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你们为何那样卑微？

武老师

那是一个阴雨天，来银行办业务的客户并不多。一位年近60的农民来办理汇款业务。我告诉他，在自助区汇款不用填单。在柜面汇款需要填汇款单。他满脸堆笑，好像担心我不给他办理的：我给我儿子寄钱，在机器上我不会。怕她误会我赶紧双手递过汇款单，并指导他如何填写。于是他一笔一划认真填写，结果卡号涂改，填单不合规，只好重填。他又一次认真填写，结果金额涂改，又得重填。显然，他对数字不太敏感。像他这个年龄的农民估计也没上过几年学。身份证号码、金额、卡号，那么多数字也确实太难为他了。于是我想招呼大堂经理过来帮助他。我刚想开口，他似乎看出来了。他赶紧结结巴巴红着脸：我，我还是在这里寄，我怕寄错。怕他再次误会，我赶紧回答：好的好的，我给你汇，今天人不多，不急！你慢慢填。我们操作员不能帮你填单。他点头哈腰更加腼腆：我自己填，我自己填！等到业务办理完毕，我按职业性的流程说完：谢谢，再见，请慢走。可他还是坐那里迟迟不离开。我笑，请问你还有其他业务需要办理么？他站起来结结巴巴红着脸：‘’你怎么不收我的手续费啊？‘’一刹那，我的心猛地一揪。我忙不迭的告诉他：‘’师傅，汇款收费早已取消了。带好你的随身物品，请慢走。‘’他再次客气道谢：谢谢！谢谢！……谦卑的无以言表。尽管他不是我亲戚，但我内心依然心疼。

继而又想到我乡下表哥。今年父亲去世，多年不见的表哥来奔丧。表哥已不是我童年暑假在乡下姨妈家见过的那个年轻表哥了。一脸沧桑的表哥已经老了，还有，表哥的一条腿怎么也瘸了呢？表哥苦笑着慢慢道来：某天晚上打工回家，一辆轿车改道拐进人行道，把他撞倒，等他爬起，轿车跳下几人，指着瘪了一个坑的小轿车大声呵斥表哥：车子被他妈的你撞成这样了，维修费3 万！……表哥卑微求饶，他们扬长而去。回到家，才发现小腿疼痛无比，送到医院发现粉碎性骨折，花掉十几年的积蓄保全了一条腿。怎么不报警呢？吓傻了。不知道报警。几个月后再报警。警察说，过了时间，到哪里去找人呢？再后来呢？没后来，自认倒霉。

还有，一表弟，在乡镇打工。某天接到姑父电话，说伟伟来南京医院，他的脚背被机床砸穿。赶到医院，问厂里来人？问医药费是厂里垫付？回答：不是，自己先垫付，老板说，回去会报销。……过年回家问，赔付了么？答：没有！没有签订合同。……

这就是中国的农民。心疼他们的卑微。

他们没有主人翁意识，是因为当年没条件读书。我跟表哥表弟一再强调，让孩子读书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