗
谈尘世,谈猫的死亡
时而兴奋,时而忧伤,时而有愤怒的火焰
时而会听到鹰的鸣叫
和大海的潮汐。时而万籁俱寂
唯有茶水沸腾
一只茶杯突然间倒下
仿佛平静的生活激起了涟漪
此刻,韦露就把一盘干净的水果
笑盈盈地为我们端上来
谭延桐先生的作文课
他把一件漏风的旧棉袄
变成蜻蜓,托在掌心
做解剖——
先是脑袋,接下来
脖颈、肚子、心脏、五脏六腑
以及腿、脚、呼吸……
之后
又被一一装好
于是,就有了
飞舞起来的蜻蜓
教堂内,六十只小荷
瞬间拥有了
奔腾清澈的溪流
在青秀山
青秀山的绿
是可以捧在手里的
是可以吸入心里的
那流淌着的绿
足以把一个人从外到内
浇个透
四年以后
我再次来到青秀山
尽管比上次晚了一些
但青秀山的绿
并不比那时的逊色
这是给远道而来人的
最高礼遇
我曾见过的藤蔓
依旧缠绕在
高高的棕榈树上
且越缠越紧
像相爱的人的灵魂
在兰园
衣着鲜艳的蝴蝶们
如此热烈地
迎接着我,一个再次来
看望她们的哥哥
我几乎,醉倒于此
一棵树引起我的兴趣
上次来时,没记得见过它
它又高又大
真是传说中的相思树?
工人把一串红红的果实
递过来让我看
这时,我完全忘记了
我的北方
我的家乡
已是万木凋零的冬天
中山三路没有黑夜
夜晚十点的中山三路
一切都才开始
贼亮的灯,红的炉火,呲牙咧嘴的鱿鱼串
蝼蚁一样的食客。让你相信
这里没有黑夜,这里
太阳刚刚升起
延桐、鲁雁、金彪、黄神彪与我
仿佛几个汉字,围坐于
纸片一样的餐桌上
以酒为墨,用心作笔
写着广西、山东、中国,写
尘世中最廉价的诗
黑夜里灯盏的光,照亮
我们的现在和明天
没有围观者,我们如此安静
我们写我们的
他们唱他们的,他们唱的时候
只是他们的嘴在动
我们无暇顾及也不在意他们的嘴
是不是动过
诗人的耳朵有天然的屏障
次日的钟声敲响了两次
我们干杯,收起手中的笔和墨
空出那张纸做的桌子
让后来人继续写。至于内容
我们互不干涉
托起大海的人
——壮族著名诗人黄神彪印象
抵达南宁时,正赶上
晚宴。诗人黄神彪
是参加晚宴的众兄弟之一
喝左江水长大的
壮族汉子,儒雅、厚道
经历非凡——
曾做过六年高官的大秘
1992年11月,三十出头的他
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作品研讨会
被称为“情诗王子”“诗坛少帅”
之后,却长久沉寂
潜心修行,为了有一天
托起大海
这个初冬,有春天的暖意
黄神彪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南宁进入节日模式
当《大海啊,我的大海》等大批力作
惊艳亮相,他又一次
成为焦点
他把大海托起
浪花是他笔尖的汉字
他把汉字排成壮丽的图案,大海
是他胸腔里的一朵浪花
飞驰在南宁街头的电动车大军
有一刻他们是安静的
当绿灯亮起
它们像一群麋鹿,迅速冲出
斑马线的栅栏
沿着笔直的历青路面飞驰
电动的马达
撩不起弥漫的尘土,低调且安详
它们沿同一个方向行驶
它们有不同的目的地
每个手握方向的人都有相同匆忙的表情
每个表情里的内容却不尽一致
但都写着“生活”二字
不久,它们将抵达终点
卸下各自的主人,然后被
安置在某个角落
这是主人给它的福利。而它的主人
一天的辛苦才刚刚开始
整个城市,如同一张展开的白纸
——南宁之行记忆,于2018.11.23.草<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