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琴悠扬

睿

                     

    时光，悄然在微凉的风中逝去，有些人也是。

    在整理复习资料时，不经意间翻到了一个小盒子，是装水果糖的。我摩挲着已经生锈的盒子，关于他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把我拽入回忆，带我回到那年夏天，刚遇见他的时候。

    那时还小，午后散步时，遇见了他。他是我的邻居，一位姓孙的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孙大爷面色很好，笑起来总是满脸皱纹，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连发梢都在微微颤动。

他经常给小区里的众人表演娴熟的口琴技艺，口琴左右移动，一曲动听的曲子几乎是“信嘴拈来”。琴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吹出了九曲黄河，吹出了巍峨山脉。孙大爷每次都闭着眼，把头一晃一晃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看上去十分享受。听了那婉转悠扬的琴声，我顿时就对口琴来了兴趣。很快，我也买了把口琴，天天缠着孙大爷教我吹。当我吹错音符时，他总会“哈哈哈”地笑我，但听不出任何嘲笑的意味。孙大爷每次都耐心地帮我纠正，他先给我讲一遍错误原因，再自己吹一遍，最后手把手地教我应该吹哪个位置。有一次，我终于断断续续地吹成一首曲子。嘴刚离开口琴，就听到了他那爽朗的笑声，还奖励我一盒水果糖——葡萄味，我的最爱。

    之后的每天下午，我们都在他家进行“大合奏”。孙大爷吹，我在旁边为他不时伴奏。悠扬的乐曲里，隐隐能听见几声欢笑。那夹杂着欢笑的琴声，催醒了春花，陪伴了夏蝉，养熟了秋实，绽放了冬雪。

    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后来，孙大爷似乎得了什么病，整个人都憔悴不少，还找街坊邻居里借过钱。但他见到我依旧笑眯眯的，不过看不见他那一口不整齐的牙了。再后来，我几乎见不到他。日渐繁忙的学习把我固定在书桌前，也不知道近来他究竟如何。

    直到去年暑假，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在最初遇见他的小花园里。他比平时瘦了太多，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红润，颧骨上绷着一层干巴巴的皮，似乎就要裂开一样。他佝偻着身子，仍然在吹着口琴。悠扬的音符一个接一个从他嘴边逸出，回荡在空气中，又飘进了我的双耳。这声音，仿佛能洗涤心灵，让我不知身在何处，思绪也要随之律动，平静的精神之海泛起一圈圈涟漪。我的眼神和他的一样，也变得空洞了。

    “老孙，好些了没有啊？”爷爷问道。

    他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踱过来塞给爷爷一沓钱，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手里的东西往我手里一塞，就一声不吭地走了。他摇摇晃晃的背影看起来很沧桑，我不由得一阵心悸。

    摊开手一看，是一颗葡萄味的糖。