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我的母亲老了,平整的妆型忽然就有了岁月的痕迹。两鬓间泛起的斑白无不告诉我年华似水。特别是一阵风吹来,掀起她枯黄的头发,才让我意识母亲昔日照在面上的荣光已潺潺远去,留下一副低垂的脸。她不是歌唱的那样永远年轻,漂亮。</h3><h3><br></h3><h3>我的母亲在斑驳岁月里,留下无限沧桑。</h3><h3><br></h3><h3>六十四岁,母亲换了牙,身子骨微微向前倾。她说老了,腰要直起来很吃力,且多年的骨质增生使得她习惯躬身,而她瘦弱的身板也早已学会了与疾病和平共处。弯腰捡掉落的东西,迎头举手,母亲都用她特有的方式完成。</h3><h3><br></h3><h3><br></h3><h3>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母亲。手里摇着的莲蓬便有了时光的交错感,曾经那个丰腴的身姿,藕一般白嫩的臂膀摇着莲蓬向我走来的母亲,如今只留给我一个犹如秋风扫落叶般的背影。她着我的衫,储在我夏花一般的年华。</h3><h3><br></h3><h3><br></h3><h3>我有一股痛惜感,却不敢声张。想起文豪贾平凹的“母亲”。竟被他笔下的辣子炝出眼泪来。到底是对母亲有着一层更深的眷恋,而处处捣起了涟漪。他母亲不在了,音容在。因而他在一转身便捕了母亲的身影似的将生活日常的话一遍又一遍地说。这真是痴人说梦,他写的这一段硬生生地扎进了我的心底。所幸,我的母亲尚给我们去处。</h3><h3><br></h3><h3>老舍也有一篇写母亲的文章。在悠悠绵长的回忆中,他的母亲的样貌和性情如涓涓细流 ,在我眼里铺展了开来。对母亲,豁然掐了命门一般,酸楚,她已经从我年少记得的样子走向另一翻模样。</h3><h3><br></h3><h3>我记得七月二十五日送走母亲的那个清晨,我从浦东机场出来坐上车。七月的晨光热烈地透过挡风玻璃直照副驾驶上的我,身边好大一块空缺。后排的女儿大概是因为分别一个玩伴而落寞。而我是真切在一段时光的欢声笑语中突然归于冷清而伤怀。</h3><h3><br></h3><h3>分别的落寞一路扬尘。</h3><h3><br></h3><h3>母亲回西南了,匆匆一瞥。我将她送至安检时,人潮汹涌。我怕母亲不知道安检流程,我怕她找不到登机口。我怕她在偌大的机场兜兜转转。我提着心在等,可母亲很快就来电告诉我,她登机了。</h3><h3><br></h3><h3>她的班机在我的上空划过,留下长长的航迹。我的母亲,再见应是来年芭蕉再绿时。</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