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行记六：缘生缘灭——写在吴哥行后

心雨潇潇

说起吴哥，很多人都说“不就一堆烂石头吗？”“柬埔寨这么穷，有啥好玩的？”确实，现在的柬埔寨非常落后，曾经辉煌一时的吴哥城在丛林莽野之中淹没了五百年，重出江湖已是历尽沧桑、千疮百孔，但即便如此，吴哥古迹建筑之宏伟、雕刻之精美仍然让人叹为观止。吴哥，不喜欢的人嗤之以鼻，喜欢的人却越陷越深。“你喜欢吴哥什么呢？”面对朋友的这个疑问，我想了很久很久。首先，论自然风光，吴哥没有西藏那样天高地远，也没有马来西亚海域那么绚丽多姿；论人文建筑，吴哥不似故宫那般金碧辉煌，也没秦世皇陵那样扑朔迷离，更不如欧美建筑那样多元化。吴哥只是一个擅用时间和空间美的、用石块堆砌并雕刻出神话的传奇皇城，吴哥之美在于内涵、在于故事、在于建筑与自然的完美融合。从一定的层面来讲，吴哥之旅有别于以往的任何旅行，算不上“玩”，反倒更象一堂生动的文化课、艺术课。如果说“玩”，走过看过便可，但是“课”则有所不同，必须要事先预习，课后复习，吴哥给我的正是这样的感受。

虽然在行前翻了很多资料、做了很多笔记，真正到吴哥古迹的时候还是有些茫然失措。就如分不清毗湿奴、湿婆、梵天这三大印度教主神一样，吴哥古迹600多座寺庙，除了微笑的巴戎寺、神圣的吴哥寺、精美的女王宫、树根盘绕的塔布笼寺、与神对话的圣剑寺、药疗医院龙蟠水池、日落巴肯山、前吴哥时期的巴孔寺、荒烟蔓草的崩密列等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印象深刻外，很多寺庙都是傻傻的分不清，甚至连最著名的“空中宫殿（金塔）”和“巴方寺的中央宫殿（铜塔）”也混为一谈了，至于里面的浮雕就更别提了。当然，最关键的因素还是时间太短，吴哥这么多寺、里面那么多的背景和内容仅仅要靠三天时间来消化，自然有些囫囵吞枣的嫌疑。蒋勋老师曾说吴哥寺是“肉身在心灵的留白”，那么我们的吴哥之行也必须要留点白，留点遗憾、留点念想，或许只有这样才有缘再见。

吴哥，从公元802年建国，鼎盛时统治着南起中南半岛南端、北至云南、东自越南、西到孟加拉湾的大片土地，曾经是东南亚历史上最大、最繁荣、最文明的王国之一。千姿百态、婀娜多姿的Apsara，脱凡超俗、举世罕见的微笑，那是多少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和艺术的升华？镀金的塔、佩珠宝的女神、富丽堂皇的皇宫，雕不完的史诗、刻不尽的神像，是什么造就了吴哥璀璨夺目的文化和光辉灿烂的文明？肥沃的土地、宏伟的水利、强盛的财力、自由的国度、王族的尊荣、神的膜拜以及信仰的力量。

缘生缘灭，因缘果报，光鲜夺目了六百年，公元1431年，吴哥王朝被暹罗（泰）军队毁灭性洗劫后废弃，从此淹没在丛林草莽中，一睡便是五百年。江山不复，岁月无情，历史是惨痛的。但幸运的是，1860年吴哥古迹被法国的博物学家亨利·穆奥在丛林探险时意外发现，并写成图文并茂的日记才重现光辉。“此地庙宇之宏伟，远胜古希腊、罗马遗留给我们的一切，走出森森吴哥庙宇，重返人间，刹那间犹如从灿烂的文明堕入蛮荒”（出自亨利·穆奥的日记）。从文明到蛮荒，这期间经历了多少曲折？五百年淹没，九十年殖民、长时间的内战，虽然由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发动各国援手进行修复，但成住坏空，吴哥古迹毁坏的程度仍然很明显，即使最有力的求援也难以抚平曾经的伤害，即使最先进的技术也难以掩盖历史的沧桑。

帝国可以消亡，历史可以重写，美可以泯灭，但只要存在过、奋斗过、闪亮过，一切便已值了！电影《花样年华》里周慕云在吴哥对着树洞诉说自己的秘密，并以草盖之，从此他的秘密被自然带走，再无人知晓，成为永恒的回忆。从灰泥到红砖到砂岩雕刻，吴哥王朝建了无数庙宇，里面不知道埋藏着多少国王的心事和匠人的血汗，无论印度教还是佛教，信仰创造了这一东方奇迹。

吴哥是穿越时空的爱恋，是摄影师的天堂。层层回廊，除了壁画和浮雕，还有遮光蔽雨的功能。四面佛陀，无论从哪个角度、哪个窗框都能看到微笑。树根庙堂，相缠相绕，诉说千年痴怨。吴哥之美，美在精细，美在自由，美在创造，美在信仰，美在神奇，美在涅磐……任何语言都难以表达你的美。喜欢吴哥的幽静，喜欢吴哥的神秘，喜欢吴哥自成边框的格局，喜欢吴哥佛在心中的创意，喜欢吴哥美丽的女神，喜欢吴哥雕花的窗棂，喜欢吴哥精美的壁画，喜欢吴哥信仰的脚步，喜欢吴哥长长的引道，喜欢吴哥深深的回廊，喜欢吴哥纯净的微笑，喜欢吴哥……大爱吴哥，有生之年，我必定要再去一次。吴哥之美，永生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