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偷得浮生半日闲，只为一块玉

凌波浪崖

作者:烟沙

　　临近中午时，我正在赶一个报告。小雅斋的老板发来一条消息：“你之前看中的那块和田黄玉还要吗？有客人喜欢。如果你不要，他就要了。”接着，又是一条消息：“顾客在等答复。你的想法？”

　　他在逆光中的身影从我眼前飘过，带着旧时代的气息。接着，我眼前又浮现出那块摆放在柜台一角的黄玉，几乎要被其它东西遮掩了，像是东西太多，实在没心思处理，就顺手扔到那里了。虽然有点不起眼，但还是吸引了我。我将它捧在手心，触感清凉，给人一种穿不透海的深邃感。确切而言，是越过茫茫山林与尘世对望的深涯感，同时带着一种原始而神秘的气息。唯恐错过，是以赶紧回复：“要的。请帮我留着。等忙完这几天必会来取。”他回说好。

　　等完成手头工作，差不多快五点了。我深呼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莫名心酸，有着对自己如此较真而实在无法理解的无奈感。一时，竟不知拿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办才好。一时，思绪浮浮沉沉，如大海里的一叶小舟，随风飘荡。

是啊，每天都在忙。几乎所有的精力都在工作上。上级公司的年终检查和系列验收工作即将开始了，但很多工作还没完成，说不出的累，无比煎熬，也焦虑。感、像是身处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又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身边是一柄闪着寒光的悬剑，静默千年，与一室的寂然对恃。不，是与我对恃。灯火忽灭，既而又忽明。如此反复，折磨着我的神经。我一动不动，似被一种无法制止的紧张与压抑束缚。时间也一动不动，像空空如也的大道和房屋的窗户一样。

　　但过不了多久，这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房屋窗户也离我远了，远得简直有点儿让人失望。我还是我。现实还是现实。工作还得继续。静止不动的只是幻觉，近前不得。忙碌也总比颓丧消沉强得多。我这样安慰自己。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大约世间生活真相，也确乎如此。

也不由地想起到小雅斋，还是在夏末的事。那是一个不算太热的中午，我到发改局办事。返回时途经小雅斋，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一座紫气潋滟的小山峰，还看到不同造型、釉色的古玩，以及各类手串挂件。然后，莫名所以地停下车，就这样走过去。

　　没想到，一走进去就喜欢上了。一时难以自拔。也不愿自拔。暂避尘世喧嚣，许自己片刻闲瑕。如此甚好。

　　坐在门边的女子起身迎向我，笑说，若想看什么，只管告诉她。我点点头，说好。然后，她退到柜台边站着，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待我走进里间时，她也跟了进来。

　　说来也觉惭愧，在此之前，我从未到过这个地方。不只是觉得不方便停车，最主要还是没有那份闲逛的时间。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家店是开在一僻幽处，即便是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深巷里，无论如何我也是会去的。

我绕着室内走了两圈，然后停在屋子一角，望着那些大小不一、形色各异的古物文玩，不动也不说话。只一瞬，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平静而轻松的感觉，像从一大片沼泽地里艰难地跋涉而出，前方忽而现出一大片安静的树林，幽暗的阳光穿透树叶，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和手，清凉如水。我眼前，也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氛围，像走进了历史。气息浓郁，尘嚣之外的雅阁。门边有一盆兰花也还不错，可惜长势不太好，但兰助茶香的意境却丝毫不减。

　　说实话，面对那些古物，只因自身水平有限，即便是深入其中，也很难窥得它的真容。所以从来，我只远观而不近视。所谓“文玩无贵贱，人心有高低。”我也从来，只喜欢文玩。其中又特别衷情于玉。纯然，那是一种超越了物质的存在，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也毫无理由的热爱。甚至欢喜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那不可察觉的微凉感，如水一般沁入心扉，与生命仿佛融为了一体。那婉约的细腻度，那复古的质朴感和不可言说的神秘感，犹如落日的幻觉，令人目眩神晕，甚至感到窒息。

　　玉，来自大地，又面向璀璨的星河。两者之间，本是云泥之别，却又息息相关，也是唯一契合的灵魂。那一段绵延而不可跨越的距离，记录着岁月流淌的痕迹，从来也都是古老的智慧和美学，以及来自远古一个关于爱的传说。我等凡人无法触及。

在各种不同且又类似的感觉里，我仿佛执着于一份未了的情缘，只想统统纳入囊中，然后再慢慢地深入探秘，与幻觉共舞，最后再供奉在生命的祭台上，日日相望，时时相伴。如此，方能心安。

　　就这样，我看到柜台一角的那块玉石了。也不过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它深沉，也纯粹。在汲取了日月天地之精华后，温柔的静默在那一边缘处。它看起来真的很不起眼，像是从来无人触碰过的样子。甚至有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触碰它。或者，早已有人拿在手里仔细观摩，心中忽然有些异样，想要不顾一切地带走。亦或，只随便拿起来看看，不喜欢，就又放回了原处。

　　在我的指引下，女子动作娴熟的打开柜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又慢慢地递到我手里。

我举到眼前，借着光亮仔细地看。线条内敛，又不失柔和，泛着油脂的细腻光泽。随手反转间，一股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一片洪荒之中，每一处都与复古的文艺有关，也与每一寸泥土有关。

　　所谓“文玩无贵贱，人心有高低。”我也从来，只喜欢文玩。其中又特别衷情于玉。纯然，那是一种超越了物质的存在，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也毫无理由的热爱。甚至欢喜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那不可察觉的微凉感，如水一般沁入心扉，与生命仿佛融为了一体。那婉约的细腻度，那复古的质朴感和不可言说的神秘感，犹如落日的幻觉，令人目眩神晕，甚至感到窒息。

　　玉，来自大地，又面向璀璨的星河。两者之间，本是云泥之别，却又息息相关，也是唯一契合的灵魂。那一段绵延而不可跨越的距离，记录着岁月流淌的痕迹，从来也都是古老的智慧和美学，以及来自远古一个关于爱的传说。我等凡人无法触及。

　　在各种不同且又类似的感觉里，我仿佛执着于一份未了的情缘，只想统统纳入囊中，然后再慢慢地深入探秘，与幻觉共舞，最后再供奉在生命的祭台上，日日相望，时时相伴。如此，方能心安。、

就这样，我看到柜台一角的那块玉石了。也不过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它深沉，也纯粹。在汲取了日月天地之精华后，温柔的静默在那一边缘处。它看起来真的很不起眼，像是从来无人触碰过的样子。甚至有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触碰它。或者，早已有人拿在手里仔细观摩，心中忽然有些异样，想要不顾一切地带走。亦或，只随便拿起来看看，不喜欢，就又放回了原处。

　　在我的指引下，女子动作娴熟的打开柜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又慢慢地递到我手里。我举到眼前，借着光亮仔细地看。线条内敛，又不失柔和，泛着油脂的细腻光泽。随手反转间，一股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一片洪荒之中，每一处都与复古的文艺有关，也与每一寸泥土有关。

　　不经意地回头，一个略显清瘦的男子从里屋慢慢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我面前。他个头不高，一身中式休闲服，腕上戴了一串佛珠，显儒雅。直觉告诉我，他是这家店的老板。 我问他多少钱。他说了一个数字。我说，给我一个底价。他语气平静地说，我给你的就是底价。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又说，喜欢你就带走，缘遇难得。我说好。约两分钟之久，他语带疑惑地问，你懂这些？我摇摇头，实话实说，不是很懂，但一直喜欢。他只是笑笑，不再说了。

　　可惜我身上并未带足够多的钱。下来办事时走得匆忙，连包也没背。我很是歉意地对他说，能否先付点定金，改天再来取。他说可以的，没问题。可惜我身上并未带足够多的钱。下来办事时走得匆忙，连包也没背。我很是歉意地对他说，能否先付点定金，改天再来取。他说可以的，没问题。

　　本已无事，却不想离去。捏着那块玉，却不想放下。停留一分钟。停留五分钟。停留十分钟。停留无数分钟。时间如轻烟，不觉小半日就过去了。偷来的半日闲瑕也过去了，那块玉石仍静默在柜台一角。

这时，又走进来一人。在他们说话间，我看一眼手机，已经快五点了。虽有点不舍，但我还是走出去了。

路上行人很少，时不时有辆车子驶过，卷起一阵轻尘。阳光依旧温和而灿烂，除去风的声音，倒出乎意外的静谧、美好。

　　只是在那之后，因为各种事情，竟然给忘记了。其间，老板也发过一次消息问我何时去取。当时好像在昆明开会，我答应他说回来就去拿。事后不知怎地又给忘了，像生命背负了沉沉的包裹，任何许诺都不及眼前的现实重要。没想到隔了那么久，老板竟然还记得我——出于某种礼貌吧。另一种带着善意的提醒。

　　我决定，再不负许诺，几天之内必得去取回来。百般赖聊中，微微的眩晕感忽然袭来。我摇摇头，试图摆脱眩晕的困扰。发现无用。于是起身走出办公室，站在宽大的玻璃窗前，抬眼往下看。院子里除了车，空无一人。向晚柔和的阳光洒在车身上、草坪上、树丛上、池面上和围墙上，构成一处处错落有致的浅淡景致。

　　像某个初秋的黄昏。恰如其分。

我一直那样站着，直到太阳偏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块玉石忽而又在我脑海中闪现，随后像皮影一样映在透明敞亮的窗户玻璃上，紧紧地贴在窗户一角，霜花一般清晰，又剪纸般模糊。

父亲的脸突、然间映现，他的样子介于清晰与模糊之间，他眼底的忧伤很深，像浓雾一样久久不散。我紧紧地盯着玻璃窗，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生怕他会消失掉。他说，你怎么只喜欢那些石头挂件呢？我说，我也不知道啊。然后，他不再说了。然后，他真的消失了。

　　那一刻，窗外的天色一片混沌了，景色也混沌了，仿佛时间的遗产。或是一个人的原始幻觉。

尽管如此，这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

【爨风书笺】系列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