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眉日记:日不落，从晨到昏

梅一眉

　　十一月下雨的早晨，已经有一些寒冷了。

雷打不动的，一眉六点钟起床，穿衣，洗漱，弄早餐。六点半叫儿子起床，儿子穿衣，洗漱，吃早餐。然后雷打不动的，七点钟出门赶地铁。

从家到地铁站1000米。步行10分钟。地铁四站12分钟，下地铁后再步行1000米到学校。家门到校门35分钟。

如此日复一日。

最近11号线人增多许多。7点12分的那趟，永远没有座位。儿子挤上车，然后他继续往里面挤。他说，说不定下一站有人下车。“近水楼台先得月”。

真有一个人下车。旁边一个女的，正准备要坐下。儿子赶忙挤过去，那女的见一个小学生男生，她笑了笑，停下脚步。儿子很开心得坐下，翻开《故宫里的大怪兽》，津津有味得看了起来。这是跟他同学换来看的书。一眉很高兴，儿子上二年级了，有进步了，已经开始知道跟同学换书看了。要是不带本书看看，他一路上会不停得抱怨地铁里太挤了，再就是嘟嘟嚷嚷要一眉搬家到学校附近去住。学校附近的房子，贼贵贼贵，即便老破小的房子，新一点的就更不用说了。

儿子的右边同样坐着一个小学生。估计读四五年级吧。他端着个保温杯吃饭。他的奶奶慈祥得看着她孙子吃，一副十分满足的神情。然后侧过身来问一眉儿子，一眉儿子举起了两根手指头告诉那位奶奶他上二年级了。然后不知道她又问了什么，只见一眉儿子点头。眼睛一直盯着书本不曾抬头。那位奶奶抬头对一眉说，“我问他是中队长，学习很好吧，他就点头。”一眉笑笑，7-8岁，一个很需要夸奖的还不知道谦虚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龄。不过，一个爱看书的孩子，一个抱着书挤在地铁里读得津津有味的小男生，大人们还是很愿意给他让座位的，友好总是多一些些。

那个四年级的男生吃好早餐，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本语文书翻开起来。他的奶奶帮他收好保温杯，给他递水。然后再给他的手涂药。他的书包是一个很大的拖车式书包，里面装着一个个饱满的文件袋，分门别类得放着语文数学英语等等科目的教科书，辅导书，作业等。这男孩子的父母一定很忙很忙，没有时间送他们的儿子上学。像他奶奶这样的老人这车厢里不下100人，像是一支庞大的军队。听那男生奶奶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像她这样的老漂族很多。他们最大的欣慰就是看到孩子的孩子吃好穿好读书好。然后他们最大的苦闷就是没有朋友。自从一眉做全职妈妈开始，接触过越来越多这样的老人。为了孩子背井离乡，一眉见惯了这些老人与她聊天时红红的眼睛。

一眉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帮她接送过女儿，帮她接送过儿子，现在在另外一个城市，接送弟弟家的孩子。像日不落，从晨到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